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烛光熠熠(2)

作者:(俄)布尔加科夫    更新时间:2013-08-08 16:46:32

“怎么也没有用!”卡罗维夫说。

“哎呀!”河马大声喊道,“鹦鹉全飞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们嘛!”

果然从远处传来一片扇动翅膀的声音。卡罗维夫和阿扎泽勒急忙跑了出去。

“唉,都怪你们偏要在晚会上搞那些个花样,见鬼!”沃兰德嘟哝了一句,继续盯着他的地球仪。

卡罗维夫和阿扎泽勒刚一离开,河马就更加卖劲地向白军国王挤眼。终于,国王领会了河马的意图急忙脱下披风,扔在格子里,从棋盘上逃之夭夭了。而那个军官则拾起国王的披风,自己披起来,站到了国王的位置上。这时卡罗维夫和阿扎泽勒回来了。

“撒谎,总是这样!”阿扎泽勒用眼睛斜视着河马,嘟嘟囔囔地说。

“我是听见有鸟飞的呀!”黑猫并不认错。

“喂,怎么啦,还要等多久?”沃兰德问道,“将着你的军呢!”

“大概是我听错了吧,我的老师,”黑猫说,“没有将着军呀!不可能将军嘛!”

“我再重复一遍:将着你的国王呢!”

“主公,”黑猫故作惊讶地说,“您是太累了,没有将着军!”

“你的国王是在‘42’格上呀。”沃兰德说。他不看棋盘也知道。

“主公,您真叫我大吃一惊了,”黑猫装出一副吃惊的面孔,尖声叫道,“‘42’格里没有国王啊!”

“怎么回事、’沃兰德莫名其妙,这才回头去看棋盘原来国王站的格子里,现在站着个军官,那军官转过脸去,用手捂住了脸。

“啊,你这坏蛋!”沃兰德若有所思地说。

“主公!我只能再次求助于逻辑学了,”黑猫把一只前爪按在心口上认真地说,“如果下棋的一方宣布‘将军’,而双方的国王这时却早已不在棋盘上,那么这种‘将军’自然是不能成立的。”

“你认输不认输吧?”沃兰德的声音威严可怖。

“请允许我再考虑一下。”黑猫温顺地回答,然后它把两只前肘往桌上一支,两只爪子抱住脑袋沉思起来。考虑了很久,最后才说:“我认输。”

“该打死这个顽固的畜生。”阿扎泽勒小声说。

“是的,我认输,”黑猫说,“不过,我之所以认输,完全是因为我无法在一些嫉妒者可以肆意中伤的气氛中继续下棋!”他站起身来。棋盘上的棋子便都自动跑进了棋盒子。

“赫勒,你该去了!”沃兰德说。赫勒随着话声从屋中消失。沃兰德又说:“我的退这么痛,可还得让她去张罗晚会。”

“请让我来给您搽药吧。”玛格丽特轻声请求说。

沃兰德凝神看了看她,把膝盖移到她面前。

岩浆般炽爇的稀油膏烧灼着玛格丽特的双手,但她强忍住疼痛。眉头也不皱一下,小心翼翼地把油膏搽在沃兰德的膝盖上,尽量不让他感到痛。

“左右的人都说这是风湿病,”沃兰德国不转睛地看着玛格丽特说,“可我总觉得这膝盖痛的毛病是一个迷人的魔女给我留下的纪念:一五六一年我在布罗肯山上的魔鬼道场里认识了她,有一段时间我们之间过从甚密。”

“哎呀,会是这样吗!”玛格丽特说。

“小事一桩!三百年后就会好的。他们建议我使用各种药物,可我还是按老谱儿治,用这种老奶奶传下来的方子。那可恶的老太婆,我那老奶奶,传给了我一种奇特的药草!顺便问一句:您自己有没有什么痛苦?或许有什么悲哀、忧愁在吞噬着您的心灵?”

“没有,主公,没有这类事,”聪明的玛格丽特急忙回答说,“现在,来到您的身边,我感觉非常好。”

“血统这东西真是了不起。”沃兰德似乎有感于什么,笑眯眯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他又说:“我看您对我的地球仪很感兴趣。”

“啊,是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的确是件好东西。坦率地说,我很不喜欢电台广播的新闻。这些新闻总是由一些女孩子们来播音,她们又总是讲不清楚地名。再说,这些女孩子中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大舌头,仿佛故意挑选了这样一批人似的。有了地球仪,我就方便多了,尤其是我需要准确地了解事态的进展。比如,请您看看这块地方,这块有一边受到海洋冲刷的地方!看见没有?火焰正在这里蔓延,这里发生了战争。如果您把眼睛移近些,还能看到一些细节。”

玛格丽特向地球仪俯下身去,她看到:这一小块地方在她眼前渐渐扩展开,呈现出五颜六色,变得像一张很大的地形图。然后玛格丽特看到一条带子似的河流和两岸的村落。原来只有豌豆粒大小的一所小房膨胀起来,变得像火柴盒大小了。忽然,小房的房顶随着一股黑烟无声地飞到空中,它的四壁旋即坍塌,转眼间一所两层的小火柴盒便无影无踪,只剩下几小堆冒着黑烟的焦土了。玛格丽特又把眼睛往近前凑了凑,她看到一个很小的妇女躺在地上,身旁血泊中躺着一个手脚伸开的婴儿。

“就这样,完啦!”沃兰德微笑着说,“这婴儿还没来得及在世上造孽就完了。亚巴顿做的事向来无可指摘。”

“我可不愿意站到与亚巴顿为敌的方面去,”玛格丽特说,“他是站在哪一方面的?”

“越同您谈下去,我越相信您确实非常聪明,”沃兰德亲切地说,“我可以请您放心。像亚巴顿这样公正的人可说是凤毛麟角,他对争战的双方所抱的同情是完全一样的涸此,战争的结果对双方也就从来都是一样的。亚巴顿!”沃兰德轻轻召唤了一声。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十分清瘦的人从墙壁中走了出来,戴着一副墨镜。不知为什么他的眼镜使玛格丽特受到强烈刺激,以致她轻轻喊了一声,急忙把脸埋在沃兰德的退上。

“噢,不要这样!现代的人怎么都这么神经质!”沃兰德大声说着,挥手朝玛格丽特的背上拍了一掌,她全身发出铮铮的金属声。沃兰德又说,“您不是看见了吗,他现在是戴着眼镜的。再说,亚巴顿从来不过早地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今后也绝不会这样的。何况,说到底,还有我在这里嘛!您是我请来的客人嘛!我不过是叫他出来让您见一见。”

亚巴顿纹丝不动地站在一旁。

“可以让他暂时摘一下眼镜吗?”玛格丽特紧倚在沃兰德的退上,仍然颤抖不已。她这样问已是出于好奇心了。

“这可办不到。”沃兰德严肃地回答,随即朝亚巴顿一挥手,亚巴顿的身影立即消失。“你有什么话要说,阿扎泽勒?”沃兰德转身问阿扎泽勒。

“主公,”阿扎泽勒回答,“请允许我报告一件事。我们这里来了两个外人:一位是美女,哭哭啼啼地哀求把她留在女主人身边,此外,她还带来了……请恕我直言,她的一口骟猪。”

“美女的行径大都有些古怪。”沃兰德说。

“这是娜塔莎,是娜塔莎!”玛格丽特快活地高声说。

“嗯,可以把她留在女主人身边。把骟猪送到厨房去!”

“宰了?”玛格丽特吃惊地问道,“请您饶恕它吧,主公,这是尼古拉-伊万诺维奇,住在我们楼下的那个人。发生了一点误会,娜塔莎给他也涂了油脂……”

“对不起,”沃兰德说,“为什么宰它?谁说要宰它?我是让它到厨师那里去坐一会儿,没有别的意思!您也会同意吧,我总不能让一口骟猪进晚会大厅呀!”

“当然……”阿扎泽勒也附和着说。然后他又报告:“主公,午夜临近了……”

“啊,好吧,”沃兰德对玛格丽特说,“那么,就劳驾了!我预先向您表示感谢。请您保持镇静,不要慌张,而且什么也别怕。除了白水之外,什么也不要喝,否则您会感到慵懒无力,难以支持的。该去了。”

玛格丽特从小地毯上站起身来。这时卡罗维夫出现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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