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正如他在离京之前所夸下的豪言壮语一般,在瞬间席卷摄津、河内、和泉。就在半个月之后的十月十五日当天,他威风凛凛地凯旋回京。
完全找不出任何文字及话语来形容他的神速。十月一日一大早他从东福寺出发,二日就已经进入摄津的芥川城,在顷刻间,他已经扫平了各地三好的势力。
正如他所预言的那样,在松永久秀归降后不久,大和的筒井顺庆也自动前来归降。从九月二十六日第一次进入京师到现在,仅仅花费了十九天的时间,山城、大和、摄津、河内、和泉五个国家都顺利平定了。这种速度实在有如神助,而他捣入日本的心脏地带也只有四天时间……
在富田普门寺的足利义荣,虽然有三好的军队保护着,却也只得狼狈地逃到阿波。
当信长凯旋的同时,公方义昭也从清水寺移居本国寺,而信长则将自己的住所移到清水寺,看来他的第二阶段行动已经展开了。
本国寺原本是足利尊氏的叔父日静上人所建,如今则充当义昭的临时御所,在这里准备登上正式的征夷大将军之位。
义昭递补了将军之位之后,在十月十八日任命了参议左近卫中将。
二十二日他特旨召见信长。
由于细川藤孝和明智光秀的筹划,终于使得这位流浪将军达成返京的心愿,成为新将军义昭。
这么一来,从官位等级来看,信长自然是在将军之下,因此按理应该是他去参见将军才对!
信长若是不来,而要义昭去会见他的话,这也实在太不合乎礼仪。
(信长的真正意思是什么?真叫人难以捉摸。)
这位拥有真正实力的人,到底要如何对待新将军呢?实在叫人非常担心。
“照这么看来,必须将管领之职给织田先生才对!”
当细川藤孝如此说道时,光秀只是摇摇头:
“真是叫人不明白。但是就算这样,你想主公他会接受吗?”他暧昧地回答道。
就连光秀都不明白信长真正的想法,藤孝当然更是不明白。
“你有没有察觉什么事情,或者是他私下曾经对你泄露过什么吗?”
“没有啊!你也知道,他是个相当忙碌的人,根本没有时间与他好好谈话。”
“照你这么说来,要是我们给他的官位和他自己所想的不符合时,那该怎么办?而且无论如何,都必须在他前来参拜将军的那一天正式宣告啊!”
“那么,不如这样吧!我们就以慰劳军旅的名义举办一个小型宴会招待他,直接问问他的本意如何。”
“嗯!我们这样招待他,他应该不会生气才对。”
他们所说的答案会不会和信长的期待有太大的差别,两个人都非常担心会惹怒信长,因此在本国寺的一个房间里,他们俩不断地进行磋商。这时——
“织田先生来向将军答礼了。”他们的侍卫当中有人前来如此禀告。
这时正是十月十九日刚过中午的时候。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互相看着对方。
光秀觉得好像有一把刀刺在他的胸口上似的,然而藤孝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假如是信长这方面自己前来拜访,或许他应该不致拒绝管领之职才对!)
两个人的想法完全不同。
“赶快去通知将军家!”藤孝和光秀急忙并肩走出玄关迎接信长。
信长看到这两人时,并没有出现特殊的表情:
“公方先生好吗?”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悠然自得地走向走廊,朝义昭的房间去了。
藤孝、光秀和再度回到京师之后的信长曾经见过几次面,但义昭则是第一次。
三十五岁的信长和二十三岁的新将军。
曾经是长期流浪之身的义昭,由于在七月二十五日投靠美浓立政寺的信长,在那之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信长就以他一个人的力量使义昭成为征夷大将军,因此,我们可以想象得出义昭内心对他的感谢。
义昭也特别走出房间来迎接信长:“欢迎欢迎!真高兴看到你!来,坐吧!”
他举起手来招呼着信长。
信长也很庄重地回了一个礼,在席上坐了下来:“我很高兴能拜见将军,在此问候你。”
他这样打着招呼。
在座的还有义昭的两个小侍卫及藤孝、光秀,以及一位一直跟着义昭的老臣和田惟政。对于信长的突然来访,光秀一直在内心忖度着原因(或许像信长这样的人物,在成功地平定京师的混乱之后,也想要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定啊!),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到底还是无异于一般的凡夫俗子。
“这一次得以顺利返京,完全承蒙织田先生的鼎力相助,你的功劳,我义昭永生都不会忘记!”
义昭感动地以微颤的声音说道。这时藤孝开口了:
“唉!这个,我也曾经和将军商量了许久,为了答谢你这次的功劳,将军想请你担任管领之职,不知织田先生是否愿意接受?”
“管领之职……”
信长慢慢地说道,这时光秀也吓了一跳。
(难道他还不肯接受?他会拒绝吗?看来必须给他更好的条件才行……)
“管领之职……”信长再一次在口中念道,“我并没有考虑到这样的事情。”
“你是说……”
藤孝内心有不服之感,他觉得有点狼狈。
“那么,请你当天下的副将军如何?”他又说道。
信长以看了在座每个人一眼代替他的回答:“你到底在说什么事呢?”
“你不能说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啊!既然你为国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那么副将军、左兵卫督怎么样?难道这种请奏你还不满意,不想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