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11月上旬,我都到美琪书苑去听程振秋、施雅君夫妻档的新编长篇弹词《天平侯》。两小时的书听完后,经常到他们的化妆间去坐坐,与他们交流意见。这天,我刚坐定,就有一青年来敲门,送来一包东西。施雅君说:“总算送来了。”连忙去接。原来是电视机的一副室内天线,这东西,在目前的上海居民家中是很少见的了。施雅君说:“他(程振秋)要看16大新闻,我女婿去搬了台旧电视机来,但这里没有有线电视的接口,只能想办法去借一副天线来。”我这才注意到化妆间里有台大约19寸的电视机。他们夫妻原住在龙门路的一幢石库门里,居室虽然相当狭小,但在上海总算是有家可归。如今这旧房拆迁了,他们到上海来演出,就以书场为家了。美琪书苑的剧场条件不怎么好,但化妆间却较为正规、宽敞,我想是他们这次回上海演出的条件最好的一个“家”吧,尚且有差点不能亲睹盛会的困难。想到他们夫妻连同他们的女儿程艳秋(放单档)长年在江浙一带农村城镇坚持演出,条件更加艰苦,我不禁对他们更加钦佩。
程振秋今年已67岁。青年时代曾遭无妄之灾,流放青海22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才得以恢复艺术生命。他真可谓要把损失的时间加倍补回来,在二十余年里,新编了6部长篇弹词,还创作了像《包公审妻》等中、短篇。《天平侯》是他今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停接码头生意,集中精力一气呵成的。基本情节移植自《基度山恩仇记》,但在使法国生活中国化,小说样式弹词化方面花了很大的功夫,使移植十分妥贴,像中国土生土长的一般。因此,此书一经推出,就受到观众热烈欢迎。听说在城隍庙附近的一家小书场上演时,额定座位只有90只,结果加座到140只,把隔壁居委里的椅子、凳子都借来了。美琪书苑的座位也只有140只,最多时加到180只以上,一般都在170只左右。有的老听众,上午就来占座。有的是在城隍庙那边听过,再远道赶来听第二遍的。
面对观众这样的热情追捧,程振秋感到很欣慰,再苦再累也值得了。他说,今天的评弹不是没有市场、缺乏观众,而是缺少新书。老首长**同志指出,出人出书走正路,是评弹发展的方向。我今天编书不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编的新书已足够我自己说了,我和施雅君早过了退休年龄,也有条件享享清福了。我是要为评弹事业多编几部好书,希望新编的书能超过以往的水平,能满足观众的需要。所以我一直坚持在码头上做长篇,尽管一个月的收入可能还不及参加一场会演的出场费。深入基层、面向观众,与时俱进,不断编演新书,是评弹的正路,在我有生之年,要多为评弹留点东西。
难能可贵,我在程振秋先生身上看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