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这太不公正了!社会真不合理。明明是男人们想出来干的事情,却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好吧,现在我坦率地对你说,我同他们干那种事儿,我并没有得到快乐,一点快乐也没有,我可以保证,反而使我讨厌……那么,我要问你一下,这样的事我有责任吗?……啊!是的,他们真把我厌烦死了!没有他们,亲爱的,不是他们把我搞成这个样子,我就进了一家修道院,向慈善的上帝祈祷,因为我向来是信仰宗教的……总之,他们花了钱又丧了命,活该!这是他们自己的过错!
我一点责任也没有!”
“当然罗。”拉博德特说道,他被娜娜说服了。
佐爱领米尼翁进来,娜娜笑吟吟地接待他,她已哭够了,现在不哭了。米尼翁还没有平静下来,就对屋内的陈设恭维了几句。但是娜娜却说,她对公馆里的一切已感到厌腻,现在她另有打算,准备最近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尽快卖掉。接着,米尼翁借口说他是为博斯克老头筹备一次义演而来的,博斯克现在瘫痪了,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娜娜很同情博斯克,订了两张包厢票。这时,佐爱告诉她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她叫佐爱把帽子拿来,她一边结帽带,一边把可怜的萨丹生病的事告诉他们,她补充道:
“我到医院去……谁也没有像她那样爱过我。啊!人家说男人没有良心,这话一点也不错!……谁知道呢?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不要紧,我去要求见她一次,我想拥抱她。”
拉博德特和米尼翁都笑了。她不再难过了,也跟着笑了,他们两个人与其他男人不一样,对她很理解。她在扣手套的钮子时,两个男人一声不吭,神色敬佩地注视着她。她独自站在公馆里的堆积起来的财富中间,无数男人都倒毙在她的脚下了。她像古代的妖怪,在它们居住的可怕洞袕内,铺满白骨,脚下踩着头盖骨。她的周围灾祸频频发生:旺德夫尔放了一场大火自焚,富卡蒙凄惨地漂泊在中国海上,破产了的斯泰内不得不老老实实地过日子,拉法卢瓦兹的痴心得到满足后,回到了外省,缪法一家悲惨地败落了,菲利普刚刚刑满出狱,在乔治的惨白的尸体旁边守灵。让人破产和丧命的事她已做完了。这只从郊区垃圾堆里飞来的苍蝇,带着腐蚀社会的酵素,只要朝男人们身上一落,就把他们一个个毒死。她做得好,做得对,她为自己的社会阶层报了仇,为乞丐和被遗弃的人们报了仇。而她的**在荣耀中冉冉升起,照耀着被她害倒的男人们,犹如一轮初升红日,照耀着杀戮后的战场,而她却像一头无意识的漂亮牲口,对自己所干的事全然无知,她始终是一个善良的妓女。她一直是胖胖的,一副富态相,身体健壮,神情欢快。公馆里的一切对她算不了什么,她觉得公馆不像样子,房子太小,塞满家具,碍手碍脚,一派寒碜景象,这只不过是她初次构思而成的。她幻想更好的东西;她身着盛装出发了,她要去最后一次拥抱萨丹,她浑身整洁,身体健壮,容光焕发,似乎不曾接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