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的呼唤

作者:子雅    更新时间:2015-07-01 16:31:15

前生的呼唤

焦成义是个二十五周岁的年轻人,中等身材,面目清秀,家住上海老城厢石库门的亭子间。他初中毕业上汽配机修职业学校,三年后由学校推荐到一家私营性质的汽配公司工作。因要经常跟随老师傅去外省市搞汽配机件的安装和调试,工作了一年零三个月,焦成义厌烦不安定的出差,要求在本市的厂部进行汽配机修的实习。老板没有答应,他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了。

在家闲置半年,焦成义几次与居委会的就业援助员联系,请他们帮忙给找个与所学专业对口的工作,要求用工单位能给加四金(养老保险金、医疗保险金、就业保险金、住房公积金)。居委会给登记了,但至今尚未遇上合适的单位。

闲散无事,焦成义躺在床上,看看电视或翻翻书,因经济上拮据,不到十平米的亭子间内,只有单人床、一桌两椅、五斗橱和放在其上的一台12英寸彩色电视机,没有其他家具。他很想有一台电脑,能上网游览天下新闻轶事,但腰囊羞涩,无力购置。他父母远在四川内地工作,还没有退休回上海,支内人员薪资菲薄,前几年将儿子户口报到上海,父母已化掉了几年的积蓄,儿子的日常生活费用只能靠儿子自己解决。好在小焦生性乐观豁达,每天粗茶淡饭,也是其乐融融。

这几天,焦成义连着几天都做着同一个梦,十分奇怪的是这梦里的景物反复在夜瞑的睡梦里显现。焦成义每次醒来,细细回想,可以肯定自己有生以来从未到过这么个地方。

这是一个南方的乡间小街镇,宽宽的街面,两边却都是低矮简陋的房屋,仅有那么一户人家府邸颇有气派,只是陈旧了些。临街面的门和墙大都是用木板拼制的。他在梦里,站在一家小门面的杂货店门旁,小店老板是个矮墩墩的胖汉子。他付了一元钱买了一瓶矿泉水喝,水是碧绿的,喝上几口却觉着特象大麦茶的香味,很是爽口。他喝着茶,望着斜对面那颇有气派的门户,双扇的门扉紧闭着,大门左侧残留着一只硕大的石狮子。焦成义走过去,发觉那大门上挂着的铁锁已是锈蚀斑斑,似乎许久没有被人开启过。那仅有的一只石狮子,其左眼球已被人撬砸而毁掉,石狮的尾巴也断掉不见了,石狮屁股上不知被谁恶作剧地堆粘上大把的泥浆,泥巴已干裂,但还没有剥落。

焦成义戏谲地将矿泉水瓶口放到石狮微微张开的口边,笑道:“狮老兄,你蹲在此地也太久远了。很辛苦,请喝上一口茶吧。”

焦成义笑着将矿泉水灌入石狮的口中。忽然,石狮的大嘴竟动了起来。焦成义一惊吓,梦也醒了,一头的冷汗。

连着几日,夜睡入梦,做得是同一个梦,也都是在石狮张口吞水之际被惊醒。焦成义内心十分惶惑,唯恐别人笑话他胆小做怪梦,这个做梦的事他谁也没有告诉。

这天上午,焦成义到邮局取出父母从四川寄来的生活费1500元人民币。他拿着这笔要维持一个月生计的钱款,脑际里又出现梦里的情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做着这个梦。以前我是很难得做梦,既是有梦,醒来也早已忘得精光。咳,我怎么不问问在梦里遇见的人,那是个什麽地方?我也好前往去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当晚,焦成义入睡,待至日醒来,一夜竟没有梦出现。那个奇怪的梦连着做了几个夜晚,如今竟消失了。焦成义颇有点后悔和失落感,怎么这么笨?连着几天做同样的梦,就应该弄清楚那地方在哪里,眼下有钱了,想去也不知道方向。 

焦成义待业在家,也闲不住,经常混在社区的拳操队里与大妈大伯们一起练习拳操,说是锻炼身体,不如说是舞枪弄刀效仿古人学些武术架式。拳操队里还真有几个打武术拳的大妈大伯。这天,拳操队自发组织一些人要到浙江屏溪门的水乡去旅游,享受农家乐去。焦成义也赶紧报名参加,反正眼下还没有工作的讯息,外出旅游散散心也是好的。

逾后两日,焦成义与拳操队的部分成员坐上省际旅游大巴士,过徐浦大桥往浙江方向而去。到达桐芦继续往西南方向行驶,一直到达屏溪门小镇。旅游者们被安排住进一家招待所,放下简单的行李后,大家就跟随导游去游览小镇的南国水乡的风光。早就听说屏溪门的景物非常秀美,果然名不虚传。小桥流水,柳堤晓月,再有几处明清风格的民宅,江南水乡旖旎景色实是令人赏心悦目。

焦成义走着走着,忽然心头大震,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这里较远处翠岭叠嶂,延伸出山涧溪流汇聚成小河涓涓而下,给山村小镇带来了活力和灵气。但是,小镇的房屋大都是简陋的,道路虽说还算宽敞,但还没有浇上水泥,车辆驶过扬起大片尘土久久挥散不去。焦成义随队跟着导游愈走愈觉得景物十分眼熟,他四下瞻望,极力回想,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蓦地,焦成义惊呆了,浑身的汗水雨淋般地涌淌下来。梦,是前几天连着几夜做的同样的梦。眼下所见的景象与那几天做梦里看见的景象是一模一样的。

焦成义赶紧走几步,超越导游,来到街道旁的一家小型杂货店。店门敞开着,柜台后面站立着的是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妇女。哦,到底还是不对景,焦成义心想,我在梦里看见的小店老板是个胖墩墩的中年汉子。

焦成义走进小店,付上两元钱,买了一瓶矿泉水。果然瓶里的水色是碧绿的,喝上几口确有浓郁的大麦茶香味。他喝着茶,打量着店铺,正要向老板娘问上几句话,忽听得背后一阵车铃声响。焦成义回转身一看,又惊出一身冷汗。那个踏着一辆堆满货物的三轮车的汉子在小店门口停下,忙着招呼在店里的老板娘快出来帮忙搬运货物。那汉子较矮胖墩墩的显然是这店里的老板,其模样正是象足在梦里所见的那小杂货店老板。焦成义忙放下茶水,上前帮着杂货店夫妇搬卸三轮车上的货物,老板和老板娘连声地表示感谢。

三轮车上的货物不到半个时辰也就搬完了。焦成义决定不随旅游团去游览,反正旅游团下榻的招待所已定下来,还怕找不到拳操队里的那帮大伯大妈们。小店铺夫妇十分感谢焦成义的帮忙,千谢万谢地要他在小店里坐下歇息一会。焦成义忽地想起了什么,忙拿起还剩半瓶的矿泉水,走出店门,跑到斜对面。那里一户颇有气派的人家双扇大门是紧闭着的,但没有上锁,门前左侧确实蹲着一只石狮子,焦成义细细端详着那在梦里出现过的石狮子。果然,石狮子的左眼已被损坏,后面的尾巴也已断掉不见,但梦里所见堆在狮子屁股后面的大堆泥巴却没有看见。石狮身后面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泥土,用手指一抹有些灰尘便是。焦成义将瓶里的矿泉水,小心翼翼的灌进石狮子的嘴里,石狮子嘴巴没有动,矿泉水沿着石狮嘴巴两侧流淌了下来。

焦成义把瓶里的水全部灌完后瞠视着石狮子,他呆立着,望望斜对面的小杂货店,又回首望着那门扉紧闭的双扇大门,又望望街道两边低矮的房舍。为什么,为什么这里的景象会一遍又一遍地在我的梦里出现。这里,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难道与我的命运有什么相连?

焦成义又回到小杂货店,两眼紧紧盯着那个胖墩墩的小店铺老板,直盯的那个胖汉子疑惑不自在起来,这才认真地发问,“大叔,你以前见过我吗?”

胖老板仔细的翘望小焦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你肯定没有见过我?”小焦紧张地问。

胖老板再次摇头,“没见过,我以前怎么会见过你呢。如果你以前到过这里,也在我这小店里歇息买过东西,我肯定会记起来的。我的记性是很不错的,但我可以肯定,今天的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小兄弟。”

看到小焦迷茫不解的神态,胖老板也上了心,忙关切的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啊?只要我能相帮的,只要你说一声,我肯定帮忙。”

焦成义看着胖老板十分认真的样子既感动又有些好笑,忙笑道:“没啥,我觉得这个地方蛮熟悉的,仔细想想,自己又从来未曾来过,怎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真是十分奇怪。”

“是嘛?”胖老板也疑惑地道,“要不,小兄弟你曾经到过其他与此地十分相似的地方。浙江的几个乡村都是山山水水,景物十分相似的地方也是会有的。”

焦成义点点头,思忖一会,指指斜对面那户颇有气派的府第,打听那里现在是否住着人,是做啥行当的。

“你是来旅游的吧?”胖老板问道,见小焦肯定回答,便点点头笑道,“我真是多此一问。看你这身装束,又是上海口音,当然是上海大城市到我们这里来过过农家乐日子的旅客。”

那正在招呼生意的老板娘也笑着告诉老公,小焦确实是刚才从一队才过去的旅游团里跑过来买瓶矿泉水喝的,肯定不会是吃警察饭的,就算是警方人员,打听对面人家又有什么关系?那户人家安分守己,何况只住着夫妻不像夫妻,姐弟不像姐弟的一男一女两位老人。都是80余岁的老人家,无子女也没有亲戚,会有啥事发生呢。

胖老板听老婆这么一解说,连称是有道理。他告诉年轻人,那户人家原先祖上在此小镇也算是大户人家,姓顾,住在里面的老太是顾家子孙,名叫顾莲芸,如今也有80出头了。那老先生姓姚,人家都称他为姚老先生,也是80余岁的年纪。从镇上对那大户人家有记性以来就知道姚先生是一直住在顾家那门户里,听说以前姚老先生是顾家的管家,那老太婆顾莲芸是顾家唯一活到现在的后代。近日听说那顾家老小姐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姚老先生到处请医生,替顾家老小姐治病。

焦成义道:“那顾家除了姚老先生难道就没有其他亲人了?难道顾家老小姐没有结过婚吗,或也没有生育过子女?”

胖老板摇摇头道:“我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屏溪门镇上,我知道顾家大小姐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子女。几十年从来没有什么亲戚来登门拜访顾家门第。不过,听说顾家大小姐原来有个相中的男人,那是六十年前的事,她父母不同意,把那小伙子撵走了,还把女儿锁在房中不让出来见人。从此,顾大小姐把所有上门来提亲的媒婆都赶了出来,并发誓再也不出嫁。顾家老爷和夫人相继去世后,顾家大小姐再也没有出门,只有那姓姚的先生长期忠实地守住那位大小姐。姚先生本人也是一生孤单没有成家,死心塌地守护那顾家唯一的后代。姚老先生的忠心老实让全镇的人都敬佩的不得了。”

“那么这么长年代了,姚先生和顾家大小姐长期住在一起,难道没有产生一点感情,没有一点结为夫妻的愿望?”

那老板娘连连摇手否定道:“我早就听在顾家帮厨的陈老妈子说过,姚老先生和顾家大小姐分别居住在各自一套的房屋里,连吃饭都是分开的。顾大小姐每日只是写字、画画或弹弹琴,整天沉默寡言的,连姚老先生每天也不能与她说上一句话。真是奇怪的一家人,那姚老先生也是怪可怜的。”

但这一切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顾家的门庭为何一直在我的梦里出现?焦成义怀着满腹的疑问,缓步又走到街对面的顾家门前。他犹豫着,停顿片刻,终于举起手拍响了顾家大门。起初可能拍的太轻,里面没有一点反应。焦成义用力再拍了一阵,里面终于有了脚步声。

门内的脚步声近了,缓缓地大门打开了,一位颇有书卷气的80余岁的老先生出现在门框里。那老人家瞪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半张着嘴,许久没有合上。焦成义望着满脸呆怔相的老先生,心想,这便是顾家老管家姚老先生了。忙弯腰行礼,连声道:“对不起,打扰了。”

焦成义又是弯腰行礼,又是打招呼,反复几次,门框里的老先生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已化成一根僵直的木拄。焦成义无奈的摇摇头,然后探头越过姚老先生的肩膀,朝顾家庭院里张望,正琢磨着是否要闯进去仔细地勘探一番。忽然,姚老先生抓住小焦的手就返身往里跑。80余岁的老人,此刻手劲特别大,奔跑的速度也让人吃惊。

“当心,当心,老先生。你跑慢些,不要摔倒啦。”焦成义一边跟着老人跑,一边关心的劝道。

老先生也不做声,一个劲的拉着小焦往左边走廊里跑,边跑还边抹着脸。焦成义这下发见,颤抖着的手像铁钳似的紧紧抓住他,边跑边喘气地姚老先生竟然在哭,老脸上是热泪纵横。老人家几次趄趔都被焦成义扶住,又继续往前跑。终于穿过廊道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姚老先生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示意年轻人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一股浓浓的花露水香气夹带着久闭门窗不通风的霉涩之气扑鼻而来。

焦成义被姚老先生推着来到一张古色古香的雕镂着各类花卉图案的大床前,已褪色的粉红色床上帐幔低垂挂着。姚老先生轻轻将掀开的帐幔分两边挂在渡黄的钩子上,然后轻声柔气地呼唤道:“小姐,小姐,你快醒醒。你的邵林月先生回来啦。”

“邵林月?”焦成义奇疑地念叨着,望着躺在床上喘息虚弱的老太太,觉得这位老太太虽然岁月的皱纹满布脸庞,但五官长得十分精细,年轻时必是个美貌细巧的女人。他环顾房间,黑幽幽的只有一盏莲花含苞型的灯点亮着,房里摆饰都是十分厚重,雕琢十分精细的红木质料所制作的家具。

“姚先生,我不叫邵林月。我名叫焦成义,从上海到此地来旅游的。”焦成义识相的附在姚老先生轻轻地说道,“你认为这位老婆婆会认识我吗?”

姚老先生朝焦成义连连摇手,又朝老婆婆指指。焦成义明白老人的意思,老人家要他暂时不要说什么,等候患病沉重的老婆婆醒来见着他再说。

姚老先生又呼唤了几次,床上的老婆婆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床顶,听见老姚的叫唤,这才缓缓地转过脸来。忽然,老婆婆那双昏朦无神的双眸一下清亮起来,她望着焦成义,嘴唇挪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她缓缓举起一只手来,姚老先生忙抓起焦成义的手,把它放到老婆婆的手掌中。老婆婆双眸一下子满满地涌流出两眶泪水,衰老得满是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十分动人的笑容。

焦成义不知怎么地也感动得流下了眼泪,为什么他20几岁的年轻人被80余岁的老婆婆瘦骨凌凌的手紧握着,会心跳,会流泪,全身都沉浸在难以言状的感情波动中。为什么?焦成义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感觉着眼前躺在床上生命垂危的老妇人此刻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他竟想着要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焦成义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子,忽在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腮上重重地吻了一口。

老婆婆全身颤栗地用双手紧紧握住小焦的手,焦成义也将双手握住了老婆婆。

这一刻时间是否凝滞住了。

老婆婆在笑,焦成义也莫名其妙的在笑着,身旁的老姚则是边笑边擦拭着眼泪。

缓缓地,老婆婆的笑容僵硬了,清亮的双眸也渐渐失去了光彩,紧握的双手渐渐变得轻柔起来,蓦地老婆婆的双手无力地滑落。

“老婆婆,老婆婆……”

“大小姐,大小姐……”

焦成义和姚老先生同时大声呼唤起来。姚老先生还推了推焦成义道:“你怎么叫她老婆婆,你要叫她的小名莲芸,知道吗?叫她莲芸。”

焦成义迟疑了一下,还是叫着“老婆婆……”

呼唤了许久,老婆婆再也没有醒过来,全身的肢体也慢慢变得凉幽幽的。

“姚老先生,你看老婆婆是否已经睡过去了。”焦成义站直身子,谨慎地说道。

姚老先生抬起身子,无力地垂下脑袋。整间房屋,整座府第,陷于一片沉寂。

沉默许久,焦成义再次开口,“我是否去医院叫医生过来?”

姚老先生又沉默片刻,焦成义正想着要离去。姚老先生沙哑着嗓音开口道:“不用,不用叫医生了,谢谢你。大小姐的病已经十分沉重,能硬撑到今天也是个奇迹。”

说着姚老先生再次仔细打量着焦成义,许久许久才点头道:“我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大小姐总是硬撑着一口气,是否在等待着什么,原来大小姐要等的人就是你……”

“我,我不是……”焦成义想说些什么,被姚老先生截止住。姚老先生拉着焦成义走到旁边一座大型梳妆台前,拿起镶有一张半身双人照片的镜框递给了年轻人。

焦成义望着相片,呆怔住了。男女双人照片上,女的显然是老婆婆年轻时的摸样,十分漂亮;那男的竟然是自己,长相十分像自己的一个身着西装,梳着小分头的年青人。

“我搞不懂,相片上这个男的究竟是谁?”焦成义深深叹了一口气,十分焦躁地道,“老姚,我尊重你是老前辈。你可不能开玩笑,说照片上的人是我焦成义,或是我父亲、我爷爷。但我们都是姓焦的人,可不是叫什么邵林月。”

“我知道,我知道的。”姚老先生无奈地说道,“60年前邵林月先生就在梅岩岭采石场督工时被意外滚落的大石块当场砸死了,我还参加了他的葬礼。但他的死讯一直没有告诉大小姐,因为大小姐正等着邵林月先生回到屏溪门镇来,好让他正式跟她父母提亲。当时,他们俩的感情特别好,老爷、夫人和我都不忍心把邵林月的噩耗告诉大小姐。事隔几年再告诉大小姐,说邵林月早已意外死亡,大小姐怎么也不相信这种说法。几十年来大小姐一直全心全意地等待着邵林月先生的归来。”

焦成义望着床上躺着的毫无生息的老婆婆,默然无语。

“焦先生,麻烦你了。这个庄园里有啥东西是你喜欢的,你尽管可以拿去,或者让我叫人帮你托运到你上海的家里。如果愿意,你可以居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全归你所有。”

“不,我什么也不要。”焦成义道,“我只是有个要求,待这位老婆婆入葬后,请你把她的坟墓地址告诉我,今后有机会我会来给她上上坟,烧烧香的。”

“那太好啦。”姚老先生感动得又流下眼泪,他在近旁写字台的抽屉里翻出纸和笔,写下焦成义在上海的住址和他的手机号码。十分诚恳地道,“大小姐入葬后,我一定会通知你的。”

姚老先生送焦成义走出顾家大门口。临别时,老人家神情颇为尴尬地问:“焦先生,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想到来此地屏溪门镇的?”

听得焦成义说他是随旅游团来到此地的,姚老先生连连摇头,道:“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么,你还在我们家敲门,这也是偶然的吗?”

焦成义迟疑了一会,这才将前几天连做同样的梦,梦里的景物与这里的是一模一样,还有这单单放在左侧的石狮子,其特征也与梦里所见的一样。

姚老先生听得直瞪眼,“莫非这是你前生的因缘?”

焦成义耸了耸肩膀,然后朝姚老先生摆摆手,道声“再见”,连蹦带跳的离去了。

“肯定是这位焦先生的前生因缘。”姚老先生望着焦成义远去的背影喃喃地说道,“邵林月既是焦成义,焦成义便是邵林月。唉,可怜的大小姐。”

逾期三个月,在上海的焦成义意外地收到了一个从浙江屏溪门镇寄来的大邮包,特别的沉重。打开包袱里的檀木大盒子,里面装着一套黄灿灿纯金制作的香烛鼎炉,还有放在红细绒小盒内的一对白金钻戒。另外附着一张纸条,上面写明顾莲芸小姐阴宅地址:浙江省屏溪门鸣翠岭南侧半山腰的墓园内。焦成义望着这些物件,不知是喜还是悲,但他可以肯定他的心真的在隐隐地作痛。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