在同一张画上
(拟作《死亡之谷》的第一节)
哎,我深知走下那个溪谷是可怕的:
传教士们,音乐家们,诗人们,画家们,经常把它处理,
哲学家们加以开拓那战场,海上的船,无数的床,所有的
国家,
一切,过去的一切都进入了,包括我们所知的古代人类,
叙利亚的,印度的,埃及的,希腊的,罗马的;
直到此刻,那同样的今天展现在我们眼底,
冷酷的、现成的、同样的今天,作为你们的和我的入口,
就在这里,在这里,勾画好了。
哥伦布的一个思想
神秘中的神秘,原始的、匆忙不息的火焰,自发的而又影响到
它自己,
那水泡和那庞大的、圆圆的、凝固了的星球哟!
由于神的一口呼吸而展开的膨胀的宇宙哟!
那许许多多从它们先前的瞬间涌现出来的循环哟!
灵魂的耳朵在一小时之内接收着
也许是世界和人类的最广最远的进化。
离此好几千英里,距今四个世纪之前,
一个极大的冲动震撼着它的脑子,
无论有意无意,诞生再也不能推迟:
那时一个神秘的幽灵突然地偷偷走近,
它尽管只是默默的思想,却要推倒大过铜墙铁壁的东西,
(在黑夜的边沿一抖,仿佛古老时间和空间的秘密即将泄漏。)
一个思想呀,一个明确的思想成形了!
四百年滚滚向前。
迅疾的积云贸易、航海、战争、和平、民主,滚浪向前;
时间的不停的大军和船队跟着它们的领袖各个时代的老式
帐篷在更新更广的地区内出现,
对于人类生活和希望的因纠缠不清而久久拖延了的设想开始大
胆地解放,
犹如西方世界今天在这里迅速成长。
(给我的歌再加上一言吧,遥远的发现者,作为从来没有送回
到大地之子身边的一言
如果你仍然在听,就请听着我,
当我正在为各个国家、民族和各种艺术向你呐喊,
越过背后的遥远路程送给你南北东西一支宏伟的合奏,
灵魂的喝彩!欢呼!虔敬的回澜!
一个多样而巨大的,海洋与陆地的,
现代世界的对于你和你的思想的纪念!)
未收集和未选入的诗抱负
有一天,一个无名青年,一个徬徨者,
他很少为人所知,独自躺着在思索,
考虑他未来的生活出路。
那个青年心中有炽热的抱负,
正在熊熊燃烧;他并且自问,
“我将来会不会成为伟大著名的人物?”
这时一个荒唐而神秘的回答
好像立即从天空深处向外传播,
他所注视着的前方也出现了
一个云一般的形象它这样说:
“啊,许多个迫切而高尚的心
在那里深深向往,
要从天国荣誉的爱抚下
获得传遍世界的名望。
“有的会达到这个可羡的目的,
让他们的事业名扬四海;
而有的远远是多数只会下沉,
在湮没的潮流里淘汰。“可是你,从想象的宝库中
采集了光辉的幻影,
连同那关于荣耀、爱情和权力的如此年青的美梦。
“你是否幻想要建立美名,
并且让世界各国都知道,
你的脑子里装着哪样的智能,
它正在那前额的后院急跳?
“并且看到各阶层无数的人民
将他们尊敬的注视盯在你身上
并且听到高声的赞美
像雷霆般向你飞扬?
“软弱而幼稚的灵魂哟!这正是
骄傲为愚昧设置的休养所;
真个是满脑子的虚荣思想
充塞着你那起伏的胸窝!
“晚上,观看那些严肃的星星吧,
那亘古以来照样旋转的天体
①注:“夏天的乡村生活接连数年”在闲游和探访
连最大的权威和最高的虚名
在它们面前也显得多么小器!
“还要想想,一切无分贫富,
也不论智慧或痴顽,在今后千秋万代的岁月里,
都得同样进入无尽的长眠。
“所以,脆弱者哟,再不要埋怨了,
尽管你一辈子微贱,默默无闻,
尽管你死后那无字的墓碑也可能无人来寻问。”
当这些言语进入青年的耳朵,
他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接连数月
他的空想仍在暗暗地安慰自己,
以崇高的憧憬和美妙的幻觉
想象他将来的成就。到他的空中楼阁
彻底坍塌时,他更是万分悲切。
血腥钱
(“犯了杀害基督之罪”)
1
在古时候,当美丽的造物主耶稣
正要完成他在人世间的工作,
那时犹大出现了,出卖了这个神圣的青年。
以他的身体赚来了报酬。
这桩行径在罪恶之手汗渍未于时就受到了诅咒;
黑暗笼罩了出卖上帝同类的家伙,大地仿佛在鼓起胸膛要把他
摔掉,天堂也对他拒不接受,
他只好悬挂在空中,自杀了。
历史拖着长长的阴影无声地行进,
从那些古老的日子以来有许多个钱包在不断收入
像出卖圣母玛丽亚之子所得的那种酬金。
有一个还在进行,还在这样说,
“你能给我多少,我愿意把这个人交付给你?”于是他们订立
契约,并随即付了银币。
2
请看呀,救助者,
请看呀,死者的长子,
越过天堂的树顶;
看你自己还继续拖戴着枷锁,
劳累而贫困,你又披上了人的外形,
你被辱骂,被鞭打,被投入监狱,
被赶出了与旁人平等的光荣领域;
那些乐意服从权威的奴仆带着棍棒和刀剑聚集在那里,
他们怀着疯狂的仇恨再一次将你包围,
无数的手伸向你,像兀鹰的爪子,
最卑微的人也朝你呻睡沫,用手掌劈打你;
你遍体都是伤痕血迹,手脚被捆绑,
你的灵魂比死亡还要悲伤。
痛苦的见证者,奴隶们的兄弟,
你的肖似者了的牺牲并没有因你本人的牺牲而终止:
伊斯卡利特在还在经营他的生意。
了
溪边的一片林地,那里,由于某种原因,好像常有大群大群
复活突然,从陈腐、昏睡的空气中,
奴役的空气中,欧罗巴像闪电一般跳起,
清醒,壮丽,可怕,
像阿黑墨斯,死神的兄弟。
上帝哟,这多美妙!
那利索的、紧紧的、极好的一扼,
掐住了国王们的咽喉,
掐住了那些被雇来糟蹋人民的说谎者。
现在请注意:
并没有由于无数的惨痛,谋杀,贪婪,
由于以种种卑鄙的偷窃手段
诈取纯朴的穷人的收入的宫廷;
由于出自王室口中的许多立了誓的
但后来又被嘲笑着毁弃了的诺言;
那时在他们掌权之下,并没有为了所有这些
而进行一次作为人身报复的打击,
或者让一茎头发染上血污:
人民对国王们的凶残只有鄙弃。但甜蜜的仁慈却酿出了毁灭的
苦果,
那些吓跑的统治者又回来了;
每人都威风凛凛,带者他的仆从,
包括刽子手,牧师,税吏,
士兵,法官,以及告密者;
像一大群恶狠狠的蝗虫,
而国王又昂首阔步地走着。
不过在一切的背后,瞧,有个幽灵,
像黑夜一样模糊,曳着冗长的披饰,
头部、正面和体态都笼罩在猩红的皱褶里,
谁也看不见它的面貌和眼睛,
露出它的长袍的只有这件东西
那红色的长袍,由一只胳臂抬起,
一个手指高高地伸出在顶上,
像一个蛇头在探露,窥视。
同时,尸骸躺进了新的坟坑,
那些年青人的血肉模糊的躯体;
绞架的绳索沉重地垂着,
暴君的子弹在到处横飞,
那些当权的畜生在放声大笑,
在
游乐。特别是清早,然后是傍晚,我准能在那里享受到最丰
的
乌类音乐会。我经常是在日出时去到那里日落时也去,
而所有这些都要结出丰美的果实。
那些年青人的尸首,
那些吊在绞架上的烈士。那些被灰色的铅弹穿透了的心,
看来仿佛僵冷无声了,
但却在别的地方焕发着生机;
它们在别的青年人身上活着啊,国王们,
它们活在弟兄们身上,准备再次起来反抗你;
它们因死亡而净化了,它们得到了教训,受到了鼓励。
所有这些被屠杀者的坟墓
全都在孕育自由的种子,
而种子到时候又要结实,
由好风送到远处,在那里播种,
由春雨滋润,繁殖。
任何一个脱离肉体的灵魂,
都不会为暴君的武器所驱使,
它将无影无踪地在大地上逡巡,
在那里低语,商量,警惕。
自由哟,让别人去为你失望吧,
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对你灰心丧气:
住宅关闭了吗?主人走了吗?
然而,要随时准备好,别疏于看守,
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的信使已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