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当信长正喝着早茶时,浓姬突然说道:
“殿下!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清楚!”
“好热!什么事啊?”
“是藤吉郎先生的事!为什么他做了那样的事,而你却反而这么命令他呢?”
“嗯!到底还是要问藤吉郎的事啊!”
信长打住舌尖,但是并没有生气。
“对吧!藤吉郎的手段的确高明,但是我却想试试他的器量究竟如何!”
这么说着时,信长又哈哈笑了起来:
“不!不仅藤吉郎而已,还有跟他一起来的大泽治郎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我都很想知道。”
“啊……你说要斩了大泽先生,原来是故意要试试他们的器量啊!你怎么试法?”
“连阿浓这样的女子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虽然我是这么对藤吉说,但如果他真斩了治郎左,那么他便只是一个小材,只能当个墨俣城主,只是这么一个武将而已!”
“嗯……原来如此。”
“你明白吗?如果他没有斩治郎左,那么没有被斩的人一定会感谢他这份恩情……他很可能会两手俯伏在治郎左面前,道着歉要他逃走,如此一来,他就只限于当个十万石的大名。但是如果他要求切腹而不要生命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将成为一国一城之主的大材。”
“嗯……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说出那些叫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那么对于藤吉郎的用意,大泽又如何去想呢?你也是想要试探他吧?”
“正是!”信长以孩子般的表情说道,“假如治郎左能解开我那谜一般的话语,就表示他是个可以用的家伙!”
“谜一般的话语?”
“那当然就是说你带来的礼物不够啊!如果你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跟着藤吉郎来……这样的家伙我方并不想要!如果你真有心要跟着藤吉郎,就必须为他做点事,在美浓那边下点手段,否则怎能称为老虎呢?”信长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这时信长拍了拍手,把昨晚值夜的丹羽万千代叫来。
“万千代!你有没有看到?藤吉郎和他所带来的那个人还在城内吗?”
丹羽万千代回答信长,在清洲城内藤吉郎的长屋里,已看不到两人的踪影。
原来藤吉郎和鹈沼之虎大泽治郎左卫门正重早已在城下分开,一个往墨俣,一个则回到鹈沼去,而且他们还似乎走得很匆忙呢!
但是藤吉郎和鹈沼之虎的脸上都有着愉快的表情。原来他们已经解开信长的谜题了。
边走边想的鹈沼之虎不禁微微笑道:“原来是礼物不够啊!”
话又说回来,信长这个人真是叫人难以理解。
他竟然设下这么危险的谜题,假如不是藤吉郎,他或许真的被杀死在清洲城里……当他这么想着时,突然被那两手俯伏在地而不断向他道歉的藤吉郎所深深感动,他觉得在他们两人之间仿佛存在很深的友谊。
“这个男人是可以信赖的。”
为了藤吉郎,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一个会让信长大吃一惊的大礼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做到。
战国时期的武将和江户时代的武将有着全然不同的性情,他们多半豪情奔放。即使将他们世代的食禄都淘光了,仍然有切不断的主君之义存在。
在这个尔虞我诈、互相利用的世界里,如果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便可以断然离开主君;但是一旦碰到自己喜欢的人,又可以心甘情愿地为对方牺牲。
这就有如男女之间的恋爱,一旦喜欢上对方,无论自己奉献什么,也都无怨无悔。
而战国武士之间的友情,正如信长所说,使得对方逐渐转向藤吉郎!
不!他之所以转向藤吉郎,也是由于信长出了怪谜题的缘故。
“好吧!为了木下藤吉郎,我一定要——”
大泽治郎左卫门正重回到鹈沼城后,立即换了衣服,然后来到稻叶山城。他并不是来见年轻的城主龙兴。治郎左卫门如今已经不对龙兴抱任何希望,因此自然没有理由再来看他。和祖父道三、父亲义龙比较起来,这第三代的龙兴再怎么看也不是他所喜欢的人物。
(这样的人怎么能做一城之主呢?)
龙兴是个只相信自己实力的人,凡事全凭喜好决定。
治郎左来到?里之后,会见了西美浓的三人行之一——安藤伊贺守及他的重臣,他们就这样在附近聊起天来。
对斋藤家而言,安藤伊贺守是一名非常重要的大将,同时他也相当拥护龙兴。只要伊贺守拥护着龙兴,其他两名大将福寿美浓守、氏家主水正也一定会跟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