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引爆
罗曼从罗兰家逃离后，径直回了家，等着约好当晚来她家找她的秦朗。她做好了两个人的晚餐，原先被老太太刺激的痛楚也随着约会时间的临近而渐渐缓和了。可是，约好的时间已过，秦朗没有出现，她却接到了杜医生的急电，告诉她秦朗的住处被警方布控搜查，在一个装酒的箱子里查获了冰*毒。
“什么？”罗曼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大脑都反应不过来了，“怎么可能？”
杜医生在电话里说，他之前听秦朗说傍晚会回家取一趟药，所以想趁这机会给难得一见的小老弟送些东西过去，结果刚到他家楼下，就见到了因涉嫌持毒正要被警察带走的秦朗。
杜医生纵然主持过无数生死大手术，但还是头一回撞上这种事，当时就惊愕得不知所措了。倒是秦朗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让老杜相信他的清白，并请他尽快通知罗曼，说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等警车离去好一会儿，杜医生才缓过神来，马上致电罗曼，让她赶紧来秦朗家。
罗曼不敢耽搁，说实话，这种事她连想都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人身上，她怎会知道该怎么办。但当务之急是赶去秦朗家，与杜医生会合后，一起去派出所搞清楚怎么回事。
她出发前本能地给陈静农打了电话，希望他能陪着自己去跟警方交涉。
陈静农载着罗曼来到秦朗的房子。整个寓所上下两层都已被警方搜过，连秦朗的座驾内外也没漏掉。听罗曼说，原本放在酒廊角落里的那个装了两坛黄酒的纸箱不见了，如果是被警方带走的，那它就是被查获毒品的箱子了。于是陈静农以律师的身份陪着罗曼和杜医生一同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杜医生首先忍不住为秦朗鸣冤叫屈。他向警方亮出了自己和秦朗一家相交多年的关系，以自身的名誉和人格担保他的小老弟绝对不可能是瘾君子，一个连烟都坚决想戒掉的人怎么会去吸毒？
“你们知道他戒烟多不容易吗？那是抓心挠肺的难受啊！头痛、冒虚汗、注意力无法集中……就这样，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为此他可没少想办法折腾自己！尤其在片场，大家都抽烟，那个时候就很难忍得住。所以他经常故意在自己面前放一盒烟，就盯着它，用激将法来锻造意志力。这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杜医生面对警察越说越激动，继而又转向罗曼道，“他说他戒烟戒得最难受的时候，就想着你……”
杜医生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听得罗曼心下一颤，但她此刻没时间动感情，她必须竭力保持清醒的理智，去证明秦朗的无辜。
在得知警方查获毒品的箱子真是黑岩快递给秦朗那一箱酒的包装箱后，罗曼主动向警方详细陈述了她替秦朗接收这箱酒的经过，并说当时在现场的保姆也能作证，是快递员直接把酒箱放在酒廊地板上的，因为箱子很重，所以罗曼从头至尾都懒得碰它。而秦朗昨晚是当着她的面打开封箱带的，但也只取出了其中的一坛酒，而后又放了回去。箱子比较深，谁也不可能想到里头会藏毒，所以当时并没留意过箱内有无异常。之后秦朗就跟她一起离开了寓所，再从她家直接回了剧组。原先说好他今天收工后直接来找自己的，就为了给她取感冒药和维C片，秦朗才特地又回了一趟家。
当警方问起给秦朗寄酒的黑岩时，罗曼非常肯定地说，以她对黑岩人品的了解，毒品绝对不会是他藏在箱子里寄给秦朗的。
做笔录的警察听了，职业化地笑了笑，像是有礼有节的回应，但又像是对罗曼证言的不确定。罗曼暗自心焦，就算警察不说，她凭常识也能想到，此刻黑岩怕是也跟秦朗一样，早已被警方控制了。
陈静农也同样地把所有情况做了记录。按照程序规定，即使是律师，当晚也不能见到嫌疑人，以免对笔录造成影响。
他们从派出所出来时，已过零点。三个人尽皆心力憔悴，而且都还没吃过晚饭。
因为杜医生明早还要坐诊，罗曼让他赶紧先回家，她会随时跟他汇报事态进展。
杜医生走后，罗曼即刻致电团子，把事情简单说了，让他尽快跟剧组沟通，最好马上来跟她和律师碰头，连夜商量对策。
挂了电话，她正发愁等下该把团子他们约去哪里谈这事。毕竟秦朗不在，她不想随便让外人进出他的住所。
“去我办公室吧！”陈静农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一边上车，一边说。
罗曼顾不得多想，便把陈静农事务所的地址发给了团子。
“这么晚了，你要不要跟罗兰说一下你……”罗曼坐在副驾驶座上提醒陈静农。
陈静农勉强一笑，说：“不用，她知道我今晚会通宵不回……”
罗曼没心思辨别他话里有话，只是望着车窗外迎面扑向自己的夜，今晚这夜特别的黑，黑得连月亮都消失了，一点光都看不到。这真是一个让人迷途的漫漫长夜啊！
她此刻的心乱透、糟透，仿佛大脑拒绝运作一般，理不出丝毫头绪来，怎么也没法相信，秦朗会跟毒品扯上关系。可是她不信又有什么用？
她给自己和陈静农分别点了些吃的。即使再没胃口，但她需要能量，需要能让自己安定在天的把持力，就像过去在H&A的那个凯茜，那个可以随时冲向全世界，去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凯茜一样。
等他们到了事务所，外卖也已送到。两个人食不甘味地匆匆裹腹，排着各项法律流程，推算秦朗会不会被转去看守所羁押，何时提审或采取强制措施……
陈静农从今晚发生的一切中已经知道秦朗和罗曼真成了一对，可他现在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眼看着这俩的感情将面临一场灾难性的考验。他安慰罗曼，说无论如何他会先替秦朗把取保候审的申请办好，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当团子带着剧组导演、监制和制片主任赶到时，罗曼已经从不安和无绪中回过神来。她背后的大玻璃墙外，是黑沉沉的魔都暗夜，而那个被她留在H&A已久的“凯茜的魂”，这时重又回到了大小姐的躯壳里，使她得以在已很疲惫的大脑中依然清晰有条地整理出一项又一项必要和重要的事宜，开始沉着冷静地部署起一切来。
在叙述完事情经过后，她首先请求剧组的谅解，承诺自己一定会想办法配合警方尽快查明真相，还秦朗以清白，但希望剧组能做出一套紧急应对方案，尽量避免和减小此事给拍摄带来的损失。
接着她跟团子商量，是否要把此事暂瞒秦朗的父母。据她所知，二老目前正在外地讲学，万一他们这几天联系不上秦朗，就可能会找到团子，所以必须事先想好应对措辞。
最后，她和大家讨论起当前最紧迫最重要的一件事——怎么才能严防死守地封锁秦朗被警方传唤的消息。谁都清楚，一旦事情捅出去，那就绝对不是拍摄进度受阻的问题了。八卦永远都比真相传得快，倘若媒体听到风就是雨，那对秦朗的声誉和前途，对他所参与拍摄的所有影视剧投资方、出品方和制作方都将是一场致命的浩劫。
就在罗曼和团子通宵达旦地为如何做好危机公关绞尽脑汁时，他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大清早，“又一个吸毒的被抓”的消息在微博平台上不胫而走，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燃遍互联网。
“朱楚天竟然也吸毒！”
“刚听上海的朋友在说，绝对靠谱。目前人就在刑队呢！估计马上就会被爆出来……”
“好演技原来是兴奋剂嗨出来的！”
“X年X月X日下午X时许，XX公安分局根据群众举报，在本市某小区抓获1名涉嫌持毒人员秦某（男，35岁，演员）……”
短短一小时，“秦朗吸毒被抓”的新闻就成了各娱乐媒体的头条，同时登上了热搜榜首。网友说什么的都有，愤怒的、惋惜的、调侃的、不敢相信的，当然还有吆喝封杀的，粉丝也一边惊愕一边替爱豆使出各种鸣冤洗白的招。一时间，江湖沸腾，瓜皮盖天，但又似乎每个人都凝神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着事态如何发展下去。
幸好罗曼和团子早先一步做了最坏打算，生怕万一封锁不力还是让消息走漏出去，已连夜做了一套应急备案：一旦守不住，就改为主动出击，干脆与媒体保持信息的对称和透明，这样至少能避免视听混淆，防止外界传言的失控。
所以早在事发当夜，团子负责起草给各媒体的公关通稿，罗曼逐字逐句地替他斟酌把关，确保每一句话得体又客观。在罗曼的牵线主持下，经纪人和剧组一起与陈静农沟通到黎明，力求在对外公关和对投资方、出品方的汇报中，跟警方、律师统一口径。
罗曼特别敦促团子紧急召集起秦朗的公关团队，全力守好各地粉丝团、影迷会的阵脚，让他们保持冷静理性，不该刮的风千万别乱刮。秦朗越是树大招风，拥趸者众，就越要防止想为他洗白的人心急火燎地为当事人“煽情”、“加戏”，不控制好风向和风力，一切没分寸的“博同情”只会引来民众的反感。
但即便罗曼忙活了一整夜，即便秦朗的工作团队拼尽全力，毕竟近年来娱乐圈频发的吸毒事件已经让大众产生了惯性思维。事件刚刚引爆，强震之下没有几个人会关注到新闻报道里所谓的“涉嫌”并非确定违法。人们只顾在通勤的路上，在拥挤的地铁里，在网上各大论坛中交头接耳地发挥着黑洞般的无穷想象力。
团子更是被蜂拥而至的媒体追得透不过气来，同时还要分身安慰看了新闻就急电他的秦朗父母。
媒体的爆炸震惊了所有与秦朗相关的人，也炸得沙鸥带着石阿姨惊惶赶赴秦朗的房子，与已经回到那里的罗曼碰头。
一见到罗曼，沙鸥就情绪激动地叫起来，说本来黑岩每天都会悄悄给她打电话报平安，但从昨天起就突然没动静了，按理他今天应该跟着贺建朝在宁波，但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看到秦朗出事的报道，她本能地心下凉了半截，预感到不妙，又不敢给贺建朝去电话询问。
当罗曼告诉她，在秦朗家起获的毒品是藏在黑岩快递给他的酒箱里时，沙鸥吓得瘫倒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就算她法律意识再不如罗曼，这种时候不用问也能猜到了此刻黑岩在哪里，他的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一想到“警察”，沙鸥禁不住浑身颤抖。
“绝对不是他干的！”好不容易，喝了一杯石阿姨递来的水，沙鸥稍稍缓过劲儿来，拉着罗曼哭道，“你要相信我，黑岩不可能害秦朗，你让他拿命去换秦朗，他都愿意！”
“我也是这么跟警方说的。”罗曼一脸疲惫地坐在她边上，无力地答道。
“是贺建朝……肯定是贺建朝干的！黑岩是跟他一起去出差的呀！只有贺建朝这个魔鬼才干得出这事！他有货！只有他能拿到货！黑岩跟我一样，连上哪儿去搞到这些东西都不知道。”
罗曼苦笑着，她何尝需要沙鸥提醒才会想到这一层。
如果说昨晚她因为措手不及，一心只想着怎么跟警察再三解释秦朗不可能吸毒，想着怎么防范媒体介入，怎么阻挡和控制事态进一步恶化，那么今早莫名其妙的消息泄漏和快速传播，忽而让她警觉地意识到，这是有人故意把消息透露给媒体，意欲往死里毁秦朗。
很显然，连律师都不能从办案人员那里了解更多，警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把未查明的案情透露给媒体和公众？
剧组也不可能，知道此事的只有昨晚一起在陈静农办公室开紧急会议的那三个头儿。他们跟团子一样，忙了一整夜，当着罗曼和律师的面打电话把各自的“上峰”从睡梦里叫醒。无论是资方、片方，还是经纪公司，谁也不会蠢到把这事搞大，让自己人财两空。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同小区的邻居会爆料。但偌大的住宅区统共就那么几户住家，一小半还都是老外，分门别院的，谁都赖得管谁。就算他们看到警察在小区里带走了人，也不会跟秦朗联系起来。罗曼深知，秦朗平日里低调得连跟他同楼的邻居都不知道楼里住着个大明星。所有跟物业和会所的互动，都是罗曼帮他抛头露面的，以至于连物业都一直以为罗小姐是这房子的业主。
所以，一夜没合眼的罗曼清晨从陈静农的办公室出来后，便又回到秦朗的家，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空荡荡的房子回想一切，越想越觉得这起蹊跷案件的思考重点不应该在吸毒上，更大的概率应该是有人想对秦朗栽赃诬陷。
念及至此，她马上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贺建朝。
虽说这圈子里涉毒者不少，嫉妒秦朗的也大有人在。但能把秦朗和黑岩同时视为眼中钉，以一石二鸟之计将他俩同时毁掉的，怕只有贺建朝。否则谁会跟黑岩这个小制片过不去呢？
在罗曼认识的人里，跟冰*毒有关联的，除了吸过毒的沙鸥，就是曾经逼她吸毒的贺建朝。
“你别忘了，你自己也中过贺建朝的毒！要不是秦朗出手相救，你早就变得跟我一样了。贺建朝这个人的报复心特别强，之前他盗用你的剧本，秦朗替你作证以后，贺建朝就开始耿耿于怀了。”
“我知道，我知道……”罗曼困顿不堪地敷衍道，“可是，公检法需要的不是这些……一切都要以证据来说话……”
“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怎么才能搞到证据证明黑岩和秦朗的清白呀？”
罗曼没说话，只是撑不住地往沙发上一倒，垂着眼皮咕哝了一句：“你让我睡一会儿，等我脑子休息好了，会有办法……”
沙鸥和石阿姨赶紧起身想去找个毯子或外衣给罗曼盖在身上，罗曼却迷迷糊糊地一把抓住沙鸥的手，说：“你别走，陪着我，等下叫醒我……”
她的声音低得几乎都听不见了，沙鸥也不敢就这么离开，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她身边陪着。罗曼方才那句“会有办法”，让沙鸥得以重新振作起来，她早就对这位大小姐马首是瞻了，深信她一定会说到做到，把黑岩和秦朗捞出来。
罗曼是太累太困了。沙鸥到达之前，团子刚给她来过电话，告知媒体方面的火势基本已被控制，但秦朗父母急坏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稳住他们。别说二老坚决不信儿子会吸毒，说一定是遭人陷害，连一些记者也纷纷质疑秦朗是不是在圈内得罪了什么人而被下了套。
近30小时没合眼的罗曼这时只觉得大脑完全卡住，没法再思考怎么回复团子。沙鸥一来，同病相怜之下，她的困意更是越来越紧地缠在头上。大小姐毕竟不再是二十岁的学生党，早已过了通宵达旦后照样活蹦乱跳的年纪。
这一睡，一下就睡到了下午。要不是杜医生带着保姆来这里找她，沙鸥还不敢叫醒她。
保姆是上午接到罗曼电话，约好下午来见她的，正巧杜医生牵挂着秦朗的事，坐完诊就请了假先回来一趟，见保姆要去秦朗家见罗曼，便一同过来了。
睡眼惺忪的罗曼去浴室整理好散乱的头发和憔悴的妆容，便又匆匆回到了客厅。
她问保姆，昨天下午她在秦朗家打扫的时候，有没有动过前天送来的那个酒箱，家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异常情况，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秦朗。保姆说那个酒箱那么沉，她不可能去挪动，也没有人找过秦先生，一切都跟平常一样。
“只有物业的电工来检查过线路。”保姆最后补了一句。
“物业的电工？”罗曼一愣，“我没有报修过什么啊！”
“他说是物业对每户人家的电路做例行检查，防止发生意外火灾。”
罗曼若有所思，心想这又不是老房子，按理不存在电路老化这类安全隐患。不过定期检查维护也是高档物业的职责所在，算不得异常。
“你确定他是物业的电工？”
“应该是，他穿着工作服，背着个工具包，还带着梯子。不过也没在这里留多久，检查完就走了。临走还让我在一个单子上签字打勾，证明他检查过我们这家了。”
“他检查的时候，你在边上看着吗？”
“我当时正在客厅吸尘，一边远远地看他在客厅、餐厅、酒廊和厨房查线路，影像室和保姆房他也查了，不过我没跟着进去，反正里头都是空的，没啥东西，他很快就出来了。后来他说要上楼去查，我又一起跟到楼上，他去卧室、书房和健身房的时候，我都跟着进去的……”
罗曼让保姆描述一下电工的外貌。保姆说他大概四十多岁，戴着副眼镜，长得挺壮实。
“戴眼镜？四十多岁……头发花白吗？”
“没有没有，哪有白头发，应该就四十多吧……”
“他说的是普通话？有口音吗？”
“上海人，讲上海话，蛮有礼貌，看上去也挺讲规矩的。进门就自己穿上鞋套，戴着工作手套，很正规。”
罗曼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保姆把楼上楼下都打扫干净。
“别让先生回来看到家里这么乱。”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地叮嘱着保姆，仿佛秦朗马上就会回家来一样，看得杜医生在一旁心下赞叹，暗夸秦朗好眼光也好运气，上哪儿找了这么个大家风范的女朋友。
杜医生说，今天外头都在说这事，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罗曼立马想起他和秦朗父母有师生之谊，便请他多多宽慰二老。老杜连声承诺，秦朗父母那边，全都交给他了，他会负责安慰并及时传递消息。看看时间不早了，他说得赶回医院去，晚上还要值班。
这时，在外奔波一天的陈静农终于赶到。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警方的检验报告都已出来，秦朗通过了一系列严格的检测，并未发现他吸食过毒品。另外，毒品包装袋上的指纹也不是他的，而是黑岩的。
沙鸥一听，当场就傻眼了，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眼睛直直地盯着律师。
“虽然如此，毒品毕竟是在秦朗家，尤其是在送给他的快件里被查获的，即使他没有吸毒，警方暂时还不能排除他持毒的嫌疑，所以秦朗和黑岩刚刚都被转到看守所分别羁押了。”陈静农说，他已通过渠道走流程，以最快的速度帮秦朗申请了取保候审。只是从申请到批准、送达需要时间，秦朗还得在看守所待上几天。
杜医生听闻喜出望外，说他可以先把这个消息告知秦朗父母，至少让他们安心些。
“黑岩这次很麻烦，估计他的取保候审有难度！”陈静农带着歉意说，按规定，他既然已是秦朗的律师，就没法再给同案的黑岩辩护，所以他把黑岩委托给了颜律师。
罗曼马上安慰沙鸥，说她也认识颜律师，是陈静农多年的合伙人，业界口碑同样不俗。
“不出意外的话，颜律师明天应该就能去看守所见当事人了。”
“我能跟着去见他吗？”沙鸥急切地问。
罗曼摇摇头，说只有律师才能见到嫌疑人。眼见着沙鸥快要哭了出来，罗曼赶紧说：“要不这样，我约一下颜律师，看看他今晚能否有时间，跟我一起来一趟你家，我们好好聊一下案情。”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证明黑岩是无罪的！”
罗曼让石阿姨先把沙鸥送回家好好安抚，晚上等着她和颜律师一道过去。
沙鸥刚走，陈静农这厢已经替罗曼约好了颜律师。挂上电话，他神色沉重地告诉罗曼，晚上他就不再陪他们去沙鸥家谈黑岩的案子了，而且他明天也无法去看守所见秦朗。
罗曼说她正在为这一天一夜太让陈静农操心劳累而过意不去，看着他比自己还糟的脸色，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谁知陈静农摇摇头，说：“取保候审既已申请，这几天不需要律师再做什么了。我想趁这个间隙，先去确诊……”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份东西递给罗曼。
罗曼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份肺部CT报告和验血单。
“Oh！mon dieu！肺部条状阴影？”罗曼虽然不能完全明白“肿瘤标志物指数偏高”具体所指，但“癌症筛查”四个字却是触目惊心的，惊得她忍不住叫了出来。
在一边的杜医生以他职业的本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即刻上前来一把夺过罗曼手里的报告单翻了起来。
罗曼和陈静农都目不转睛地望着杜医生，紧张得好像在等待宣读判决书一样。只见杜医生皱着眉合上报告，问陈静农：“身体觉得有什么异样？多久了？”
陈静农一一作答。罗曼则完全不敢相信似地一会儿望着陈静农，一会儿望着杜医生，比乍听到秦朗出事还要惊慌。因为她至始至终都相信秦朗是无罪的，上帝一定会还他清白。但是，陈静农手上的癌症筛查报告，却犹如一册生死簿，触目惊心得让她吓飞了大半的意识。
杜医生神色凝重地沉默了一会儿，转而严肃地冲着陈静农说：“你明天一早就来找我，越早越好！我亲自给你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