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纷飞里的乡音民俗
——读刘方冰《寇风烈》有感
苏月琛
抗日题材长篇小说《寇风烈》以1938年连云港保卫战为背景展开，宏大的场面悲壮苍凉，扣人心弦，真实地复活了山河碎、刀兵劫的乱世岁月。作者擅长谋篇布局，以其独特的语言风格与审美建构，向我们展现了一幅带有独特的苏北民风民俗与地方色彩的优美画卷。
此书是作者的心灵寻根之作。小说里大量运用海西方言俚语，文字饱满热情，鲜活灵动，有一股浓烈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亲切自然，如海上吹来的风，有些咸味有些厚重。“你要问去王庄多远？”“一袋烟！”“你要问小鬼子飞机飞得有多低？”“一竹竿子能戳下来！”“你要问张家女婿有多高啊？”“三拳头子！”方言听起来不起眼，成天在乡人嘴边挂着，是再普通不过的语言，一旦介入纸面，却似开出了一朵奇异的花，别具韵味，独特的语境与语言习惯让人咂摸出一种别样的意象。
方言总是带有地方的风味与人文特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说一方语言，语言正反映着一方人的性格。海州本不是富庶的江南水乡，说不出吴侬软语，只能培育出坚强不屈的性格，“……杀千刀的啊/还不滚回家/再敢做畜生/灭你小东洋”，人们会说这里的方言透着一种凛冽与倔强。连云港保卫战坚持了十个月之久，一定是与这种凛冽与倔强有关。
方言也是有温度的，乡里乡亲之间特有的淳朴问候洋溢着热乎劲，在外工作回乡的人，最先感受到的就是方言的问候，瞬间有了回家的温暖。海西人古老独特的手工晒盐法别开生面，是人民勤劳与智慧的结晶；乡村赶集的场面热闹接地气，打铁箍桶卖布修鞋的等各种小摊摆满集市；海州小鱼锅贴的鲜香滋味令乡人口水四溢；弹弓射泥弹，芦苇叶卷哨子令人回味无穷……这是一幅民国海州属地的民俗民风画卷，它与乡人的内心珍藏影像渐渐重叠，久久不愿离去。小说里这些场景比比皆是，在残酷的战争中，这一温暖的景象，可以说是对战争的无声控诉。
作者还独辟蹊径，精选海西童谣附于每章前作引子，诙谐、童真，又带有民风民俗，它们看似独立于章节，其实与章节气韵暗合、相通关联。在“渔村血泪”章是这样的童谣，“一摇二摆/三哥下海/捞鱼摸虾/早点回家/摸个小虾，带给妈妈/摸个小蟹，带给奶奶/摸个歪歪，带给乖乖/摸个螺螺，带给哥哥”。童谣里的孩子是幸福纯真的，一家人相亲相爱，浸着烟火气息，但这些幸福只是序曲，它的正文却是小虎一家人都倒在鬼子的刀光剑影里，悲壮而惨烈。天真烂漫与生灵涂炭，这是两种极致的对比，令人记忆铭刻。“杜家有女”节前用 “捣窗谣”，暗合杜晓云渴望做梁潇的新娘。乡村童谣是地域文化的缩影，是方言的艺术化，也是作者埋下的隐喻种子，更是一种对和平生活的真诚呼唤。
乡音民俗，独具特色，可以说提升了小说的魅力，释卷却难以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