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和心内科主任面对面
林景怡: 你想获得爱情、激情和忠诚吗?你想解读到一个主任医师的内心世界吗?读者可以从董耀荣主任的问答中找到诸多元素的答案。现在就让我们共同走近他吧!
林景怡: 你选择医生的职业是偶然?还是必然?
董耀荣: 应该说我是偶然的。我的祖母生病,去长白地段医院看病,等候中医看病的人并不多,都是一些对中医十分相信的老人,这对我的触动很大。
当时,我正好在报考大学。我先填写了“纺大”的自动化专业。中医学院是我二类志愿中的第一个志愿。结果被录取了中医学院。从现在来看,我完全是报考对了。因为,医生职业比较符合我的个性,也使我成为了一个相对比较成功的医生,看起病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林景怡: 那么你为什么从曙光医院调入中医医院?
董耀荣: 我在曙光医院是担任特需病房的主任,专门被安排看一些重要的病人,临床实践的机会直线下降。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受约束,我希望能按自己的意愿,看上更多的病人。现在看来我这个选择完全是对的。
林景怡: 你的一天是在怎样匆匆忙忙中度过的?
董耀荣: 我现在是个专业人士。在我的一天中,基本上都是为病人看病。病人与病人之间也在互相传播。再加上我最近在电视台上出镜频繁。
我从七点多到医院,就再也没有办法停下来休息,一直是在看病。甚至晚上还会有人寻到家里来看病。当然,还有医院里的一些事情,科室里医务水平的提高等。一天下来,确实是比较疲劳,但心情是愉快的,因为我有成就感。许多搞不清楚的病因,到了我这里一搞就清楚。
林景怡: 你有对自己医生这个职业厌倦过的时候吗?
董耀荣: 基本上是没有。然而因为是规则,总有例外。譬如,当我在工作之后感到极其疲乏的时候,或者是受到了严重冲击的时候。当然,也会产生一刹那的厌倦,感到做一名医生真辛苦啊!
也有这样的时候,明明是受到了病人本身条件和现在医治条件的限制,没有能够将病人救活,病人的家属就难免会对我们医生产生过激的行为。那实在是真的抢救不下来!这时候我又会感到当医生实在是太冤枉了。但是,我始终是本着一种感恩的心态,觉得能为大家做点事情,很是开心,也很高兴。毕竟,病人也给了我许多临床实践经验积累的机会。没有病人,哪有我中医学专业上的提高、进步和发展呢?你说对吗?
林景怡: 你对自己妻子的要求是什么?
董耀荣: 我对妻子的要求很低很低,作为一个男人,我也媚俗。她的外貌对我比较重要,能让我看了以后愉悦。但心地善良和外表最好能够统一,其实,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也是我最最渴望的。但只要她在细节上能够识大体,家里有一个女性,能让人感到温暖。只要大体上能满足我也就可以了。
林景怡: 你现在的妻子是你初恋成功的吗?
董耀荣: 我的太太是我初恋成功的,她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林景怡: 你对自己的婚姻感到满意吗?
董耀荣: 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有时候吵起来也会说上一句“离婚”。现在不会了!有事就两个人共同放下心态,共同商量着解决。甚至我现在变得有点离不开自己老婆了。也许,这就是对满意的一种解释吧。
林景怡: 你对自己儿子的要求是什么?
董耀荣: 我对儿子的要求,尊老爱幼,做一个有高尚道德品质的人。因为这一条将是决定他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是否能够胜出的大问题!无论他今后从事什么工作: 政治、商业、企业家、专业人士,这是最基本的条件。当然,这不是说一定要求他去牺牲自己。这一条我儿子基本上做到了,我很是欣慰。
林景怡: 你为什么要选择抽“顿西路”外烟?
董耀荣: 我这个人心态总体上来说是属于平静的。其实我也很喜欢带有挑战性的荡气回肠的那种生活,去换一个工作什么的,但我没有这个胆量去做。我的胆子偏小,始终没有闯劲。因此就选择了抽浓烈味道的“顿西路”外烟和雪茄烟。这可以说是一种情感的转移吧,用另一种强烈的刺激来取而代之。
林景怡: 听说你喜欢旅游,还能写上几篇游记?
董耀荣: 我写过二篇游记文章。那时我都快四十了,才第一次乘飞机去韩国。就写了一封信给我妻子,我觉得这封信写得很好,妻子将它视作宝贝,并将这封信珍藏了起来。
林景怡: 能将这封信给我看一下吗?
董耀荣: 她放得太好了,找不到了。
第二次我去了日本,因景而写,里面人文东西写得多了一些,结果这篇文章被刊登在我们院报上。我也将它珍藏了起来。
林景怡: 你能给我读一下吗?
董耀荣: 我放得太好了,也找不到了。
林景怡: 你怎么都放的找不到了?
董耀荣: 哈哈,是是。
我旅游喜欢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单是光秃秃的山,植物不茂盛。光看大海,海滩乏味。有大海,有瀑布,有树木,景色如画。多美啊!
我承认我不是一匹孤独的狼。很喜欢与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共同结伴旅游。这样可以避免旅游途中的枯燥。但大多数的时候,我是和家人一起外出旅游。很少与别人外出。所有的安排都由我和儿子共同策划,我出钱。
林景怡: 你的恩师是谁?你最欣赏自己恩师的哪个地方?
董耀荣: 我的恩师是胡婉英。我最欣赏自己恩师的是二个字“认真”。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我恩师是女的,作为长辈,她的认真对我以后学术的形成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有时候她的认真竟然会把我们学生在很冷的冬天急得逼出满头大汗来。真的!而我对自己的学生比较的温和,我们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人。
她是学西医的,在西医上我要超过她那是不可能的。
在中医上肯定我要比她强。
当然,师生之间是不比长短的。但作为老师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是最好的医生。我想这一天可能就要到来了,为期不远。
另外,我心中还有一个我最尊重的长辈——何立人老前辈。
林景怡: 你一共收了几个研究生?现在是不是都留在了你身边?
董耀荣: 我带的研究生不少。从内心来讲,我都希望他们成为一个医德高尚的医生,获得病人的认可。只要有病人的认可,对他们来说也可以有一个比较良好的经济收益。但我更多的是抓他们的业务为主,不断地提高他们的业务水平,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走出来的。
人到了50,会从一个比较高度来看问题。我相信他们也会像我一样,到了他们50岁的时候,也都会变得比较的高尚。
由于我的心地比较的善良,将他们留在我身边想让他们获得比较好的机会。院领导对我也很信任,这也和我的努力有关。所以大多数的学生都留在了我的身边。只有极少数人去了国外,还有的去读了博士生。
林景怡: 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董耀荣: 我是一个乐天派,有的病人已经病得很重了,但我还是觉得能够给他治好。可是最后病人还是离我们远去了,这是我性格上的缺憾,有点盲目的乐观。凡是发生这种情况,我就会从内心里感到很遗憾。
尽管,我在中医心内科学上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上升的空间还是十分有限的。后来的进步也是相当缓慢的。这里面有病人本人的条件和我们已知的科学条件的限制。人最后总是要死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林景怡: 你最感痛苦的是什么?
董耀荣: 当我不被别人理解,甚至有时候连家里人也会加入到这不理解的队伍中来时,我会感到很痛苦。其实仔细想想这都是一些小事情。
林景怡: 你最感到髙兴的是什么?
董耀荣: 我是个乐天派,整天高兴,整天开心,这种高兴就像通电通到了全身,痛苦是比较的少。诚然,这种高兴多数是病人所赐予的。
譬如: 有一个心力衰竭的晚期病人,家里已经为他花费了70万—80万元人民币,家境并不是十分的富裕。结果经过我们的治疗大有好转,这就给我带来很大的快乐。
又有一个病人,走遍了整个上海各大医院,人已经是坐在轮椅上眼神目呆不能够行动了。到了我这里,先给他服了一个星期中药,(一般我都开14天因为我有把握)情况大有好转,然后继续服用我的中药,病情全部得到了控制。你说我能够不高兴吗?
我对病人从来不发火,总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为病人提供最好的服务。特别是在技术上我希望自己不断地进步。虽然这种进步是十分缓慢的,但也还是在进步。
现在我所处的情况是衣食无忧,所以我的想法也会随之而改变,已经不是什么成名成家的了。人已经有了名头了,当然也就不是获取什么了,而是我已经到了给予的阶段。能够给予别人点什么,我是最感到高兴的。
林景怡: 你已经取得的成就是什么?
董耀荣: 成就可以分虚名和实名二种。
从虚名来讲: 我是上海几家中医医院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在上海已经有10%的人知道我的名字,认识我。我们的院长说: 我是一流的人物。一流的选手。一流的专业人士。这是我们院长讲的,不是我自己吹的。最近,我在电视台上的出频率也是相当的高。但是,可以让我感到骄傲的地方并不是这些虚名。而是我们已经成为院内重大心血管疾病的最后一道墙,最后一道防线!
并且,对于一些很难治愈的血管条件差的病人,放支架、心脏搭桥都难以成功的病人,在我们这里都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效果。
林景怡: 你对自己的一生满意吗?
董耀荣: 因为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从来看不到阴暗面,到目前为止,我对自己的一生都很满意。唯一破坏我情绪的是——人为什么要死?会消失?做人是那么的开心!有时候晚上我醒过来,会一个人为此发呆,发笑。当然,我是相信佛教的。人的灵魂不灭,人是可以生死轮回,佛教帮助我克服了对死亡的恐惧。如果说有下辈子,我还是愿意选择当医生。我无怨无悔!而且还是当名中医医生,中医宽宏庞大,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林景怡: 你有最知心的朋友吗?包括异性?
董耀荣: 我认为要找到一个能够无话不谈,可以无止境的聊,废寝忘食的畅叙,这样的朋友才可以称之为知己,我没有。
人们常说:“人生得一个知己难”,我看也是。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最难做到的一件事了。
林景怡: 既然没有,那么就根本不存在异性朋友了。
董耀荣: 那当然啰!那当然啰!
林景怡: 你退休后想干些什么?
董耀荣: 我退休后继续为病人看病,一直看到我死为止,这一点我不会变。此外,我还有一个人生最大的目标,那就是为我们中医学写一本能够影响到整个中医发展方面的专著。我会在这本书里阐述自己的学术论点。完完全全是原创,我不会去抄写别人一个字。
这个过程就是要靠我自己去努力的。
这个努力的过程也是很愉快的!
林景怡: 我知道自己有着敏捷的创作思路和文学的底气。但我已经没有了创作的力量和动力。我那已经透支了的体力和多病的身体将我创作的欲望压倒!并由此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恐惧感,我实在是不敢再动笔杆了!
感谢邱卫东医生和罗蔚医生对我的不断鼓励,才使得我坚持了下来,不至于将这篇文章流产和流失。同时,我还要感谢汤俊医生,他提供MP4录音机,使得我采访顺利地进行。
内分泌科张敏医生是这篇文章的“接生婆”,她不断地为降低我的高血糖、高血压、高血脂作不懈的努力,时时刻刻地在担忧着我的身体和我病情的发展。在此一并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