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隆克,”巴德尔太太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杰克孙说了:抬头看看坐在驾驶座上怞雪茄的带木棍子的人。
“唔。”
“这就是巴德尔太太。”
“啊,我知道,早就知道了,”那人说。
巴德尔太太上了车,杰克孙先生也跟着上了车,他们就走了。巴德尔太太忍不住把杰克孙先生的朋友所说的话回忆起来。机灵的家伙啊,这些吃法律饭的人:天啊,他们可真会认人啊!
“诉讼费是讨厌的事,不是吗?”杰克孙说,这时候克勒平斯太太和山得斯太太都睡着了:“我是说你的诉讼费的账单啊?”
“他们拿不到这笔钱我很抱歉,”巴德尔太太答。“不过,如果你们这些搞法律的绅士做这些事情是投机,那么你们一定会常常受到损失的,你知道。”
“我听说,你在审判之后给了他们一张你的诉讼费总数的具体字据,”杰克孙说。
“是的。那只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巴德尔太太答。
“当然-,”杰克孙冷冷地回答。“完全是一种形式,完全是。”
他们继续前进,巴德尔太太睡着了。过了一会,马车一停把她惊醒了。
“天啊!”这位太太说。“我们到了弗利曼法庭吗?”
“我们没有走那条道路,”杰克孙答。“请下车吧。”
还没有清醒的巴德尔太太照着做了,那是个奇怪地方:——一堵高墙,正中有一扇大门,里面点着一盏煤气灯。
“喂,女士们,”拿木棍子的人叫道,探头往马车里看看,叫醒山得斯太太,“来吧!”山得斯太大喊醒她的朋友,下了车。巴德尔太太倚着杰克孙的胳臂,手拉着汤姆,已经走进了大门口。她们也跟进去。
他们走进的房间比大门更古怪。很多男人站在那里!而且他们都直眉瞪眼的!
“这是什么地方呀?”巴德尔太太问,站住脚。
“不过是我们的一个公共机关罢了,”杰克孙答,催促她又穿过一道门,还回头看看别的太太们是否跟着来了。“小心点,伊萨克!”
“很妥当,”拿木棍子的人回答。门在他们后面慢慢地关起来了,他们走下一小段台阶。
“我们终于到了,万事大吉,巴德尔太太!”杰克孙说,兴高采烈地四面看看。
“你是什么意思呀?”巴德尔太太心里非常惊慌地问。
“是这样,”杰克孙答,把她拉到一边:“不要怕,巴德尔太太。再没有比道孙更高明的人,太太,也没有比福格更仁慈的人了。公事公办,强制你来付诉讼费那是他们的责任。但是他们亟力避免使你的感情受刺激。你回想一下事情办得这样漂亮,心里特别安慰呢!这是弗利特监狱,夫人,祝你夜安,巴德尔太太。晚安,汤姆!”
杰克孙同那拿木棍子的人刚刚走掉的时候,另外一个又在旁边看着,手里拿着一把钥匙的人就来领那位手脚无措的女性从另外一段台阶走进一道门。巴德尔太太拚命大叫起来;汤姆吼起来;克勒平斯太大缩做了一团;山得斯太太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脚就跑。因为,在那里站着受了损害的匹克威克先生,他是夜里出来透透空气;他旁边倚着塞缪尔-维勒。山姆看见巴德尔太太,带着有意挖苦的有礼貌的脱一脱帽子,而他的主人愤怒地掉头而去了。
“不要为难这个女人,”看守对维勒说:“她是刚进来。”
“犯人!”山姆说,连忙戴好帽子。“原告是谁呀?为了什么呀?说吧,老朋友。”
“道孙和福格阿,”那人回答:“强迫偿付诉讼费。”
“喂,乔伯,乔伯!”山姆喊,冲到过道里,“跑到潘卡先生那里去,乔伯;我要他马上来。我看这里面有苗头。有文章。嗳呀,老板呢?”
但是这问话没有答复,因为乔伯一接到任务立刻动身去了,而巴德尔太太确实已经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