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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涨停板和跌停板

作者:    更新时间:2019-09-25 23:48:28

68  涨停板和跌停板


秦朗在罗曼家的书架上找到了很多不同版本的《圣经》,甚至还有英文的、法文的。他饶有兴致地随手取了一本翻开,惊讶地发现,厚厚的经卷几乎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阅读笔记。他好奇地翻看了所有中文版《圣经》,无一例外的都写满了娟秀字迹,字里行间还有不同颜色的划线标注,就像秦朗自己在读剧本时做的记号和笔记一样。足见罗曼对信仰的认真程度。

“吃面了!”罗曼端着一个色泽古朴的漂亮托盘从厨房出来,将两碟新鲜拌好的冷面放在客厅的四人餐桌上,一边摆着筷子调羹,一边把坐在书房里看书的秦朗喊出来。

秦朗笑着从书房出来,说:“本来看到你有那么多本《圣经》,以为可以要到一本,没想到你每一本都写了那么多笔记。”

“你要,我送你一本新的好了,我有没写过字的。”罗曼说着去书房的柜子里找了一本递给他,“这本送你了。海涅说《圣经》是犹太人随身携带的祖国。读过它之后,你再去读很多西方经典名著,会有进一步深刻的理解,甚至会发现你之前从没有真正读懂过它们。”

“我看你居然还有法文版的《红楼梦》、《金瓶梅》……”

“哦!那是我用来装逼的。还是读中文版轻松啊!”罗曼轻描淡写地笑道,“每次翻开外文版的书,读不到两页就放下了。跟那些外文版的圣经一样,放在书架上可以显摆自己逼格比较高。”

秦朗被她的自黑逗乐了:“大小姐装起逼来还挺诚实啊!”

“那是!”罗曼笑着说,“你眼里的我,未必是真正的我。就像书架上放什么书,不能代表主人真有学问,对吧?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人家不得不老实交代嘛!”

秦朗不理会她的话里有话,眼睛直直地盯着桌上的面:“那麻烦你老实交代,这个是你做的面条?”

“当然,不是面条,还能是毛线?”

“这也太好看了吧!”秦朗从精巧别致的筷架上拿起筷子,却不知道如何下手,“你这简直像是艺术品,怎么这面条是这个颜色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吃法?”

罗曼端了两碗撒了香菜、热气腾腾的牛肉汤出来,笑说:“你要是吃过才怪了。先尝尝看,是不是符合你的口味。小心辣哦!”

暗绿色晶莹剔透的面条之间,凉拌着牛肉丝、海带丝和胡萝卜丝,星星点点的,还看得到切碎的红色指天椒、白色蒜末和金黄色芝麻。

秦朗小心翼翼地挑了一口尝了尝,然后什么都没说就吃了起来。

“你别光顾着吃啊!味道觉得合适吗?小心噎到,喝口汤。”罗曼一边解了围裙,一边坐在他对面,拿着调羹喝汤。

“我跟你说……这歧途,我是入定了。就算这是毒药,我也吃定了。”秦朗边吃边笑道,“你这是什么面条?怎么这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

“翡冷翠丝。”

“什么?”

“翡冷翠丝——我给这面条起的名儿。盛夏天吃这个冷面,是不是正好?”

“不是正好,是太好了!你哪儿学来的这手?”

“我自创的。红薯粉丝、海带什么的都是买的,但做法保密,尤其里头加了一种酱料,是我自己研制的。所以你在外头绝对吃不到。在法国读书的时候比较闲,刚出国时又没什么钱去吃特别好吃的,所以就整天琢磨着怎么解馋。于是本来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大小姐我,在法国反而惹了一身的烟火气。”罗曼呵呵笑道。

“你一下做了多少?还有吗?”秦朗欲罢不能的样子,不一会儿就吃掉了一大碟面。

罗曼起身去厨房又端了一大碟给他。秦朗笑道:“这下我放心了,以后回家总有好吃的私房菜等着我。”

罗曼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低头吃面。

秦朗道:“你身手挺快啊!这么快就做好这么复杂的面。”

“我可不想把时间都耗在做饭上。连续两天没好好写作了,心思不在吃喝上。”罗曼调侃道,“我不是你想象中能天天做私房菜的人。”

秦朗点点头,说:“那你今天下午好好在家继续写,哪儿都不要去,什么也不用你管。晚上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

“你要出去?”罗曼一愣。

“嗯,出去办点要紧的事情。”他看罗曼有些意外,笑道,“先不告诉你我去哪里,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罗曼觉得,今天的秦朗格外神秘兮兮。她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客厅一角的纸箱,看起来特别沉。这是刚才他俩回来时,秦朗从后备箱里搬上来的,还特地叮嘱她不要问里头是什么,说晚上拆开就看到了。

饭后,罗曼煮了两杯咖啡。两人边喝边聊到沙鸥和黑岩,罗曼这才从秦朗那里得知,沙鸥的手机卡被贺建朝扔了。

“怪不得我电话都一直打不通呢!昨天在医院守了我宝贝外甥一天一夜,也没工夫继续找她。”罗曼说,“明天我再试试吧!”

秦朗说罗曼得救的当天晚上,他一到重庆就跟黑岩通过电话,得知贺建朝当晚并没有怀疑和为难沙鸥、黑岩的迹象。但他仍有些担忧地摇头说:“他和沙鸥现在应该进组拍摄了,我这两天不敢随便给黑岩再去电话,贺导随时可能跟他们在一起,万一被他察觉,反而害了他俩。而且剧组开机,估计这会儿黑岩是最忙的时候。如果沙鸥有什么事,我想他会主动跟我们讲的。等他们回了上海,你应该上门去谢谢沙鸥。”

罗曼刚答应着,只听门铃响了起来,是花店送来了“秦先生”给“罗小姐”预订的生日鲜花。

“谢谢你!秦先生……”罗曼笑着把好大一捧丝绒般的红玫瑰拿进客厅,找了最大号的水晶花瓶才插得下。

“这花配今天的裙子,显得你尤其好看。”秦朗走到罗曼身后,柔声道。

见罗曼转过身来,他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下午我不在,就先让这花陪你写字。乖乖地在家等我回来!”


秦朗再回来时,客厅里多了一束香槟玫瑰。整个屋子正回荡着莫扎特第41交响曲的终乐章,音色灿烂,光华四射。罗曼说她正写到主人公与对手的一段戏剧**锋,希望从这个乐章的作曲对位法中,体会一下怎样运用技巧来把作品的情绪推向白热化的高潮。

大小姐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套惬意慵懒的中式衣裙,在真丝雪纺纱的衬托下,看起来尤为娴静温婉,玉洁冰清。

“你让我代收的快递,我已经收了,就在门口。”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坐回到书房的笔记本电脑前,看也不看秦朗,兀自聚精会神地听着循环往复的乐曲,整个人似乎沉到了创作构思里,完全不理会魂外的人事。

秦朗看出罗曼此时“六亲不认”的状态就跟自己拍戏时完全进入角**绪一样,知道绝对不能去打断她,便轻轻替她掩上书房的门。自行走到客厅,把快递送来的一个大泡沫箱搬去了厨房……

罗曼这阵子的创作已入轨道。整体的大纲与基调早已确立,只是她希望这部小说的故事性更强些,便尝试用创作影视剧本的方式去设计具体的情节桥段,以此让她的故事情节增添不少画面感。就像莫扎特会把歌剧曲调中富有表情和歌唱性的写作特点带到他的器乐作品创作中一样,这使他的交响乐有了精彩的冲突性。

而情节一旦设计好,她的思维又得从剧本的画面角度切换到小说的文字表述上,确保不但故事扣人心弦,文字也能带出足够有魅力的想象空间。剧本与小说,两者的写作方式和构思角度都是不同的。这么七绕八弯的折腾打磨,完全是出于罗曼骨子里的完美主义。

写作这活儿确实很累,尤其对她这个“新手”来说,充满风险和挑战。但谁让她是真的爱这件事呢!就像今天礼拜堂里牧师说的——既然爱了,就是一种责任和决定,就要爱它到底。

这两个月,她差不多写了近30万字,几乎完成了小说的一半。但她还不敢高兴得太早,因为越写到后面,难度越大。时下很多热播剧都有这种问题,跟高开低走的股票一样,到了下半段就开始出现各种槽点,狗血淋漓了。所以她越写越不敢掉以轻心,不知不觉地在人物情绪里神游了一个下午。

当她写完今天计划中的两个段落后,终于伸了个赖腰,把自己从小说紧张的情绪氛围里抽离了出来。忽然想到已经把大老远打飞的过来陪她的秦朗冷落了好久,不知道这会儿他在外头干嘛。她赶紧端了马克杯,开门走出了书房。

“哦——上帝!”在一阵扑鼻的香味中,罗曼倒吸了一口气,震惊地望着客厅餐桌上摆的满满一桌子刚做好的菜。她张着嘴站在桌边呆了几秒,忽然转身跑去拉开了厨房的移门。只见秦朗正在里头忙得头上冒汗。

“写完了?我这儿最后一个菜也好了。你等我一下。”秦朗见了她,一脸都是迷人的笑。厨房里没有空调,加上灶头上有火,即便开了窗,也比客厅热很多。

罗曼赶紧把音响关了,屋子里迅速清静下来。她去浴室打了盆凉水,滴了几滴花露,然后把干净柔软的毛巾叠在边上,让秦朗脱了围兜去洗把脸,凉快凉快。

“服不服?”秦朗笑嘻嘻地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夏露的清爽味道,把有些小痴呆的罗曼按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笑道,“咱俩比比,看谁的身手更快些。不过味道可能不如你的‘翡冷翠丝’。大热天的,我就不花时间炖汤了,做个芙蓉鱼丸汤给你,都是快速搞定的菜。”

“你太牛了!”罗曼感叹着,“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居然会做这么多菜!”

“我独立惯了。从小我爸我妈就忙着手术啊值班啊论文什么的,我要不会自己做饭,早被他们饿死了。”秦朗笑着问她酒杯放哪儿。

罗曼拿来了高脚水晶酒杯,又点亮了客厅里所有的蜡烛。秦朗取了一瓶红酒,一边开着瓶盖,一边说:“这些材料,还有这酒,都是我事先列好清单,让助理帮我网上订了,今天下午送到你这里的。你别说,幸亏我提前想得周到,还替自己订了一件围兜。不然你的围裙我还真穿不了。”

罗曼噗嗤一声笑了,想到自己的围裙都是女生专用,不是英式带荷叶边的,就是日式主妇型的。若没了合适的围兜,秦朗这一身昂贵的衣服可就惨了。

“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啊!我只管做饭,不管洗碗。等下打扫战场的活儿得你干。”秦朗笑着说。

“我知道。你要赶几点的飞机?”

“不是为了赶飞机才不洗碗的。我得告诉你,我打小就讨厌洗碗。”秦朗嘴边带着调皮的坏笑,看着罗曼道,“这点连我爸妈都拿我没辙。他们知道我太有主见,没法干预我。让我干别的行,就是别想让我洗碗。这事没有跟我商量讨论的余地,不然我能跟他们从‘谁洗碗’,一路讨论到‘这碗存在不存在’……”

罗曼被他说得笑趴在桌上。

秦朗说:“你别笑啊!我高中那会儿特别痴迷萨特,迷了好一阵存在主义。”

罗曼好不容易收了笑,看着秦朗将紅滟滟的琼浆倒入酒杯,轻声说:“你那么忙还能想到这些,已经够让我感动了。”

“抗战的时候,人家老蒋还抽空给宋美龄做一碗蛋炒饭呢!我拍戏再忙也忙不过抗战吧!”秦朗似笑非笑地倒了酒,“带你出去吃大餐很容易。可是昨晚一点多才收工,赶最早的飞机来给你做一顿饭,可不是谁能那么容易就办到的。”

他看了罗曼一眼,拿起酒杯,温柔地笑道:“这样陪你过生日,开心么?”

罗曼跟他干了杯,品了一口曼妙无比的红酒,有些恍惚地道:“其实从你今天出现一直到现在,我都像是在做梦一样,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知道拍戏之外,光是广告、采访和各种通告就够你忙的。你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你了。现在的秦朗是属于观众、粉丝和媒体的。所以……我就想,不是我得了幻想症,就是你有神经病……”

“呵呵——”秦朗被她的小痴呆逗得直乐。

罗曼拿他的笑声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家伙本来笑起来就已经出了名的迷死人,这会儿坐在黄昏若明若暗的烛光里,更是笑得罗曼甩了头去,闭上眼睛,心跳得生无可恋。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神经病。你还没见过我们上学那会儿,每天一大早练嗓,咿咿呀呀地,一大片表演系的同学,一校园的错乱病人……一个好演员必须是个神经病,在角色和现实之间不断转换,能控制自己,把握自己,找到进出角色的支点,从角色瞬间反弹到现实里,这样才够好玩,够专业。”

秦朗说到这里,忽然不笑了,握着水晶杯,神情变得庄重起来。他隔着烛光望着罗曼,一字一句地说道:“可是,我可以把控我演的每一个角色,却偏偏控制不了对你的感情。”

这一次,罗曼没有逃避他灼灼的目光。两人安静地对视了片刻,只听罗曼轻叹了一声,悠悠地说:“莫扎特恋爱时,在他的歌剧里陶醉地把自己想象成英雄,上天入地、奋不顾身地甘愿和他心爱的康斯坦茨一起赴死。可是,两个人真过到一起,却被生活搅得走投无路,逃避无门。原本炽热的感情消磨殆尽,大师才终于体会到更让他痛心、落寞的现实真相。”

秦朗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望着她,仿佛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让他耳明眼亮的仙乐。

只听罗曼继续道:“有时,人在恋爱中爱上的,并不一定是对方这个人,而是爱上了自己的爱情,就像我们用肉眼看到的星空并不是星星本身,而只是星星在天幕上的投影。爱情和勇气加起来,都扛不过生活的本相,现实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暗礁林立。你已经知道我的本相了,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

“因为我想用一辈子跟你一起去学习无条件的爱——这是我的决定。这个决定既不是青春期的冲动,也不是二十多岁人类的天真。”秦朗冷静沉着地看着她道,“遇见了你,我的生活不再只是整天琢磨演戏和角色,也不再喜欢逢场作戏的乐趣。我不是没有挣扎,我纠结过,甚至退缩过。我曾经用过所有的办法想忘记,想离开,但都失效了。最后我发现自己曾经执拗的事情,竟然并非那么绝对,比如年龄。”

他停住了,却在罗曼纯净眼神的注视下重又微笑起来,伸手给她舀了一勺柠檬虾滑尝尝。“我呢,就当你是那个被雷劈过,已经活了几百年都长生不老的妖精。你就当我是那个傻傻的书生……怎么样?”

罗曼被他说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朗却收起了笑,郑重地望着她道:“因为你,我终于尝到了真正成熟的滋味——不再固执于那些滑稽幼稚的条件和标准,我学会了跟自己和解。”

“可是——”

“可是什么?”秦朗一脸宠溺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可是一个loser,跟你生活的世界格格不入!不值得你这样。”

“loser?”他浓浓的眉一皱,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我没有了财务自由,甚至连一份体面的工作也没有。”

“我不需要你当我的提款机。”

“我没有精英们标配的豪宅豪车。”

“我可以给你买。”

“我写作起来,没心思做饭干家务。”

“我不是找你当保姆的。”

“我不善理财。”

“我可以交给专家打理。”

“我笨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有时候……连左和右都要想一想……”

“那正好!”秦朗笑了出来,“我说过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司机,还自带导航功能。”

“我——”

“还有什么?都给我说出来!”秦朗望着快词穷的罗曼,笑着命令道。

“我还不够好看……还有……我真的,不年轻了……”

秦朗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别过脸去轻声地发噱一笑,然后转回来继续对着罗曼说:“我对自己的眼光和审美还是很自信的。”

天色渐渐深沉下来,罗曼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像一块温润的美玉散发着柔丽的光。

秦朗在她那玉一般典雅的光芒里笑道:“真搞不懂,世上居然有你这样的女人,明明有着那么好的自然条件,却不知道自己能迷死人。”

这时的罗曼,一身素雅飘逸的杏色裙衫,斜门襟上系了两枚同色的旗袍一字扣;裸露在领外的颈脖上几乎望不见颈纹,只感到淡黄色的印花真丝面料透着她散发出来的无限温柔。甚至,秦朗还能隐约听见她藏在宽大袖口里的那只淡碧色玉镯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她鬓边的几缕头发被挽到了脑后,用一枚缀着梅花的簪子插成小小的髻。簪子上垂着琉璃珠,晃在一头披散的秀发上,任性而动人。

“难道从没有人告诉你,你有着一双典型的东方眼?”秦朗笑着问她。

“什么……东方眼?”

“讲实话,你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在我们那个圈子甚至算不上漂亮。但你的脸特别耐看,骨肉分明,线条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最有灵气,行内话就是‘眼睛有戏’。”

罗曼被他说得直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话。

秦朗笑道:“我以职业眼光看,其实你没当演员有点可惜,不然你的气质会是一个适合很多类型风格的好演员,古今皆宜。”

“我五官太平了,身高也不够。”罗曼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秦朗,半信半疑地说,“多谢你的恭维。我在自己外貌上从来没啥自信。从小因为自卑长得不好看,才发奋读书,想替自己掰回一局的,所以上学也比人家早。不过还是很开心啊!简·奥斯汀怎么说来着:如果一个女人生来相貌平平,乍一听人说自己漂亮,那比一个生来就美丽的少女听到这话要高兴得多。”

秦朗被她莫名其妙的自卑搞得深感好笑,摇头道:“一个好演员不一定要漂亮,气质和灵性才是最重要的,还要能把理性和感性平衡好。用理性去分析角色在整个故事走向里的色彩变化和每场戏的作用,同时能感性地发挥出正确的情绪去表达人物的各方面。你在这一项上应该相当优秀的。”

这回轮到罗曼笑着摇头了:“我可不像你有表演天分,我不是那块料,我只适合写戏。这辈子能专注做好这件事就很满足了。再说我心理素质也没你那么好,天性不够解放。”

“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秦朗好笑着。

“人家本来就是有自知之明的嘛!”罗曼笑道。

罗曼并不是谦虚。她一直觉得,像秦朗这样能在舞台上和镜头前生活、哭笑的本事相当不可思议,更难得的是,他们还能在哭笑同时观察着自己的笑和哭……这种人生与表演的平衡构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而她别说做不到,连想都不敢想这些。但奇妙的是,她在镜头前做不到的事情,在笔下的文字里却能做到。

秦朗深情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罗曼。这个把他迷得至今颠三倒四的妖精最美的地方,就是对自己的美竟然一点不自知。这反而使她的神情永远带着一点迷茫和渴望,让她的眼睛也总象是在恒久地等待某一个人出现或某一件事发生一样。聪明、博学、精灵的罗曼,原来也有天真、单纯、好笑的一面,这或许就是妖精能一直定居在青春期的硬道理,她眉眼之间的一颦一笑难道不都是青春么?

“你听着,”秦朗郑重其事地说,“我对我们之间感情的自信不是来源于外表和年龄,甚至也不完全是才华。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世俗标准下的傻瓜。我们都是逆流而上,不给自己退路的人,我们都同有一颗不会老去的心,都有同样炽热的灵魂。所以,我才愿意跟你一起去拥抱人生,一起领受鲜活的生命经验,也愿意跟你一起面对现实裹挟而来的各种残酷战争。”

“只怕你是高估我了。”罗曼皱眉道,“你正在实力走高,而我现在,别说连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还没写出来,其它方面更会拖你后腿。”

“我又不是来找你‘资产重组’的!”秦朗哈哈大笑,但好像忽然像被她提醒了似的,问道,“对了,你目前生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以前听你说股灾的倒霉事……还有,那个网剧项目果然不会再来烦你了!”

秦朗预估得没错,那家投资方最终都没能出台成熟的修改意向,项目果真不了了之。而那位曾经扬言罗曼要靠着他红起来的高导,也被踢出了局,不知所踪。

罗曼深知,无论是《海上青花》的诉讼,还是网剧的被欺,如果没有秦朗帮她,她会像这一行大多数的小虾米那样,不但被贺导、高导们坑得连渣都不剩,而且还哑巴吃亏,投诉无门。想到这里,她对秦朗更是感激,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感激,让她更理智,更清醒。

“我的生活暂时没问题,反正我不用买房。”罗曼淡定道,“其实没了财产也好,省得我分心了。不然财宝在哪里,心就在哪里。我这种整天埋头看书写字的人,就算有心思去理财,也没有心窍去经营。但我刚才所指的我俩的差距,不是单指经济上的,而是各方面。具体我说不上来,反正你是涨停板,我是跌停板……”

秦朗又朗声笑了起来,一挥手打断她的话说:“好了好了,我的大小姐。咱们别扯这些了好不好?不管你怎么跌,你都不必担心会跌死,有我在,我会用我的翅膀载着你继续飞翔。”

“我不能!”罗曼低下头去,轻声低语道,“对不起,虽然拒绝挺伤人的,我也不想这么伤你。可是,你这么好的男人,应该得到更好的。”

秦朗微微一笑,沉声说:“我就知道又会惨遭你的拒绝!总之我的心意已决,但我会给你时间。谁让你说我的心理素质比你好呢!”

不待罗曼反驳,他笑着又递给她一勺爆炒腰花和虎皮青椒,问道:“想不想看我给你带什么礼物来?”

罗曼一愣。秦朗示意她看身后:“快吃饭!吃完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我刚才把箱子拆了。”

罗曼回头望去,果然见客厅一角那只沉重的大纸箱已经被拆去了外包装,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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