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语

作者:王雅军    更新时间:2014-10-15 13:25:03

文学就像一个人在牢房里唱歌,据说这是阿根廷作家科塔萨尔所说。

也许有人会问,我们活在太平世上,只要你并未犯科违律,谁会将你投掷牢房,何至于有“牢房”一说?殊不知,当你和世界不一样,当你陷于心的孤堡,你就能体味什么叫“牢房”了。一个人愈苦闷、孤独,就愈想把心里的歌唱出来,把他与世相“隔”的情绪宣泄出来。

世间有不同的“牢房”。人和人的内面,迥异太大。在某种意义上,大多数人陷在习惯、习俗,世俗观念的“牢房”里,而且固执己见,作茧自缚。我自己也是俗人,又何曾没有在其中徘徊,真正让思想冲破牢笼,能做到么?我不得知。各人是各人的想见,我只是纠结于,那蔚蓝而辽远的天空在哪里?

此刻,我把这封信放进漂流瓶,抛入海里,内心充满了惶惑。在当今市声喧嚷的世界,它能与你相遇么?

当我写完拙作的最后一章,似乎任务完成了。可我怎么也轻松不下来。写作,既是一种倾诉,也是一种煎熬。我所诉说的,也许正是很多人讥嘲的。干吗还那么理想主义,有谁还相信那种抽象而又虚无缥缈的东西。此外,文字用来表意太难了,它不是孩童时玩的搭积木的游戏,上苍也没有让我具有那种让人发噱搞笑的禀赋,我遭遇了语言的痛苦。语言应该是有魔力的,可我竟做不到。

这是写给准备或者刚刚踏上社会的年轻人的书,是心灵孤独的呓语,其中,夹有我自己的一丁点经历。出身寒门,回眸自己的人生来路,沟沟坎坎,毫无建树,却还要絮絮叨叨,岂不可笑。可是,内心的话语又憋不住,所以就让它们一股脑儿地涌动出来。

我还在摸索着赶路,但也怀疑自己。我不走极端,也许事实上我们都在空间两相对立而又互相传导的氛围之中。只是试着在这种氤氲中突围。我曾经年轻,却恍惚而过,伤痕累累,所以至今还在深夜里暗自神伤。我试图写出曾有过的一些感受,以及现在的若干感想,让回忆与现实交叉,生发对自己的驱策。只是,我太一厢情愿了。我看不见前面有什么对我可闪耀的。佛家说,“一旦无常到,方知梦中人。万般将不去,唯有业随身。”但我不念阿弥陀佛,也不奢想极乐国。我只想给自己留下一些思索的文字。

我喜欢与青春焕发的青年在一道,汲取绿色草叶上的露珠,以及露珠上的光。我俯瞰幽谷,见着遍地向上生长的植物,它们是生气勃勃的。

山谷中应当有白中微带浅蓝色的白合花,弱颈长蒂,无语如语,香清而淡,躯干秀拔。花粉作黄色,小叶如翠珰。(沈从文:《生命》)

是你们在激发我的热情,你们是未来有希望的花卉嘉树,是你们让我在心理上变得年轻。然而,生理意义上的青春,于人很短暂,时间可以抹去任何美人的眉黛。正因为如此,我说,唯有珍惜呵。

瞧,我已经在夕阳下,心头有了难以言喻的陈年的压力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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