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鸭鸭在助手们的帮助下,备好了早茶。要不是接待海沙乳房,这会儿他会继续睡懒觉。他知道海沙乳房的习惯,早茶从不在毡房或是在木屋里用,每次来,都要在厨房前的草地上喝茶。木沙鸭鸭叫手下的人在油亮的草地上铺好地毯,一切准备妥当后,把海沙乳房请了出来。她换了一件漂亮的红毛衣,胸前是一束艳丽的白玫瑰,显得庄重高贵。她走过来,坐在铺在地毯上的褥子上,看着木沙鸭鸭笑了笑,微微的张开嘴,漂亮的伸了伸舌头:空气太好了,如果可能,我想带着许多空气回家,永远生活在这种延续生命的新鲜空气里。木沙鸭鸭笑了:带空气回家是件麻烦的事,你最好能在山里多住一段时间,我会把更好的空气给你引过来。老米高兴了,但眼睛和表情,永远那样平静,把真实的感受,藏的很深。只是心在笑,海沙乳房在山里多待一天,他的天堂盛宴就会延续一天,他鲜红的血液,就会在血管里舞蹈奔跑。热腾腾的小碗奶茶准备好了,山上打的新鲜馕像面包一样柔软,馕面红润润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蜂蜜和酥油,也是她的爱好,城里的女人不敢吃这种特产,怕发胖,她不管,说,蜂蜜和酥油是真正的补品。而且喜欢喝奶茶,一天不喝,就头疼。在漫长的日子里,奶茶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中药,不喝不舒服,就会生病。木沙鸭鸭坐着喝茶的时候,如果没有几个大枕头给他靠在一侧,就坐不住,肚子一年比一年大,都是好肉好酒在里面帮他发酵,增加他的体重。他不停的请海沙乳房喝茶,并且夸他的蜂蜜,说是黑蜂的蜜,非常珍贵,目前已经没有多少黑蜂了:走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桶,还有酥油。对了,我还有一个好东西,昨天我套了一只雪鸡,正准备着那天找几个哥们儿喝两杯呢,看来这应该是你的运气,中午我给你做雪鸡汤吧。海沙乳房高兴了,甜甜的说了声好,端起小碗,喝了口奶茶。她用精美的小手帕擦了擦性感的嘴唇,看着木沙鸭鸭,伸了伸漂亮的小舌头,停了一会儿,说:你那个小美人,你还养着吗?扔了。巴努不错呀?脸不错,心不好。给我说说。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一年两年了,房子是我的,生活费也是我给她,我没有想到,她找了个野男人。幸亏我没把房产证办在她的名下。那天夜里我去找她,因为我有钥匙,打开门一进屋,她从卧室里跑了出来,见到我,脸都白了,我觉得不对劲,我向卧室看了一眼,我怀疑她找野男人了,刚一迈脚,看见门前有一双皮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皮鞋,我的脚也够大的,穿45码的鞋,但是那双鞋比我的鞋还要大,最小也在54码以上,看到那双鞋,我发憷了,停下脚,坐在了沙发上。我想,他的脚这么大,人会有多大呢?如果打起来,可以想象,我不是他的对手,弄不好一拳一脚,不死也残了。我问她说:家里有客吗?是的,我叔叔从乡下来看我了。我想,只要她叔叔脑子没有问题,是不会到她的卧室里去看她的。但是我不敢耍威风,门前那双特大号的皮鞋,像两只狼崽子似的看者我,我心里没底,一旦打起来,一定是悲剧,因为我有经验,这种为了女人吃拳头的事,我遇的也不少。老人们常说,赌博的地方贼多,玩女人的地方容易出人命。我向巴努说,那我回避一下吧,明天再来,说着就走人了。第二天,我在电话里揭穿了她,从此就把她扔了。那小美人比你小二十多岁吧?整整二十岁。也可能是个误会。不,我也是个老狐狸了,直觉告诉我,那天晚上她确实是找了个野男人。有可能,这就是女人的命,木沙,记住,有的时候,女人是荒诞的,是说不清楚的,她今天答应了你,同样明天也可以答应别人,这不奇怪,男人也是这样,永远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所以,欺骗,有的时候是非常美丽的,当我们相互欺骗的时候,我们的欲望开始疯狂的舞蹈,那时侯我们不知道最后的悲剧,因为我们过于疯狂。海沙乳房停下了,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轻,他们都没有听见。只有老米发现了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一丝淡淡的冷气,出现在了她的脸蛋上了。早晨的空气非常好,开始有风了,风从山顶上带来了芬芳的花香,开始给她们跳舞。木沙鸭鸭说:是我认识的风,它们给我们带来了雪莲花的祝福。老米说,阿西太神秘了,这里的风也是人类的朋友。木沙鸭鸭说: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朋友,所有的马牛羊都是我的朋友。喝完茶,他掏出香烟,给老米递了一只。谢谢,你是知道的,我不抽烟。一个男人,不抽烟,说话就没劲。一个好男人,应该做事有劲。好,说的好,我喜欢你的直率,晚上我请客,我自己动手,做一只烤全羊,咱们喝几杯,欢迎我们尊敬的海沙女士上山。海沙乳房礼节性的笑了笑,当她看到木沙鸭鸭手里的香烟的时候,脸色又一变,顿时想起了克里木香烟。她立刻怀疑上他了:难道是他吗?
克里木香烟最早的外号叫莫合烟,是海沙乳房的第二个男人。她嫁给马力克麻利的时候,她的目的和理想是做新疆女首富,后来决定嫁给克里木香烟的时候,她的欲望膨胀了,心里早已有了要做新疆首富的雄心了,在那些年的发展中,她看到了一种巨大的可能。克里木香烟是一个贼心贼手起家的汉子,当年,在水磨街卖莫合烟,是新疆原始的手工加工烟,生意不错,后来,人们逐渐的开始抽香烟了,他也就改卖香烟了,于是人们给他改外号了。男人的外号很重要,因为新疆有太多的重名重姓,你叫一声克里木·马木提,会有几千个克里木·马木提回头应你,所以必须要加上他们的外号。这当中,他的一个司机朋友教会了他开车,那个年代会开车是非常大的事,后来,各地的商品可以自由的流通了,商人们开始长途贩运了。经那位朋友的介绍,他开始给老板开车了,也是长途贩运,收入不错,主要是从上海拉服装和鞋帽。空车跑上海的时候,他们装上煤,在煤炭紧缺的外省出售,也能挣一笔钱。几年后,手里有了一点钱后,准备回家开小店了。最后一趟拉货回新疆的时候,为了钱财,他污染了干净的手和心。那天,他们从上海出来的晚,车驶出上海地界,晚上住进了一家交通饭店,车队共是十辆车,装的都是雨鞋和面鞋,每辆车里有两名司机,车队还有一个押货的哥们儿,他把他们请到了食堂,说,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请大家喝酒,要乐一乐。开始大家不敢多喝,后来都放开了,说明天可以吃过午饭出发,误不了事,上午的时间晚上补回来。结果是,大家都喝多了,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回到客房睡下了。这时候,根据克里木香烟的谋划,十辆空车开进了饭店,他们在两个小时内,把车上的货倒到了自己的车上,骗过门卫,旋风似的把车开走了。克里木香烟把货弄到甘肃卖了,后来就失踪了。有人说他跑到了加拿大,有人说跑到了德国,其实,他在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待了整整十年,改名换姓,留了小胡子,混进了一个维吾尔人商团,靠手里的资本,挣了一大笔钱。回国后,编了许多故事,说,被人骗到阿拉木图,把钱骗了,自己沦落街头,让好心的维吾尔人给救了。他见什么人编什么故事,算是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实际情况是,当年那个上海老板,几年后就出事了,好几个原因加在一起,赔了,开始和云南的几个没落商人勾结在一起,走私贩卖海洛因,让公家的人收拾了,判了个死刑。那年,克里木香烟敢回来,也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敢编那些小儿科的故事,在新疆的商界从新抬头,成立自己的公司,实现了这一生要有大钱的心愿。海沙乳房嫁给马力克麻利是为了钱,嫁给克里木香烟也是为了钱,二人都比她大十多岁,都是有钱的老爷。在上海,玛利亚上海听到她要续嫁的消息后,说;好事,你这个年龄还可以嫁人,只是,你已经嫁过一个男人了,要慎重,以后到另一个世界,主会把你分成两半,一个男人一半,那时侯你就苦了。海沙乳房说,我不怕,我活着都不怕,死了还怕吗?我一个堂堂的海沙乳房,就那个黑暗地狱里的两个男人都对付不了吗?你怎么知道你死后要下地狱?在人间我生活在天堂里,死后自然就要下地狱了,活着天堂是我的,死后天堂也是我的吗?我只能占一半,让那些可怜的人们进天堂吧!海沙乳房开始和克里木香烟床上床下的时候,她还摸不清他的势力,后来他开始做边贸生意的时候,她常给他办货物过关手续,半年的时间,就弄清了他的资本势力。当她决定嫁给他的时候,使尽了花招,让他自己说出了那句她最爱听的话。相同的一个方面是,克里木香烟和马力克麻利一样,看中的是她的权利关系和性伙伴关系,这个永远不上税的关系,在任何时间和地点,恒久是结结实实的财富。在这一点上,克里木香烟和马力克麻利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她和克里木香烟第一次上床前的那个晚上,得到了她的一个赠品,是一条分量实足的意大利金项链,工艺精巧,是一条从未在新疆市场上出现过的饰品。婚后,关于未来的生活,克里木香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把五年做为一个准备期,移民美国。他讲完后,海沙乳房紧紧的抱住了他:太好了,马力克,我们有钱,应该到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去生活。她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在上海的玛利亚上海,她在电话里笑了笑,说:不是的,天下最好的地方不在美国,在你自己出生的那个地方,在你自己的村庄街巷,那里有你父亲的气息,母亲的味道,有你自己的笑声,那里才是天堂。美国是一个梦,你可以去那里圆梦,玩梦,忽悠梦,但是不可以在那里生活,因为那里没有你祖辈的气灵。非要去美国吗?现如今有钱的地方就是美国呀!你两三年嫁一个老板,一人给你留一座楼,二三十年里十多座楼不就有了吗?这不就是美国吗!海沙乳房笑了,她很欣赏玛利亚上海,在任何事情上,她都能识破她的心计。但是她的心,还是在美国。因为克里木香烟给她讲了太多的美国神话,有许多细节,深深的留在了她的心中。加上她以前对美国的向往,更加燃起了她的欲望。然而,那天晚上,听完克里木香烟的一个想法,她沉默了。在床上,他疯狂的在她的身上吐泻情绪和欲望后,闭上疲惫的双眼,抱住她的肥腰,说:我的心肝,我有一个计划,出国的事,我们要提前,你要尽快怀上孩子,我们去美国旅行一趟,你留下来在美国生孩子,我们的孩子有了美国国籍以后,我们就可以轻松的定居美国了。那天晚上,她没有回答他。他的思绪刀子一样回到了从前。自从在上海认识了大人物以后,她就发誓从今以后决不要孩子。她明确的向克里木香烟说,她不要孩子,永远不要孩子,甚至可以放弃出国定居。为什么?我不喜欢孩子。没有孩子我们怎么会有未来呢?我不喜欢未来,我只喜欢现在,只有现在才是真实的。克里木香烟没有放弃,他想知道原因。他很自信,凭他的女人经验和社会经验,他认为海沙乳房不要孩子是自私,不想吃苦,像西方人一样,过自在,浪漫,没有家庭负担的生活。然而,他虽天天抱着她睡,却窥视不到她的内心。那天,克离木香烟贼心一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不给我生孩子,我和她混什么?没有孩子我还能控制她和她的钱财吗?于是萌生了玩她一把的念头,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孩子。我到阿拉木图跑一趟,和那里的铁哥们商讨一下我们出国的事,这需要一大笔钱,几个方面都要打点,这些事要秘密的办,就是玛利亚上海也不能给她讲,要选择最好的线路去美国,你留下来早做准备,把你的公司和酒店处理掉,把人民币兑换成美金,可以找阿波西的地下钱庄帮忙,我回来后,卖掉我的公司,咱们走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海沙乳房识破了他的诡计:他想玩我的钱财,也不问问我是谁的徒弟。她没有上当,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给玛利亚上海通电话,而是自己解决了自己的新麻烦:她笑脸送走克里木香烟,没有处理自己的酒店,反而从他的公司里提了一百万,给自己的公司进了五辆豪华大巴,而后找了一个律师,把自己的离婚诉状交到了他的手里。她们结婚的时候,克里木香烟曾许诺过,作为结婚礼物,要给她的公司买五辆豪华大巴,但是一直没有兑现,推说最豪华的大巴还没有到货。海沙乳房想,她不能空手离开他,他有贼心我有贼胆,我要从骨子里让你认识我海沙乳房是谁。克里木香烟在阿拉木图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情况,气怒之下,也想了一个弄她的对策,并向自己的挚友沙拉木说了自己的想法。朋友,不可以,这个世界早就告诉过我们,怒火压不住怒火,血洗不净血,你以为你做完投奔美国可以完事吗?现在是利益社会,你就是上了月亮,也会有人找你的麻烦,要认倒霉,要示弱,如果不是利益的引诱,海沙乳房不会嫁给你,你也是这样,狐狸和狐狸是不会尿到一个壶里的,你认输,腿一步,其实是进,你可以平静的谋划你的生意。世界无边,时间像水一样多,有时间你就能有钱,你少那一百万吗?克里木香烟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但她睡不着,折磨她的东西不是那一百万,他觉得自己没有面子,让一个好**给耍了。结果是,恶和恶相遇了:那是一场熊熊的大火,前后来了十多辆救火车,把烈火扑灭了。海沙乳房的五辆豪华大巴,在她的公司大院,变成了一堆黑铁。克里木香烟气是出了,但事情更加复杂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大人物说话了。大人物没有直接找他,他把地下钱庄的老板阿波西派去了。哥们儿,学过算术吗?是一年纪的算术题。你什么意思?回答我。有话直说。一加一等于几?有的时候等于三。我说麻,你就是不聪明,商人麻,应该实在一点好,再说了,这自古以来,谁人战胜过**?你知道**为什么厉害吗?因为她的本钱是自己的身体,不是别人的东西,上等的男人玩**,下等的男人娶**。这是你的命。我们都是商人,能抓住钱才是真爷们儿,但是,这里有一个区别,不能依靠、依赖**,最后不能欺负**。是大人物派我来的,要我全权处理这事。如果你刚才老实一点,正确的回答我一加一等于二,那么一百万加一百万,这事就算完了,现在,你的代价是三百万,因为在你的世界里,一加一等于三嘛。如果你继续不开窍,一是你的外贸生意做不成,二是你永远出不了国,大人物就一句话,你就会和某一桩走私案扯在一起,如果继续和我们作对,那你的麻烦就不是阳光下的麻烦,你在大地上连个尿尿的地方都找不到。克里木香烟怕了,给海沙乳房的帐上汇了三百万,找来哥们儿喝了一天酒,骂海沙乳房是毒蛇**,是千年来天山青松顶上一流的**。他的朋友沙拉木说:你说点新鲜的不好吗?我们都知道海沙乳房是**,你是不是认为我们不知道?骂**,是一个愚蠢的事,这没有什么意思。为了你的将来,你应该和她保持最好的关系,和**搞不好关系,你在商界飞不起来。你知道草原人为什么幸福吗?成吉思汗为什么不朽?因为他们不纠缠公牛和母牛的来历,只注重结果,牛犊是我的就行,因而他们没有麻烦,也不怕麻烦,铁骑一年年增多,人气一年年旺盛,结果是老子想打谁就打谁。克里木香烟仍不服气,卖了公司,办好手续,出国前,见了一次海沙乳房:你侮辱了我的人格,会有人找你算帐的。海沙乳房也不示弱:我在美国也有朋友,我要他们剁你的右手,不会砍你的左脚,完了我会去美国看你,这点人道主义,我还是有的,无论怎样,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回来我把你的新形象制成名片,散发给新疆的朋友,让他们怀念你。克里木香烟顺利的出境了,他给三个女儿留了一笔钱,卖掉公司,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他的好朋友沙拉木也没能劝住他:哥们儿,去美国也是吃粮食,不是吃金子,这天下,最好的地方是你自己的家乡,你发达了,风光了,这里有人为你呼唤和高兴,这才是真正的幸福,不要离开你的家乡。朋友,我伤心了,必须离开新疆,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手里有钱,我怕什么?后来在阿拉木图,他才知道钱不是一切,钱是一种引诱和野心的开始,不是最后。最后的成功在于命。在阿拉木图,他滞留了一年,没有办成到美国旅行的签证,更加恨海沙乳房,认为这一生最大的错误是娶了海沙乳房。没有办法,他求助在阿拉木图做服装生意的维吾尔人,他们给他指了一条出路:找蛇头。他的美金开始起作用了,有人把他带到了俄国,于是从俄国的边防线狼狈的偷度到了挪威,在挪威花了一笔钱,搞了个假护照,飞到了哥本哈根,又从哥本哈根飞到了美国。据说在美国也混的不错,也去加拿大做些生意,和那里的维吾尔人搞在了一起。在他的朋友中,对他最有意见的人是沙拉木,只要大家谈到克里木香烟,他就说:人一有钱,非要离开自己的祖国吗?其实,他小子不应该和他爸爸给他娶的那个女人离婚,她是一个很老实的传统女人,为了三个女儿,在家里好好的养起来就行了,为什么要伤害孩子们呢?外面养一个小屄不就行了吗?像海沙乳房那样的女人,值得他娶到身边吗?但是,别的朋友们也有说法:这是命,人是改变不了命运的,我们凡人,只有哀叹和欣赏命运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