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赌场上,每当进财血本无归急红眼的时候,三癞总会准时地送来一摞摞银元,进财也就在无数的无可奈何和不尽的恐惧之中,领略着一个剑走偏锋的歪刀“侠客”的刁怪,他一次次地被“侠客”的歪刀将他的灵和肉切割得支离破碎,再血淋淋地吞咽到肚中去。终于有一天他偷偷地溜了,无路可逃的他在野外的土堰下蹲到半夜,最后又被提溜了回去,三癞笑眯眯地说:“你他姑儿见过个啥?白在人世上走一遭儿哩,今儿黑夜给你个舒坦的,一万个人中遇不着一个哩,活东西儿,见过哩?怕听过都没听过了屌!试试,试试就知道了!玩够了,咱玩‘三打摞儿’!”当日就把他和一个女人关在一个屋子中。
那女人一般的相貌,深眼窝儿,高颧骨,尖下巴,扁平的胸,狗一般粗细的腰,水蛇一般摇摆的屁股。开始时进财很有些看不上眼,想起三癞说的“玩够了咱玩三打摞儿”,只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就一身的兴味索然。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总感觉那牛肉大葱的包子有些怪怪的味道,因为饿,也就糊里糊涂地吃了四五个,待喝下那碗汤后,就觉着浑身燥热起来,体内似有一股奔腾的激流在翻滚澎湃着,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个兴味索然的“水蛇屁股”上。
接下来的勾当,赵进财几乎要羽化成仙一般的那个感觉,或许比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还要激越昂扬。那个水蛇一般的屁股真的就像三癞所说,或许一万个人里头根本也出不了一个,那个本不该活动的地方,竟比舌头还要活动自如。
进财就在云雾一般的世界里飘摇着,身体内的那股巨浪,在轰隆隆地推翻第一座高山之后,他仍然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嘴巴在吸吮或抚弄着他胯下的“赤兔儿”,不长的工夫儿,“赤兔儿”便又精神爽朗斗志昂扬地披挂上阵了,就像云雨之中的一条小船,前边有无数条绳索在拉,后面有无数只手在推,导引着他跨越一座又一座的惊涛骇浪。
他想,那应该是一个月亮上面才能有的境地。
进财喝了三癞的一粒斑蟊粉药蛋蛋之后,三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三打摞儿”。
三个月后,三癞再也不给进财的欠账付费了,他把钱给了一个新认识的人。
也许那个兴味索然的“水蛇屁股”,真的就是一万个人中也难得见到一个,离了“水蛇屁股”之后,赵进财再也找不到那种吸吮或抚弄的感觉了,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里,他再次找到那个女人,并把她领到了自家的皮店里。
不想,当赵进财兴冲冲气昂昂地找寻那份朝思暮想时,却发现胯下的“赤兔儿”只有进气却没有出气的份儿了,他失落不已的心态,就好像在寻找昨日河里的一滴水。
“水蛇屁股”说:“要不咱俩学驴吧,你看叫驴整天都恁大的劲儿,或许管用哩。”
于是,两个人爬下扮作驴状,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撵了起来,进财忽然感到“赤兔儿”在渐渐地复活,就说:“快了,快了!慢点儿,慢点儿!亲祖奶奶,你还真有两下子。”
女人受到了表扬,就越发兴奋,抽筋一般地大喘着粗气说:“学学驴叫,你再咬咬,咬咬,咬咬。”进财越发激动地说“你也学学驴叫,往后尥个蹶子,踢踢,踢踢,踢踢。”
“水蛇屁股”上根本就没有长眼睛,她伸腿猛地向后一蹬,正踢中进财裆部,进财“哎哟”一声,蜷着身子在炕上翻起滚儿来。过了好大一会儿,那钻心的疼痛才慢慢地减轻,往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红脓疱儿,有几个已经破了流着黄水……
这天,进财的希望又一次破灭之后,在梨花酒楼灌下了半坛子烧锅酒,晕晕乎乎地往家走,回到家后小桃已经睡熟,他趁了酒兴就去摸索,不知小桃早有防备,内裤上拴了个死结,生生的解不开,小桃双手捂着一边苦苦哀求:“你行行好,治治病再说,行行好,你要命耶——”
进财一腔的火气全撒在了小桃身上,骑在身上就是一顿痛打,等打得手酸脚痛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酒也清醒了大半,又叫起了魏老大,到街上敲开卖肉的铺子,买回了些熟猪下水,喝下去半坛子烧酒。
当挂在夜空的半扇月亮离牛头垴一竿子高的时候,进财又渴又想方便,就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喝了一碗凉水后奔向茅房,尽管小肚子憋胀得难受,却淅淅沥沥地只滴了几滴出来,提上裤子走出茅房后,不久又胀得生疼,就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嘴里还不住地嘟囔:“俺这尿包儿,你啥时候儿能和魏老大的屁一样,也咣当咣当地给弄个痛快?”
转悠了一会儿,又嘟囔:“这尿不出来,敢是这院子里的茅子都叫魏老大给痛快了,也敢是沾了那骚狐狸的血腥,不吉利,不吉利,换个地方儿试试。”于是又转到了世喜居住的院子里来,当他再次解开腰带的时候,竟猛地尿出了好几截儿来,顿感肚子轻松了一些,倒也还想尿,无论如何地努力,却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他急得往起蹦了好几蹦,低头看时,原来是尿在了世喜门前的石台阶上。往里一看,门儿开着,玻璃罩子洋油灯红彤彤地闪亮,到屋里转悠一圈儿却不见有个人影,就想往自己屋里走,不想喝多了酒,竟迷迷糊糊走到弟弟赵老拐的院子中,听得屋中一男一女正在说话,男的声音有点儿像父亲赵世喜,走到窗台就往里偷偷看。
窗户上一个大缺口,是上次老拐和红梅打架时弄坏的,脱下的半片纸忽扇着,正好看到里边。进财一看正是父亲赵世喜,红梅脊背对着窗口,世喜一只手在红梅的怀那边,不知是在逗孩子还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