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参议员舒曼看美国政治家的操劳
记得9.11之后,被称为“纽约之子”的舒曼说:“我经常从华盛顿飞来纽约,以前首先看到的是世贸中心这两个矗立云霄的大楼,现在看到的却是瓦砾。但是,往近处看,纽约的经济中心仍是车水马龙,人们脚步匆匆,生命还在继续,生活会更美好!”
纽约州参议员查尔斯·舒曼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的犹太人家庭,毕业于哈佛法学院。他23岁就当上了纽约州众议员,29岁当选美国国会众议员,连任18年之后,他挑战老资格的国会参议员戴玛托的位置并大获成功,当上代表纽约州的国会参议员,2004年又轻松连任,现在是美国国会参院财政委员会主席。2006年他和另一位参议员第一次访问北京,对中国的飞速发展和国际地位有了新的认识和亲近态度。
舒曼平易近人,他那高大的身影经常出现在纽约各种活动中。我第一次见到舒曼是2000年,是在我们大楼犹太裔房地产巨商斯特利先生的家中。斯特利先生是民主党总统克林顿与参议员舒曼的赞助者和好朋友,他住在我们大楼顶部二层打通的“楼中别墅”中。这位睿智富有的犹太人有一位80年代来自上海的贤惠秀气的妻子,她是我的老乡和邻居好友。有一次她打电话告诉我,同样是犹太裔的参议员舒曼要到她家来,她丈夫想请一些朋友去她家和舒曼见面,聊一聊对纽约州政府工作有哪些建议。那天晚上的派对让我深深体会到美国政界人物的辛苦与操劳,实在不易。他们必须像转陀螺似的不停奔波,宣传他们的政纲和许诺,否则他们就可能失去选民手中的选票。
那天,我们在摆满鲜花和价值连城的名画的房产大亨斯特利夫妇的客厅中,一直等候到晚上9点多,舒曼终于穿着灰色风衣从纽约肯尼迪机场上匆匆赶来。他显得很劳累,声音有点沙哑,女主人听到舒曼讲他还没有吃晚饭,就立即去做了可口鲜美的上海小馄饨。并且让我们所有的客人一人一小碗在餐厅庞大的海藻绿大理石桌上陪参议员一边吃夜宵,一边谈话。舒曼开心地对女主人说:“你做的中国点心我最爱吃了!”他们显然彼此熟悉。
席间,舒曼参议员微笑地询问大家对医疗保险、市政交通、环境污染和教育经费及制度上的看法和建议;询问我们如何考虑堕胎、枪支管制和9.11纽约下城重建等问题,他很像是做一场民意调查,又像是在收集第一手资料为他的政策添加筹码。十几位被邀请的客人有律师,科学家,教授,商人和医学界人士,大家热烈地向他陈述己见。他一边听一边拿着笔记本记录。
来参加派对的有我的医学界的一对朋友,他们住在曼哈顿下城炮台公园,他们的公寓在9.11时受到极大损害,世贸双塔楼倒塌时大量灰尘刮进他们的窗子里,家中客厅的灰尘有几英寸厚。舒曼和纽约市政府立即定出援救行动,他们夫妇和一批受害居民很快就住进了纽约最豪华的东54街华尔道夫饭店,一住就是几个月,不仅一个美元不花,他们还和所有的曼哈顿下城受害居民一样,得到了一笔政府的灾难补助。
这天晚上的主人——房地产大亨斯特利先生,是二战幸存的犹太人,他年轻时曾在纽约珠宝行打工切割钻石,业余时间刻苦自学金融投资和房产专业知识,用节俭的钱创办了自己的房地产经纪公司,几十年后,他的公司已经发展成为和励志电视节目《谁是接班人》(The Apprentice)中的主角兼纽约房产大亨唐纳川普身价等同齐名的亿万房地产巨擘。和热心于娱乐业的川普先生不同,斯特利先生积极参政,不仅担任纽约犹太商会主席,他还捐款并担任纽约林肯中心电影协会主席和纽约市立大学研究生院董事等职位,慷慨协助美国和外国的青年利用夜间攻读硕士,开拓未来。他是民主党和克林顿总统的赞助人,白宫幕僚有时在纽约开会太晚来不及赶回华盛顿,他们就来60街我们大楼,在他家华丽庞大的“楼中别墅”中过一夜再赶回白宫。
那天的“民意调查”之后,斯特利夫妇向舒曼一一介绍了他们邀请来的客人,大家一起拍照留影,喝鸡尾酒谈天,直到晚上十点半。舒曼夜里还有一档活动,他看了看表,说:“你们的意见很重要,谢谢你们等我到这么晚,我下周去参议院一定会提出你们的好建议。”他说罢就披起风衣匆匆离去。
舒曼有很好的记忆,在一年后的一次活动中我又碰到了他,他一下子叫了起来:“我们见过啊!”那时候,舒曼正马不停蹄地为帮助即将离开白宫的第一夫人希拉里竞选纽约州参议员而摇旗呐喊。他说:“当洪水般的诋毁和歪曲从对方阵营向我们汹涌扑过来时,我知道,只有我们的政策和纲领能让人民相信我们,能让我们获胜。”
几个月后希拉里成功当选纽约州参议员。
我希望某一天,在中国能够出现像舒曼参议员、希拉里参议员这样为拿到人们的选票而拼命奔波的顶级政治家!
约翰·丹佛:驾着喷气式飞机离去
看着眼前这张我与约翰·丹佛在一起的照片,端详着他那金色的浓发,天真的眼睛,耳边想起他对我说的话:
“我喜欢唱《我爱北京天安门》,我也喜欢上海,我还写了一首《上海微风》(Shanghai is Breeze)呢!”
他怎么就从飞机上摔下来了呢?和小肯尼迪一样,他们都是刚买了新飞机,兴致勃勃地开着去参加聚会或婚礼,飞机就掉下来了。1997年10月12日,约翰·丹佛在加州海湾飞机失事时才53岁,小肯尼迪的飞机在1999年7月16日在麻州玛莎葡萄园附近坠入大西洋时才39岁。小飞机的性能时常出问题,我1985年刚来美国时被介绍给佛州食品工业大亨佛罗塞斯克家打工赚学费,每周五从他佛里里达海湾家飞到纽约市过周末,每周日晚上再飞回佛州,周一送他们6岁的小儿子布拉英上学,每次都是乘坐他们家私人飞机。飞机上只有他们夫妇,小男孩与我,还有一个机长(驾驶员),外加一位招待生。飞机常在空中剧烈颠簸,把咖啡、红酒打翻在地上,小布拉英常常吓得大叫,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
虽然乘坐自己家的飞机方便,从佛州西棕榈海滩飞到纽约曼哈顿很有气派,但小飞机颠簸的滋味令人难以忍受。富人也并不好当。我翻一翻历史,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名流有一大堆呢!
去年,我的朋友艾赛克邀请我乘他的小飞机去科罗拉多滑雪,我婉拒了,并劝他最好乘坐大飞机去。在美国,花8000美元就可以进私人驾驶学校培训考飞机驾照,花30万就可以买架小飞机(这也使造成9·11的恐怖分子轻易地钻了空子)。例如纽约市长布隆伯格也是飞行爱好者,他几次在大难临头时化险为夷。但不幸却降临到约翰·丹佛头上。
我与约翰·丹佛的见面是在纽约上东城画廊的鸡尾酒会上,当时麦克对我说:“看,约翰·丹佛来了!你应当去采访他。”我经常在家听他的经典名曲,诸如《安妮之歌》,《故乡的路》。我现在边写边唱:“All most heaven,West Virginia(几乎是天堂,西维吉尼州)。”那天,他不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一身牛仔裤,一把吉他,而是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鲜红的领带,在灯光下,他那一头金发与和蔼的笑容很吸引人。鸡尾酒会中,我走向他说:“我是纽约海外电视台的记者,我叫Julia。”我伸出手。他立即热情地和我握手。越是德高望重的名人,越有风度和亲和力。
“我能否对您进行一点采访?”
“Sure(好啊)。”
“能不能谈谈你的乡村歌手生涯?”
他爽朗地说:“我在新墨西哥州南方郊区农村度过童年,从小喜欢唱歌。1964年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了专业演唱生涯。1969年26岁时复制第一张唱片,一开始卖得并不好。很长时间后才有转机。33岁时我的两首歌曲《感谢上帝我是个乡村男孩》和《对不起》获得美国排行榜冠军,让我步入更广阔的舞台。”
“我们很喜欢你的歌曲,有不少是你自己写的吧?”
“是的。我喜欢唱歌更喜欢写歌,1981年和多明戈合唱了一首《可能,是爱》受欢迎之后,我开始创作更多的乡村歌曲和流行歌曲。”这时他湛蓝的大眼睛亮起来,“我很喜欢你们的《我爱北京天安门》,1980年我在北京大学演唱过《我爱北京天安门》,我也喜欢上海,我还写过一首《上海的微风》呢!”
“我知道你是1978年中美公报发表后,去中国的吧?”我问。我记得他那时一身牛仔打扮,一头金发,抱着一把吉他应邓小平邀请来到中国。他那些温馨淳朴的美国乡村歌曲与绚烂开阔的歌喉,为中国亿万人民打开了第一扇美国文化之窗。
“是啊,我是第一位访问中国的美国乡村歌手,我一开始在华盛顿,肯尼迪艺术中心给访问美国的邓小平唱了《故乡的路》,邓小平很喜欢,他一面鼓掌,一面讲:希望你去中国给十几亿中国人们唱唱。我很喜欢中国。”
约翰·丹佛是白宫圣诞舞会和大型庆典活动的常客。他共获得21次金唱片奖和4次白金唱片奖。今天和贝多芬、莫扎特、肖邦的音乐一样,每天在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播放。他也用自己的歌声在全球为自己的慈善与环保事业大声呼吁,人们称他是乡村和自然的护卫天使。
“约翰·丹佛先生,你熟悉乡间生活热爱大自然,中国人都喜欢你歌曲中对大自然的赞美和对人类的美好感情。你什么时候再能回到中国呢?”
“我一有机会就去的。我想念中国!”他语言坚定地对我说。
没想到,他重回中国的梦还没实现,就因飞机失事身亡!
1997年10月12日,加州阳光灿烂,蓝天万里,鲜花盛开,约翰·丹佛登上他刚购买的崭新喷气式飞机,发动引擎,冲向蓝天……他再也没有回来,他飞向天堂去了……
追悼会上,前来悼念他的歌迷们播放着他的两首歌:《故乡的路》和《乘着喷气飞机离去(Leaving on a Jet)》。
约翰·丹佛,你应当感到欣慰,因为我们每天都听你歌唱,如美酒一样甘醇,如白云一样明快,你每天仍然开着飞机在我头上飞翔盘旋……你也让我们知道,一个乡村男孩可以让全世界为他震撼,欢乐与悲伤。
王者风范:我眼里的多明戈
多明戈无疑是20世纪最伟大的歌剧艺术家,但谁也不会想到,他是因替补而一举成名的。
机遇经常降落在有准备的幸运者头上。1968年当我正准备书箱行囊,将奔赴黑龙江北大荒度过青春生涯的时候,纽约林肯中心大都会歌剧院正上演契雷亚的歌剧《阿德里字娜·某科夫露尔》,原定主角科莱里有病,年方27岁,出生于马德里,像西班牙斗牛士一样英俊潇洒、身材挺拔的多明戈顶替科莱里演唱,一举成功,获得轰动。
从那一天至今,他逐渐成为20世纪最伟大的歌剧艺术家。他每年要在世界各地演出80场歌剧,平均每5天演一场,到1986年时已达到1900场,相当于两个人的艺术生涯。他演出过114个不同的歌剧角色,制作过193部歌剧全本,8次获得格莱美奖。他在罗马和小帕凡罗幕、雷拉斯联合演出歌剧《托斯卡》,通过电视直播,被117个国家的10亿观众欣赏,仅看他2000年圣诞节到2001新年访问的行程安排,就可以看出这位歌剧战场上的拿破仑的战争风采:12月17日三大歌王芝加哥音乐会;12月21日(维也纳)圣诞音乐会;1月5日(上海)个人演唱会;1月21日纽约60岁生日音乐会……接着是《奥塞罗》、《图兰多》、《齐哥费尔的德》、《卡门》、《茶花女》、《弄臣》等剧目的环球演出。
他的足迹从纽约大都会到伦敦科文特花园剧院,到米兰斯卡拉剧院,再到维也纳国家歌剧院……全世界的顶尖歌剧院都把他当成台柱。他还是华盛顿肯尼迪艺术中心的艺术总监兼指挥。虽然他极其忙碌,但他精力充沛,性格开朗乐观,喜欢迎接挑战。歌剧最难的是背歌词,用不同国家语言,诠释不同剧本。他擅长歌剧剧目,每个角色都闪耀着辉煌的光彩。最初,他唱的大多是意大利和法国歌剧,40岁时,开始向德国歌剧进军,演出了瓦格纳的《帕西法尔》、《纽伦堡的名歌手》、韦伯的《息伯龙》、贝多芬的《费练里息》,1999年他又第一次去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演出俄语歌剧《黑桃皇后》,获得极大成功。
此刻,我一边写这篇文章,一边翻阅这几年的日记。如1999年,我看了十八场歌剧,有三场是多明戈的;2005年看了二十场歌剧,有四场是多明戈的……1999年的一天,我刚做了两星期的北欧之旅回到纽约,从《纽约时报》上看到多明戈在演出《黑桃皇后》,立即跑到林肯中心去买票,幸好买到了二楼的包厢票子。大幕拉开,多明戈饰演的青年军官格尔曼与上流社会小姐丽莎相爱,格尔曼得知丽莎的祖母年迈的伯爵夫人手中掌握着赌博争胜包括黑桃皇后在内的三张牌,他决定向老伯爵夫人逼出三张王牌的奥秘,借赌博发财走向上流社会而娶丽莎为妻,但情急之中他失手杀死了老伯爵夫人,丽莎在悲伤和绝望中自杀,多明戈(格尔曼)去赌场输个精光,最后在悔恨交加中自杀……至今,我还记得叶尔提琳娜女皇出席宫廷晚会,多明戈(格尔曼)因地位低下,不能和15岁的丽莎一起出席时所唱的满怀悲伤的咏叹调。谢幕后,人们站起来呼喊叫好,多明戈含着热泪八次谢幕。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地演出俄语歌剧。第二天我在书房暖人的阳光下重读普希金小说《黑桃皇后》,深感生活在纽约的充实与幸福。身为世界巨星多明戈对人民亲切和蔼,丝毫不摆名人架子,在一次《阿伊达》演出之后,我在后台向多明戈献花,他和每个人都热情寒暄。我告诉他,十几年来,只要有他的演出,只要我在纽约,我一定来看的。他亲切地与我拥抱,并夸奖我“Beautiful(漂亮)”,“很像我的一位日本女性朋友”,他笑得那么真诚,快乐。一看到与多明戈在一起的照片,我就回想起那个美好的夜晚。与克林顿总统有绯闻的莫尼卡的母亲,曾经写了一部《多明戈传》,她说:“多明戈是全世界女歌迷的梦中情人,当然也是我的。但他和其他艺术家不同,没有一点桃色新闻。”
多明戈是20世纪照耀欧美歌剧舞台最耀眼的一颗明星,他优雅迷人的舞台形象远超过帕瓦罗蒂。多明戈最大的心愿是让贵族歌剧走向大众,他是第一个在纽约中央公园举行露天音乐会的世界著名男高音,
今天,多明戈每天都在全世界的歌剧院转战南北,从罗马到巴黎,从纽约到东京,从上海到米兰,从维也纳到圣彼得堡……岁月流逝,我双手为他祈祷:上帝啊,我们只有一个多明戈,请把他英俊的风采和王子般的气派永远留给我们的舞台上……
前不久,64岁的多明戈在接受《伦敦报》记者采访时说:“我知道上帝赐予我的歌喉时间已经不久,但我不会很快离开。”
如果要用我的生命换取多明戈的舞台英姿和生命,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