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将至 东方悲歌

作者:于东田    更新时间:2014-06-05 14:31:46

月亮湾月亮湾

枯枝败叶光秃秃的山

没有花香和鸟语

只剩下记忆中的梦幻家园

噢——咦~呀~~

(此曲调完全是东方韵律,歌舞者跳着疯狂的伦巴,曲调和舞步显得极不协调。)


一个苍老的满头白发又瘦又小的女人,疯狂的旋转着身体挥舞着双臂,嘶哑着嗓门歌唱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活得有年头了,只是她那机灵的眼神和能摆动灵活的双耳,与她的外表极不相称。当她停止了歌唱和舞蹈,又用那迷茫的眼神注视着它即将离开的故居,叹了口粗气两滴眼泪就在眼下的第一道沟壑中横淌,流到耳边才急速顺脸腮落下,才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疯了疯了,不听劝的小杂种们,倒底要迎来灭顶之灾,害得我也要背井离乡——”老人站在四周都是房屋的街中央,为了掩盖刚哭泣过嘶哑的嗓门,就干咳了两声清理一下喉咙,使出最大的劲高音喊道:

“兔崽子们!还磨蹭什么?这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瞬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一群黄鼠狼来到街上,看见朝他们喊叫的老女人,叽叽喳喳混闹一会儿又咯咯笑了起来,说起了人话:

“哟,是八姑奶奶,您又醒了,打前年看到您张嘴打哈欠,就等着您呐!”

“可真有能耐,一觉就能睡一百年。”

“呵,刚醒就显出能奈,还要变成个老太婆。”

“还是老祖宗考虑的周到,这一身打扮,太有品位了。咱们去当叫花子讨饭去了——”

一个浑身白毛的老黄鼠狼,看着变成老太婆的黄八姑,故作惊讶地说:

“刚才是老祖宗在唱歌吧?怎么我听着像似哭丧似的!”他围着老太婆转了一圈,大发感慨地接着说:“您可够会赶时髦的,怎么把自己打扮成难民了?要是变成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女,那不更吸引眼球吗?哟!只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神——倒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好好好,看来咱也要耍个花招了——咿呀。”说着就摇身变成了一个老头,老太婆看着这个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家伙冷笑着说:

“你也开口唱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这数千年的恩怨还是解不开,鸡肠小肚的玩艺儿。要变也该变出个新花样才对,跟着别个学,没有一点创意,啧啧!没出息的玩意儿!”

“是啊,我黄四郎是鸡肠小肚,我没有你那么风流,可惜呀,闹腾了几千年也没当成个名副其实的太太,还要在这儿吆三喝四的——”

“怎么着?我就是风流过,你看着眼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底细,当年勾引人家小姐,你也不是没干过,只不过没有上手罢了!”

听到这话老头没有显得羞愧,反而脸上露出十分得意神色,他看了一眼那居住了记不清有多少年的房屋,又扫视了一番四周的山岚,感叹地说:

“蒲松龄那家伙编排了多少精灵古怪故事,可惜牵涉咱家的故事不多,要是他知道了你那些作为,还不知道把你我糟践成什么样子呢!可惜呀可惜!”

“他糟践我?一个穷困潦倒的可怜虫,拿起锅来当锣敲的家伙,我还没有折腾他呢!不过听说他写那些精灵古怪倒没有什么恶意——”

“怎么?也想有人来为你树碑立传?”

“我还要别人来给我树碑立传?我不给他们扬恶隐善就够好的了,就他们几千年来干的那些缺德事,那真是罄竹难书啊!”

“哎哟哟!又来了不是!引经据典的你,还不是在用人家两脚兽的智慧?”

听到这话,黄八姑得意的两眼放光的说:“说得好!两脚兽——没有什么比这三个字更恰当了,他们说咱们是野兽,我看他们跟野兽没什么区别!”

“我也别枣儿核桃一块数,您不是也崇拜过一些两脚兽吗?哎呀呀,突然我想起小事一桩,某某某推崇一个大家,不等人家出生,提前托生成人家姐姐,心想事不成,又变个歌伎与人家纠缠,可惜也没得个什么好下场——”

黄八姑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它回忆起自己曾经被呼喊苏八娘,她是苏轼和苏辙的姐姐,被苏轼的表哥迫害致死,它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当过苏轼的妾,后来也没有坚持与那个落魄天才白头到老……

黄四郎见自己用一桩小事就打中了黄八姑的要害,心中又不落忍了,让自己追随了数千年的伙伴伤心不是它的本意,总要找个理由让八姑高兴才是,想了一会儿又兴高采烈地说:“当初那个曹操大言不惭的说,‘厥初生,造化之陶物,莫不有终期’——”

见黄四郎想不起下文,也曾经崇拜过曹操的黄八姑赶紧反击黄四郎说:“往下背呀!记不得了是不?我可是挺欣赏曹操的文采的,我接着给你背下文:‘莫不有终期。圣贤不能免,何谓怀此忧?顾螭龙之驾,思想昆仑居。见期於迁怪,志意在蓬莱。志意在蓬莱。周孔圣徂落,会嵇以坟丘。会嵇以坟丘。陶陶谁能度?君子以弗忧。年之暮奈何,时过时来微。’怎么样?明白他的意思吗?别拿我在苏家那点事当事,那也只是我的一瞬间,小打小闹的,有什么了不起?”

“佩服。佩服,我既佩服曹操看待世间事务的深刻,也更佩服您黄八姑的记忆力。至于曹操所说的‘莫不有终期’——可惜他不知道世上还有你我,我们就没有终期,活了它个千秋万代,真是阅尽人间秋色,眼看着花开花落,你方唱罢我登场,争权夺利几春秋。好好好,我们介入的那些事,真是算不了什么,只是解个闷而已,后来你我都醒悟了,当个旁观者悠哉乐哉,不管它们如何打斗,我们躲在这月亮湾静心修养。”

“唉,你还记得金银滩的事吗?”

“我怎么记不得?我现在还想得起茗姑的模样呢!不过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苦苦地追求李白,终不得正果,我那么喜欢她,可是——”

“是呀,茗姑气傲心高,那里看得上你这样的浪子。前不久金银滩已经葬身大海,茗姑也不知道去了何方——”黄八姑说到这儿已泪流满面哽咽着又说:“当年我不让你在金银滩居住,就是怕你修行不够,散发出身上那股异味,损害了那方天地,哪知道沧海桑田,世事难料,那一方宝地也消失了——”黄四郎看着流泪的黄八姑,也无不悲伤地说:

“啊?可惜呀可惜,不过你我也不用悲伤,凭我们的能耐要找到茗姑也不是什么难事,可眼下月亮湾也被两脚兽糟踏成这样——好啦,不说了,不是两脚兽说‘诗言志,悲当歌’嘛!我也学你,吟唱一番——”黄四郎要掩饰心中的悲愤,扯开它那破锣嗓门舞唱了起来:

看着月两湾

两眼泪涟涟

人欢马叫忆往昔

都在梦里面

昔日山青水又绿

如今——

(黄四郎完全在模仿黄八姑的歌舞,只是舞步矫健,双臂挥舞有力,大有斗牛士的风格。)

(金银滩是作者的一个短篇小说,茗姑是小说中的主角之一。)

众黄鼠狼听到老祖宗哭泣的诉说,一个个都哽咽难耐。看着众同类那副蔫头蔫脑熊样,黄四郎也歌舞不下去了,在它们的泪眼中呈现出往日的家园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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