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治病,搬出来的是什么 3

作者:沈善增    更新时间:2014-05-20 13:53:08

患者能忘记长年缠身的痼疾,我认为这是对我的功夫的最高评价。同样的话,我还从朱晓琳那里听见过一次。她是我的朋友,华师大中文系副教授、文学评论家方克强的妻子。一天晚上,我到克强那里去聊天,时间大概在1990年的五六月间。我才进门不多久,大概8点刚过,朱晓琳向我打招呼说,我胃痛,先到前面房间里去睡了。我同她,你胃痛得厉害吗?她说,我是老胃病了,隔一个多月总要发一次。我说,我用气功给你治治吧。她说,气功神神道道的,我有点吓老老的。我说,你怕什么?又不痛又不痒,也不碰到你,你试试看。我让她站着,用放气抽气法给她治疗。抽气时她的反应特别明显,觉得很冷,一直冷到贴身的羊毛衫里面,冰冷冰冷的。等这种冷感消失以后,她的胃痛就好了。一年多以后,我又问起她,她说经过那次治疗,十多年的老胃病再也没有犯过,她已经忘记有胃痛这件事了。

我的气功治疗胃病,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当场见效,持续时间也较长。1990年的10月下旬,上海大众文学学会组织鄞县籍作家回乡参观访问,我这个填了四十年“籍贯鄞县”的人,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这次参观访问活动,鄞县方面由地方志办公室主任周时奋全程陪同。他是一位画家,也是一位作家,采写的一篇报告文学在“中国潮”征文中得了奖。他是个性格很活跃的人。第一天接风宴上,他举着小杯来敬酒,就声明在先,我这杯里是雪碧。我本人喜欢喝酒,而且爱喝白酒,但最近胃不行,喝一口啤酒下去就痛,平时胃也一直胀痛,我已经约好到医院作胃镜检查。你们来了,我要陪大家,把做胃镜往后拖一拖,你们一走我就去医院。所以请大家多多包涵,我只能用雪碧来向大家表示敬意了。我听了他的话,当时就有为他治疗的念头。但因为出差前夕我刚干了一个通宵,拚出了一篇报告文学,自己觉得元气有亏,所以没有贸然请战。休整了两天,到10月28日晚饭后,我对小周说,我可以给你治一治胃病。我把小周请到我们的客房里,用搬移法给他治疗。没想到他的气感反应特别好,接近于内视功能。他闭起眼睛,不仅能“看”见病灶的形状、大小、深浅,还能说得出颜色,看着它在逐步变浅变小的过程中,由黑色变为深咖啡色变为粉红变为红色,最终为一片白光。他先后看出胃里有四块东西。半小时里,我将它们逐个请除干净。治完后,我对他说,你马上去喝几口白酒,看看胃还痛不痛,如果痛,我再给你拿掉。一会儿,他跑来说,我已经喝了三口白酒下去,不痛,没事了。我问他,你怎么看得见颜色,以前练过气功吗?他说,我以前只学过两天气功,后来一直没练过。我说,你这人有特异功能。我给你授一下功,你坚持练,不仅身体能练好,还能出功能。第二天晚上,县政府举行告别宴会。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周时奋举着一大杯啤酒来我们桌上敬酒。他对我说,我已经干了三小杯白酒,三大杯啤酒,一点没事。我不会喝酒,所以对喜欢喝酒的人重新获得那份享受的欢欣就难以体会,只能告他喝酒还需有些节制。1991年春节,鄞县政府到上海浦江饭店来举办答谢各界朋友的宴会,又将我们这些鄞县籍作家请去,我见到了周时奋。他说,我后来没有去做胃镜,胃到现在一直很好。那天宴席上,我看他喝的酒确实不少。

这是一例患者意识配合比较好的,再说一个在治疗过程患者始终将信将疑,用一些气功师的话来说,有“意识抵抗”情况的例子。1991年2月7日至8日,崇明东风农场请原来场部文艺小分队的部分成员回农场去联谊聚会,我也忝在其列。7日晚上,我与王铁龙、王新生同住一室。铁龙本来跟我同一连队,也在场部小分队当过编剧。他还能上台演戏,在乐队里当伴奏,是个全才,现在在上海水泥厂当工会副主席,据说又干起了作曲与合唱团指挥。王新生是原来场部小分队的作曲,虽然他直到今天还在业余文艺团体中混,但我们都早就把他归在专业档子里了。王铁龙在《康复》杂志上见过沈嘉禄写的介绍我气功的文章,所以在吴淞码头候船室里一见面,他就向我表示不相信。也许老天为了惩罚他的不敬(当然是对气功而不是对我),到晚上10点多,就让他发起频繁早搏来。他立即取出保心丸来吞服,可见他的心脏病已经有了点根基。我趁机给他露一手,让他幡然醒悟。我从他右手内关放气进去,两分钟,他就觉得早搏缓解了。我再直接对着他心脏部位近距放气,5分钟早搏消失。他有生病的经验,知道保心丸的药效没那么快,似乎对我的气功有些相信了。他说,我经常发胃酸,这你有办法治吗?我又从他内关发气进去,这回让他寻找胃里的病灶。一会儿,他找到胃部很深的地方(从表皮进去约5厘米),有个酸痛点,大约黄豆大小。我就用搬移法给他治疗,这时,他的气感反应就不太明显了,或者可以怀疑他的意识在不自觉地作抵抗。我只能凭自己手中的感觉。我作抽气动作的左手的食指与中指根部,先有一阵阵灼痛感,以后又有一阵阵冷感,最后感到有些粘涩。我对铁龙说,你胃里的东西不太好,以后要注意观察。这样操作了近一个小时,我手上基本没有感觉了,同时也感到十分吃力,就宣告治疗结束。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他说,我这胃对乳腐最**,吃一点就酸,你的气功有没有效果,一试就知道。我说,你尽管放心吃。到上午10点多时,他对我说,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胃酸,看来你的气功有点道理。这天,我们乘的10点半从崇明南门港开往吴淞的船脱班,直到下午两点多才靠码头。我们这群人就在吴淞镇的一家小饭馆里凑份子摆了一桌,直到3点才进餐,吃到下午4点半方散。临别时,我问铁龙胃里怎么样,他说,没有酸过,看来是给你治好了。十来天后,春节里,我到孙家晋先生家去拜年出来,在弄堂里碰到铁龙,他是上他岳母家来的。他对我说,上次治过后,胃一直感到很舒服。就是这两天又有点酸,这是我节日里吃得太多了。过节说是休假,其实比平日更觉得累人,所以我没有再给他发功。其实,气功师发功的对象大多数是不懂气功或不相信气功的,就像小说的读者大多不是先读了《文学概论》、《小说修辞学》等著作,再来找小说看,进戏院看戏的,也很少有人先去学过戏曲美学。所以,如果意识抵抗之说能够成立,气功将失去大部分群众,也就大大降低了它的实用价值。真正的科学,确确实实的客观存在,应该经得起怀疑。我在实践中感到,气功疗效与患者气感反应无肯定的关系,与患者意识抵抗与否也无关系。再说一个这方面的例子。1990年l2月30日晚,我在上海文艺出版社招待所的小客厅里,给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赵水金老师治颈椎肥大。治疗前,赵老师对我说,我这个人气感很差的。我们社里组织过练气功,我去练,一点感觉也没有。气功师叫我不要练了,说我气感太差了,不适合练功。我说,气功治病跟气感差不差没关系,我们试试看。我问她症状,她说头向后仰时,大椎穴左边好像有一条手指宽的东西撑着,很酸痛,左手指也发麻。我先从她左手的神门穴(豌豆骨后缘桡侧,当掌后第一横纹上)放气进去,她感到有冷风。我说,你气感不是很好吗?她说,可能是你在那里揿得很重,酸痛,所以有冷的感觉。我要她寻找一下颈部的病灶。她说,有,酸痛。她动了一下脖子,又说没有了。过了一两分钟,她说找到了,有鸭蛋那么大一块,比划了一下深度,约4厘米,是一种压力感。我向她颈部作近距离放气,她感到那块东西在扩散。我开始抽气,她立刻觉得有一阵阵冷风。她回头看看我,说,这是不是跟你的手在动有关系?我向她作了下解释,继续抽气,我的手心里有灼痛感,她觉得一股股冷气从筋肉深处直往外冒,开始相信这冷气来自她自己的脖子。5分钟后,冷感减轻了。再过了一会,觉得冷感与压力感都没有了。我让她仰头,可以比刚才抬高些,但还是有酸痛点。我改用搬移法,把那一块搬到我左手上,手心里立刻有明显的刺痛点,我知道她的颈椎病还不轻。我用右手压到左手上,这就意味着我的右手直接贴在她的脖子上。她立即觉得后颈上有股压力,好像有拇指在用力往里揿。这种压力感向里渗透,她开始说进入表皮里有拇指那么深。以后又说有食指那么深。她又说这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用右手对着左手抽气,她又觉得后颈上有冷风。我说,这不是因为我手的动作吧?抽了一阵气,我再将右手压到左手上放气,她马上又感到有压力,还有拇指那么深。再抽气,再放气,仍有拇指深。再抽气,我手心里灼痛感消失了,再放气,她觉得压力感在皮肤表层,有拇指大小。再抽气,再放气,觉得颈部一片都有压力感。放气两三分钟后,原来的酸痛点出现烫感。再抽气,再放气,几分钟后觉得颈椎处有一条东西。再抽几下,又放气,她找不到什么异样的东西了,活动一下脖子,自己觉得情况改善多了,已没有酸痛点,只感到稍稍有些牵拉。我认为这是残留的肌肉保护性反应信息,于是,就用两手对着颈部作近距离放气,放到她感到整个头颈都觉得热烘烘的。我再替她按摩几下,拍松,牵拉感便消失了。

因为整个治疗过程我恰好记在日记中,所以现在就能报道得比较详细。从改用搬移法开始,就进入我在前面说过的“挖根”过程。从此例中也可以看到,挖根要占去整个治疗过程的一半。

也许因为根挖得比较彻底吧,七八个月后,我再次在上海见到她,她说,颈椎从那以后一直很好,不过,她一直坚持在做颈椎活动操,与之也有关系。

赵老师自称气感很差,但在这次治疗中表现出来气感并不差。然而因为有这样的自我评价,所以有气感还一再怀疑,显示出意识抵抗是很厉害的。实践证明这种抵抗没有给治疗带来什么困难。从治疗时间与效果来看,与意识配合好的没有明显差异。我还碰到过确实气感反应较差的例子,这往往与治疗不对症有关。1991年l0月14日中午,我去《文学报》社给郦国义治病。他是在听说我给赵长天治愈了因颈椎神经受压而引起的眩晕症后,于《电视·电影·文学》成立十周年的纪念会上跑来向我挂号的。他说他的症状跟长天很相似,只是更严重,还曾昏厥过。但是,那天治疗时,我从他右手合谷穴放气进去,他找来找去,在颈部找不到病灶。我只能用搬移法,将他说的平时酸痛的部位搬出来。放气、抽气,我的手上没什么感觉,他的脖子上也没什么反应。身为总编,他的事情也多,一会儿功夫就有几个人来找他,他将气感不强归之于心神不定。我认为这关系不大,但对他气感反应何以这样差也有些纳闷。我只能请他以后抽时间上公园来找我,我授功给他,让他自己练。他下午1点半还要开会。见离开会议时间尚有10分钟,他说,我的胃也不好,你能不能给我治一下。由于时问仓促,不可能从内关注气寻找病灶开始按步就班地来,我就用搬移法从他的足三里穴里放些气进去,他立刻感到胃里热了起来,肚子里也咕噜咕噜一阵叫。后来一直没见到他上公园来找我。一个月后,《文学报》的胡良骅为约稿上我家来,他告诉我,你当场放气后郦国义没什么明显的感觉,他到我们办公室里来说,好像沈善增也不过如此。回去不对了,晚上感觉就来了,胃口开了,睡觉也好了。过几天他来说,沈善增气功有道理的,我见到颜色了。我们对他说,既然这样,你去公园找他给授功,自己练练,不是很好吗?他说,实在太忙,实在路太远,抽不出时间去。郦国义直到今天还没来找我,我想他的日子一定还对付得过去,还能享用上次治疗的那点成果。像他这样身负重任的中年干部,即使授了功又能坚持练多久?我很同情他们的处境,也很想给他们添把柴,然而我还没有找到能使他们一劳永逸地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办法,所以我也没有再去找国义。不过将胡良骅的话结合治疗过程来分析,我认为他的病与赵长天的病并非一路,他的病根似乎应在脾胃中。

要说意识配合,在给我已授过功的人治疗时,才会真正出现这种情况。于对象这是一种多少带有些强制性的自发动。比较典型的是1991年9月13日下午在王周生家里给她治颈椎。王周生与我曾在一个农场里工作过,后来我上调后从工厂借到出版社写小说,她也从农场借到出版社来写小说,在那里又见过几次面。现在她在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搞理论研究,又写了许多散文,并开始写小说,我们之间的联系又多了起来。那天,是因为我听说她刚动了甲状腺手术,前去探望她。本来我打算给她颈部的刀疤放些气,看看能否像我岳母的伤口似的变没了,但她一定不肯让我效劳,觉得耗费我许多气取得些“美容”效果不值得。于是我们谈文学。在谈话过程中,我见她不断地用磁榔头敲左肩膀,问她怎么啦。她说左肩深处酸痛,酸痛感会游走,医生说这是因为颈椎神经受压引起的,她的颈椎病也很厉害。我听她这么说,就坚决表示要给她的颈椎发一次功。我从她右手合谷注气进去,她的左肩膀立即就感到不痛了。接着从腰部往上热,背脊开始冒汗,然后颈部左后侧发热,直至左耳垂发烫。我改用搬移法,无论放气、抽气,她都觉得热。我觉得她的颈椎病跟腰椎病有关系,根子还在腰里(我早在公园里听到这种说法,在授功时也多次得到证实,特别是给我妹妹授功时,表现得很明显。我给她授功,是因为她在机关定期体检中查出心电图ST段改变,同时,颈椎有增生,脖子经常板紧着不能灵活转动。授功前,她的颈部就很牵强。但在授功时,她却拚命地弯腰。她平时并不觉得自己腰部有不适,然而,作这样的自发动作时,她的腰却很痛。动作半小时后,她觉得颈部就完全松开了)。于是,就从颈椎开始沿着脊柱向下放气,直至腰部。从这时开始,王周生出现了意识配合现象。她的头像被我用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似地往后仰,仰至90°,然后开始自左向右转圈。转头时她的眼睛是闭着的。我治疗时一般要求患者闭起眼睛,这样可以集中注意,体验感觉。授功时要求受功者绝对闭上眼,这样要求的理由,我留在下章中细述。王周生被授过功,因此动起来后很自觉地遵守闭眼的规定。说起给她授功,还有一段故事。1990年的5月24日,《小说界》编辑部的郏宗培陪我回崇明东风农场去采访,也拉上王周生一起去。候船的时候,我跟她说起气功(可见我的自我宣传有多么频繁)。她说,她有位堂兄是某省的高级气功师,有证书的。到上海来教功,给她姐姐发功,气一打上去,她姐姐就不断地跳跃;给她发功,她毫无反应。她的话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听她说浑身毛病不少,按我的理论假设,身体越差,毛病越多越重,授功时就动得越厉害,我想看看我的理论在她身上到底是否行得通。但因为我前几天正水泻,隔天才止住,水泻的原因我怀疑也跟给人授功,吃进了寒气有关,所以当天我没有给她授功。不过那天晚上,我给采访对象,东风农场总畜牧师陈桂生授了功,因为他第二天就要赶到上海去参加农垦局的党员干部轮训班。这晚授功效果很好,我自己也没感到明显乏力,我的信心又恢复了。第二天中午,我就向王周生这座顽固的堡垒发动攻击。谁知堡垒不堪一击,刚开始授功,往她的天目穴放气,她就开始动了起来。后来跌跌撞撞,在十多平方米的房间里施展不开。我只能用手不停地去挡住她。授功结束后,她说眉心处胀痛,接着见到一团红光,后来又转为黑色。那天,她从中午12点一直睡到下午3点,我们去敲了半天门才把她唤醒,她说午觉还从来没有睡得这样香过。不过从那以后,她并没有坚持练功,大概只练了三四次就放弃了。这在我给以授功的人中也是普遍现象,关于这一点也留待下一章再谈。没想到一年多以前授的功,到这次治疗时还会发生作用。王周生出现自动现象后,她丈夫周鲁卫就饶有兴味地跑来参观,并问我能不能拍照与摄像。我说没有关系。这样,世界上就诞生了关于我发功治病的第一份录像资料,我希望它还在王周生家里被保存着。王周生一面转头,一面对我说(同时也是向周鲁卫作解释),我的头颈很痛,但就是要往后仰,要转,我要控制它不转是可以的,但我想这样不好,就让它转。于是,我用手在她颈部按摩了几下,又敷贴着放了一会气,她觉得痛减轻了。我把手拿开,在她身后1米远的地方放气,她继续转动,一会儿从左向右,一会儿又从右向左,转动幅度越来越大。她坐在钢折椅上,到腰部也转动起来时,我担心折椅会不会倾倒,幸好没有。可见这种自发动的动作还比较协调,重心很稳。发功是从下午5点进行到5点3刻。结束后,她觉得颈部与左肩都松开了,很舒服。3个月后,我问起她,她说左肩部没两天又酸痛如前,但颈部却似乎能经得起考验了。有次她一天写了20多封信,写得脖根发酸,以往这样劳累颈椎病即会复发,且时间也在这病发作的季节。然而第二天醒来,颈椎没有不适,她觉得已经很满意了。她认为左肩痛也许跟颈椎病关系不大。

在治病中,我发现气感好的人,从相关穴位放气进去,反应就很明显。1989年下半年,我去参加长篇小说《红舞女》讨论会,与《解放日报》记者姜小玲坐在一起。她告诉我,因为哥哥不久前去世,她心情悲痛,近来一直失眠,头痛,精神恍惚。正在开会,我不能大模大样地发功,就让她把手伸过来,我用食指和中指悬空给合谷穴发点气。谁知她立刻挤眉弄眼,低声叫道,酸,酸!我对她说,真酸得那么厉害,我又没碰到你?她说,是酸,像金针在里面戳。我又将手指悬空提插了两下,她又皱起眉头来吸冷气。我不敢再放气,怕干扰了会场秩序。我问她头里感觉如何,她说现在脑子清爽多了,好了。我说如果几天后又头痛了,可以上我家来找我。后来她一直没有来。几个月后我遇见她问起,她说从那以后头痛、失眠等都消失了。后来,我在给王周生、陆星儿等从合谷穴放气时,都出现过类似反应。不知道是因为合谷穴属于人体**穴位,还是因为女性的气感反应较强。

网球肘与颈椎病一样,也是西医外科较少对付办法的顽症。我用气功给钱谷融先生治网球肘,当场收到了明显的效果。时在1991年7月8日。我上钱先生家去,本是约定为他授功的。授功时钱先生反应不明显,这也在我预料中。给老年人授功多如此。授功结束后,钱先生说起他正为网球肘所苦。本来只有左手,不能提重物,已经作了4个月的封闭治疗。现在右手又发起来了,两个月来疼痛明显,写字也受其累。我先给治右肘,让他用手指按压痛处,我对着放气、抽气,直到他摸不到压痛点。我再让他在左肘上贴一块伤筋膏,也如法炮制,最后使他能提起一只热水瓶来。治疗过程将近1小时。

我不敢说这场治疗就将钱先生的网球肘根除了。按照我的经验,恐怕不那么容易。如果能一次根除,说明病根还浅,但即使是根除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再生。颈椎、腰椎病与网球肘,在西医都属于外科;从气功角度来看,我认为都应属于内科。它们不是在外力打击下突然发生的,而是由人体内一点点滋生出来的。这种种滋生,我觉得与人体的内分泌改变、免疫功能紊乱或中枢神经的指挥功能失调有关。所以治疗一定要与练功相配合,疗效才能巩固。而真正的外伤虽然看上去伤情似乎更严重,治起来却容易。1991年8月5日,我到作协参加专业作家座谈会,看到孙树菜左脸上擦破了皮,走路腿脚也有些不灵便。一问,原来是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左侧身子都跌伤了。那段时间,我虽然已能从给妻子治脑病的事务中脱出些身子来,对别人放放气,授授功,但毕竟能匀出的气不多,而欠下的账又太多,所以常有捉襟见肘之感。因此我对老孙说,我不能从上到下都给你治,你什么地方最痛,我给你解决。他说肋间最痛,碰上去痛,透气也痛。我从他右手外关穴放气进去,他立即感到左肋间凉飕飕的。我改用搬移法,抽气时,他觉得凉气直往外走。一刻钟左右,凉感消失。我让他深呼吸,肋间不痛;再用手拍拍,也不痛。这样的疗效,我认为必定能一直保持下去。

因此,对气功治疗来说,伤痛,最重要的还不是伤在什么部位,痛到什么程度,而是此伤痛因何而起。试举两个腕伤的例子。一例是1990年4月17日晚,给赵长天的爱人陈颖治左腕伤。她是春节前在门上碰伤,当时就红肿。肿退以后,动起来酸痛。不能拎东西,不能用力撑,绞毛巾也有困难。酸痛点不在原来的红肿处。我先对酸痛点发功,治后效果不理想。再按原伤处,有压痛点,对着放气,片刻后有一般酸痛感游走到肘部。设法使原伤处压痛点消失后,她的手腕活动即恢复正常,拎重物,绞毛巾,用力揿都无问题,以后也没有出现反覆。另一例的患者是《民主与法制》社的记者周静汶。时在这年的12月14日。她说是在月子里半夜抱婴儿把尿时听见右腕处格答一声,以后手就开始痛,拿杯子、握笔等拇指用不出力,以后拇指又伸不直,关节不能转动,不能搓衣服,织毛衣,严重时不能写字。用封闭治疗后好了3个月,以后又痛。我给她治疗时只觉得寒气直往外冒。发气l小时,再给按摩,疼痛消失,拇指活动基本恢复。19日.她又来求治,说上次治疗后好了几天,一点也不痛,后来腕部腱鞘又开始痛了,不过拇指关节依然活动自如。这回贴了伤筋膏,无论我放气还是抽气,她都觉得伤处发冷,抽气时冷得更厉害。用劳宫穴敷贴放气也不能使她右腕热起来。半小时后,腕部疼痛感消失了,然而右手指明显比左手指冷。一般的伤,淤血、粘连,我抽气时手指有灼痛感,患者在我放气进去时也应感到热、烫。这回,不但她反应是冷,我抽气时手里也觉得冷,甩掉时不小心气擦到左膝,立刻感到寒气砭肤,好像打开冰箱门似的。我即怀疑她的腕伤另有来由。我问她,她说腰椎、颈椎都有病,人也十分怕冷。于是,我安排几天后给她授功。授功后她的情况颇为奇特,这留待下一章再说。而她的腕伤,自此后没有再发。如果不是授功让她自练,那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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