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9)

作者:周励    更新时间:2016-02-23 15:22:06

是啊,李鸿章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当年来美国时被美国部长参议员总统助理达官显贵团团围绕,可他的曾孙女却在美国沦落去住救世军贫民窟,穷到去嫁美国穷老头,穷到去打胎。张爱玲的祖母是李鸿章的女儿,这载沉载浮的人世本身就是一本小说。更何况张爱玲她把一生的梦想都献给了文学,比如梵高,倘若他活着时衣锦华贵,今天不见得有这么高的艺术价值了。

我们在正午艳丽的阳光下怀着丝丝隐痛:命运可以如此轻易地大调个儿,从华丽到凄凉的距离几乎可以步行。

午餐后,我们一起来到位于东60街邻公园大道我的家中小酣聊天,到阳光灿烂的阳台上眺望公园大道上绯红色的海棠花坛。后来,我开车送夏公到西113街他的公寓门口,我跳下车为他开门,看他向我挥手告别后坐回到车里。静静地望着夏公走上楼梯台阶的背影,像面对着一部深邃而温馨的历史,充满敬意。

张爱玲也曾这样默默目送他的背影吗?

10月17日星期日

这一周忙碌于商务和社交活动中,有朋友说“在纽约生活,好比天天过节,Exciting”。

前天应邀参加了美国金融地产投资大亨维廉凯利先生在公园大道61街私宅中举办的晚宴。他年近80岁,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去年捐献了5000万美元给他祖父的母校,即今年美国总统两位候选人辩论地点亚利桑那州立大学。以他金融世家的祖父名字命名的亚利桑那大学“凯利商学院”拨出了部分捐款,用于建立培养中国企业主管人员的EMBA培训项目。

晚宴主持人在曼哈顿常见的Party欢乐的气氛和侍者穿梭般递上的香槟、美食中让大家静一下,W.P Carey公司主管Edward开始宣布晚宴贵宾名单,他在念到中国驻联合国和驻纽约总领馆的高层官员来宾之后,念出了我的名字,这时晚宴厅响起一片耀眼的闪光灯和掌声。有一位中国青年用流利的英语和我说,他是看了我的书后立志到纽约闯天下的,如今他是凯利先生的中国事务首席助理。第二天报刊上登出了晚宴的新闻报道。那天Party上,我忽然想起了夏志清。说实在,不少觥筹交错的晚会,和上周末相约夏志清比起来,只是淡淡一滴水,但凯利先生和夏志清一样了不起。星期天早上,我从网上收到了我和凯利先生手捧玫瑰花的合影,凯利笑得好开心。“纽约的好老头儿真不少。”我想,就拿这个上市公司亿万富翁凯利老头来讲吧,他一捐款就是几千万美元,自己却住在公园大道的二室一厅公寓,他的钱可以把整幢大楼买下来,可人家就是乐于居住二房一厅,一间睡房一间书房,各种书籍从政治、经济到小说、诗歌等堆向天花板,浅红色的书房既宽敞又典雅。他和夏志清一样的淡泊金钱,达观坦然。

不远处61街第五大道上是海明威故居的白色大理石公寓楼,再不远处东64街是四次连任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故居。曼哈顿这些一条条饱含着历史文化气息的大街啊,现在最让我牵挂的是西北角113街那条最古老的街道,在那里居住着旅美60年的夏志清老先生,他曾为贫寒交困的张爱玲点燃温馨的炉香,他是支撑张爱玲活下去的真挚友人,我突然想到如果把他们的故事叫做《最后的炉香:沉香屑》对应张爱玲的第一本书《沉香屑——第一炉香》倒是挺切题。

张爱玲说:“等这一炉香燃尽成屑,我的故事就讲完了。”

“可是,这个故事没有完。”我几天来挥不去一个疑问,为什么在张爱玲生命中如此重要、在台湾文学界又名气很响的夏公,居然不知道风靡两岸的电视连续剧《她从海上来——张爱玲传奇》呢?为什么台湾的影视界和剧组没有找夏公聊一聊?我拎起电话,对夏志清说:“夏公,距我们上次见面,又一个星期过去了。今晚上我想到您家来玩玩,并请您去哥大餐馆吃饭。”

5点钟左右,带了我的宝贝《她从海上来——张爱玲传奇》的DVD到了夏公家。一开门夏公就给了我一个热情的美式拥抱,夏太太也高兴地去沏新茶。客厅不小,铺着浅蓝花卉的陈旧中国地毯,浅绿色的沙发后面是一大排醒目的书架。原来的餐厅间已改做书房,踏进去四面八方都是高大的书架,仿佛走进一间图书馆。夏公的英文书籍在右边书架堆到天。中文书籍则在左边书架堆到天,与屋中的零乱不同,书架书籍均次序井然,高雅整洁。夏公看来还是仍然很怀念他耶鲁时代研究的英国文学。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William Black(1841—1898)的选集。一页页地翻开泛黄的书页,珍惜羽毛般地轻轻抚摸着页中的插图:“这都是William Black亲自绘的,他曾经梦想成为画家,后来成了文学家,天才呵!……他是莎士比亚之后开浪漫主义先河的重要英国作家。”

我仔细看着这些插图,的确精美,且有震人心魄的魅力。其绘画所占据的空间几乎超过小说文字内容,风格很像菲力普·韦特为但丁的《神曲》所绘的插图。随着夏公的手指和翻页,我被Black深深吸引,就如我在梵蒂冈拉斐尔画室中所受到的魔力吸引一样。夏公也谙熟当代英美文学,上星期天,他在我家看到我近日阅读一叠书籍中的一本英文原版《The Catcher in the Rye(麦田捕手)》,他大叫是好书,并说主人公霍尔顿与《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相似,都是“对科举制度造反”。我告诉他这本美国当代经典小说我爱不释手,时而让我捧腹哈哈大笑,时而让我感动落泪。我真想知道张爱玲是否看过这本书,如果她看过,“我发誓(书中主人公的口气),这本书一定能给她带来几天的快乐。”

我们三人在沙发上坐下品赏新茶。我取出《她从海上来》DVD中第10盘碟片。电视屏幕上出现张爱玲的旁白:

“志清,多谢你来信问候,我这几年是上午忙着搬家,下午忙着看病,晚上回来常常误了公车。剩下的时间只够吃睡,所以才有收信不拆看的荒诞行径。直到昨天才看了你1985年以来的来信。

我这样莫名其妙,望你不会见怪。你来信问我为何不趁目前中国出版界女作家热振作一下,问题在于我得了慢性病。虽然不是大病,但光看牙医就是两年多,目前还在紧急状态。收到信,只看账单和紧急的业务信,你,还有久不通信的炎樱的信,都是没有看就收起来了。日而久之,我也荒废了日常功课。”

夏志清被《她从海上来——张爱玲传奇》剧组实实地遗忘了,尽管剧中的关键情节里引用了他们的通信。我好像突然明白张爱玲生前为何“无人问津”了,也许世人对逝者的宣扬,并不真是出于对逝者的关爱或对其足迹的深刻思考;也许仅仅是为了一部有商业价值的电视连续剧,或为了多一个人生盛宴的话题。而眼前的夏志清,在书架上摸摸索索,对他的古老书籍和逝去的往日足迹,显得多么深挚依恋!

“夏公,”我犹豫了一下说,“仅从1963年到1982年,张爱玲给您写了100多封信,你能拿出几封给我看看吗?”

“好,可以!”

看着夏公善良的、布满岁月沧桑的脸,我不由想起张爱玲的名句:“因为懂的,所以慈悲。”

夏公从客厅跑去书房,一会儿拿出几页张爱玲的信和一个她的信封。张爱玲的黑色钢笔字很清秀,信都是竖式书写的,用的是薄薄的白信纸。有一封1983年12月22日的信,虽然20年过去,但夏公仍将信保存得很完好。我轻轻地抚摸着信上的字迹,仿佛在抚摸卢克索古埃及法老的象形文字,抚摸一个有文学天赋的女子她那破碎的幻想和凄婉的人生。63岁的张爱玲在圣诞节前,孤坐在陋室的灯下给夏志清写这封信:

“志清,

年底写圣诞信,也没找出上一封信来再看一遍。忘了你提起Diana Chang的小说,寄出后马上想起来了。前几天匆匆写信,又没来得及说。其实你找人译出来,一定有许多人赞赏……宋淇前一时又生了场大病,现在刚好点……光就我来说,我一向对出版人唯一的要求是商业道德,这些年来皇冠每半年版税虽有二千美元,有时候加倍,是我唯一的固定收入……”

她的字清秀、整洁,信中常夹着书写秀丽的英文。每封信的最后总是要提夏太太王洞的名字。张爱玲用打字机打出的地址,她既没有用Eileen,也没有用赖雅Fedinomd Reyhor的姓氏,而是一个“Chang”,

收信人是

Professor C. T. Hsia(夏志清教授)

夏志清带我看了他收藏张爱玲信件的文件柜,一层层文件夹中放着他们两人不同年代的通信。时间飞逝,他拿出一本英文著作《The Classic Chinese Novel》(中国古典小说)送给我。出门前,夏公坐在书桌前,用清秀的字体书写下张爱玲给他信中的一句话:

我是爱着人生,对文艺往往过苛

和张爱玲所喜爱的孔子(论语)中的一句话

因得其情,哀怜而勿喜

时光倒流,恍若隔世。我仿佛看到胡适、夏志清、张爱玲一起手牵着手从层层书架后面的时间隧道中走来。胡适,张爱玲已作古人,而这位将张爱玲像颗珍珠样重新掘出沙丘的夏志清,自己却被眼看一天比一天更深的沙漠慢慢淹没。

我们走出大门,来到113街狭窄安静的小路上,我突然想起上海沦陷时期郑振铎大声呼吁阻止“史流他邦,文归海外”,发动“抢救大劫”活动一事,我真想对着纽约的月色夜空大叫一声:“郑振铎啊,你在哪里?”我回头望着身后那扇缓缓关上的大门,仿佛看到最后的炉香正在纽约的朦胧之夜飘逝,散发,再不回来。我搀着夏公和夏夫人两位老人踽踽而行,向阿姆斯特丹大街上的哥大餐馆走去。

美国华侨的挚友——记诗人部长李肇星

2001年9月11日,蓝天白云,突然,客厅的电视屏幕中出现了恐怖分子劫机撞上世界贸易中心姐妹楼的惊人画面,西装笔挺的白领职员一个个从摩天大楼往下跳,飘着的领带和万状惊恐的面容在半空中伴着浓烟烈火。我的心一阵阵震颤和悲伤。我家在纽约上东城60街,距下城金融区有50多个街口,但我先生麦克工作的公司和女儿的大学都在世界贸易中心附近的金融区。在这一天,我接到的第一个来自官方的电话,是中国驻美国大使李肇星从华盛顿打来的:

“周励,我是李肇星啊,你好吗?你的家人都安全吗?”

几句关切的问候,在充满恐怖的一天,温暖人心。

“李大使,我很好,家人都安然无事,谢谢你!你在华盛顿也请注意安全!”

“我们都很安全,没问题!”他讲。

李肇星接着谈了他对恐怖分子的愤怒。

李肇星总带着浓厚的山东口音。他既是一个运筹帷幄、扭转乾坤的外交高手,又是一个带着胶东的乡土气息、在星星和月亮中吟游、走好运的梦幻诗人。对我来讲,他是我一生最愿意结交的朋友之一。

我们的友谊始于1994年,那年圣诞节期间我邀请驻联合国十几位外交人员来我位于曼哈顿67街的家弹琴唱歌,共进日本生鱼片晚餐。几天后,我应邀参加联合国的新年晚会,李肇星——那时他是中国和联合国的首席大使,与衣着华丽、外貌清秀的夫人秦小梅,热情地欢迎我和先生麦克。不久后,在曼哈顿哈默画廊一位朋友的画展开幕式上,李肇星大使陪同基辛格一起前来,又与我热情攀谈并合影。他总是面带诚恳的微笑,丝毫没有官架子,讲话幽默活泼。到了2000年中国国庆节,李肇星寄给我一本他新出的诗集:《青春中国》。

上面题有:

周励女士雅正

李肇星

2000、10、1 华盛顿

《青春中国》,这是他来到**主席故乡扬州,看到两句歌颂古代一位民族英雄的对联:“数点梅花之园泪,二分明月数原心”后定的诗集书名。

万千佳丽中,

唯有你不施脂粉。

一片纯情

光彩照人……

你是青春!

百十山岳间,

唯有你天开地阔。

平等中寻觅挚友,

你是中国!

我也寄给李大使一本《曼哈顿的中国女人》。他后来在电话中告诉我:“我太喜欢你的这本书了,充满了激情!”他说他是在繁忙的旅途中一口气看完了全书,“你刚到纽约来时两手空空闯荡的部分写得好极了。”他谈到1998年他在白宫向克林顿总统递交了**主席任命他为中国驻美大使的国书,并在白宫南草坪检阅了美军仪仗队后,当夜激动难眠,写了短诗《重托之下》:

爱的执著

  派生着辛苦

爱而知渺小

  做而知不足

五十载跋涉

  一百年一遇

知我者

  历史的峡谷

我信然

  时空的大度

沉浮千均

  派生着幸福

就这样,我和李肇星成为了“诗友”和“文友”。有一次他在电话中告诉我,他少年时喜欢在家乡农田的麦垛上躺着看书,望着月亮写诗歌。当他第一篇文章被上海《少年文艺》录用时,他高兴得拿着刊登着他文章的《少年文艺》杂志在田野上奔跑。“那可是我少年时代最幸福的一天啊!上海对那时的我来讲,遥远得像个梦呢!”我暗暗佩服,当了大使和外交部长的他,还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名农家子弟。

在美国,我知道李肇星既是“工作狂”,又是中美关系理想主义的筑梦者。但时常工作艰难。在中美撞机事件和1999年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被炸后,李肇星在美国ABC、CNN等主流电视中以一口流利的英语与美国政要及电视主持人唇枪舌剑,满脸的哀伤和愤怒。

麦克问我:“这就是你常讲的中国驻美大使吗?他怎么像一个农民一样,在电视上大喊大叫?”

李肇星的外表,对不习惯他的人来讲有时会是个难题,曾有一位网友问他:“李部长,您如何考虑你的外表?”他立即幽默地回答:“在我母亲眼中,我永远是英俊可爱的。”

2002年2月5日,李肇星给我来了电话,那几天他来纽约为**来美国进行国事访问打“前战”,作准备工作。他那时已经卸任驻美大使,调回北京任外交部党委书记兼副部长(不久后担任外交部部长)。李部长在电话中说:“周励,今天我忙完后,想到你家来看看你和麦克,好吗?”我非常高兴地说:“欢迎啊!”

晚上8点左右,楼下门卫打电话给我说,下面有一大群人在等我。我乘电梯下楼,只见我们60街广场大厦的喷泉花园车道上停着两辆黑色奔驰,李肇星被一群美中保镖和随员包围着,一见到我,他立即高兴地迎上来与我握手,并示意其他人留步。他和我一起穿过大厅,在装饰着东方镀金古董“孔夫子”雕像的玻璃长廊中走进电梯。

李肇星到我家后,非常热情地问候麦克,他在客厅的沙发坐下,告诉我们,他刚刚参加了在21世纪俱乐部召开的美中关系委员会的讨论会,现在马上要离开纽约赶赴华盛顿会见美国国务卿鲍威尔,“我特地抽离开纽约去华盛顿之前的一点休息空当来看看你们,放松一下。”他说。他特别兴奋地谈到不久前在纽约签订的中美贸易协定:“谈了多少年啊,多少个回合啊!太艰难了。现在总算签署了协定,中国进入WTO大门算是打开了!”他讲到签订中美贸易协议当天,让他兴奋得失眠:“只要中国打了胜仗,我总是高兴得失眠。”

李部长喝了几口橘汁说:“中美关系的关键是台湾问题,台湾问题谈好了,别的都好谈。”

写这篇文章时,**民党主席连战和亲民党主席宋楚瑜正竞相访问中国,我注意到美国各大媒体都予以了正面积极的报道,还有文章讲中国这下可以拿诺贝尔和平奖了。也许,这与中国外交部长李肇星一贯向美方高层吹“一国两制,和平统一”之风也有关!

近几年留蓄起“海明威式”胡子的麦克,穿着休闲牛津衬衫,轻松地问:“部长先生,你看上去和电视上不一样啊!”李肇星哈哈大笑:“是吗……有什么不一样呢?来,周励,给我和麦克来个合影吧!”他俩坐在沙发上手拉手,我按下快门。一个中国外交部长,一个德裔美国博士,两人都笑得那么开心。

事后,麦克讲:“julia,怎么回事呢,你们的部长在电视上看上去像一个农民,但面对面接触,谈话,他倒像个绅士,挺有魅力呢!”

我想,麦克的感觉正是许许多多美欧总统及政要的感觉,李肇星的诚恳、亲和力与原则性,使他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

2002年2月,我携纽约客户到北京开会,商务之后我在王府饭店给李部长打了电话,问能否到外交部来拜访他。“好,明天我中午正好有一点空当,你来吧,车开到朝阳门就是了。”李部长在电话中热情地说。

在外交部贵宾楼大厅,李部长和我侃侃而谈,主题还是文学,他大谈莎士比亚和访问莎士故居的感受,也谈中美关系。他赠送给了我他新的散文集和文房四宝,并且让工作人员为我们拍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为友谊举杯”,我和这位广受尊敬的部长举起杯子高兴地留念。外交部的接待大厅金碧辉煌,挂着气派万千的中国画,沙发之间是鲜花和话筒。李部长对我讲他时常想念纽约。记得2001年他卸任驻美大使返国,我参加了纽约两千人为他举行的欢送宴会。在整个宴会上他除了简短的演讲,朗诵即兴诗外,一直被人们像追星似的层层拥簇、敬酒,我担心他会被人潮挤倒。他不仅才华横溢,且铁骨柔情,人缘极佳。他和夫人秦小梅在美国华侨中有众多好朋友。我有时开玩笑说:“等65岁你退休后,携夫人到美国度假,在朋友中一家住一天也住不过来呢!”

我最后一次见到李肇星,是约半年之前的2004年10月1日。在中国驻纽约总领馆国庆55周年的招待酒会上。我正同陈毅的女儿、公使衔参赞陈丛军女士聊天,我们正谈得开心,突然听到人们一阵骚动:“李肇星来了!”

接着,像一堆龙(人)卷风被人群、朋友挟裹,李肇星部长从大门外被“卷”了进来。其状况比任何一个好莱坞电影明星所受的“围剿”更甚。但平易近人,质朴柔情的李部长始终兴高采烈,丝毫不摆部长架子。由于他的身材和拿破仑相仿,比较矮小,他不得不总是伸手过头去和无数双伸向他的手相握致意。我和两位朋友站在远处,可能因为我身穿红色夜礼服,他远远地一眼看到了我,于是“龙卷风”又向我所在的方向拥来,李部长拨开众人向我走来,我也挟入“龙卷风”向他靠拢。他终于热情地握着我的手。

“你好吗,周励?”他问我。

“我很好。谢谢李部长!”

“好久不见了!”

“我在电视中常看到你。你太忙了!”我说。

“整天忙乎呗。”他讲。

“请你注意身体,不要累坏了。”

在酒会结束之前,他送给我一本有他亲笔签名的《中国外交史》。

现在,全中国的人们都唱着李肇星亲自写的歌曲《中国2008奥运之歌》,迎接中国的又一个辉煌之梦。一个在胶东的麦田埂里挥着《少年文艺》刊物欢乐奔跑的少年,饱经风雨,诗人之魂总在燃烧;逐步磨炼成为一个泱泱大国的外交部长。李肇星,他是情商的成功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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