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天眼看我有光圈 1

作者:沈善增    更新时间:2014-05-20 13:48:38

在第一章开头,我就说过,沈霞、王红舒夫妇“在我个人的气功发展史占据着里程碑的作用”,在本章中,我将对此作出解释。

我与沈霞相识,最早可以追溯到1975年。那时,我在上海文艺出版社的针刺麻醉长篇创作组里,他在公安题材长篇创作组里。1986年,我们一起到上海作协办在无锡的创作夏令营去住了将近一个月,彼此的关系更进了一层。从那以后,他就定期给我寄《民主与法制》期刊与画报,直到他请创作假,离开上海。再见到他已是1990年的春节前夕。在作协举办的一次活动中。他向我介绍了新婚妻子王红舒,说他们刚回上海,已经上我家去过,铁将军把门。我向他们表示抱歉,欢迎他们再来玩,反正我们两家住得很近。节后不久,一天下午,他们又来我家串门,这回没让他们扑空。王红舒是河北香河县人,爽直健谈,初次见面我们就谈得很热闹。她也是写作的同道,尤喜散文,其时,长篇处女作《紫葡萄》已经脱稿,交给漓江出版社了,正在酝酿一部新的长篇。我们开始的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小说创作。谈了一个多小时,她忽然问我:“你是不是会气功?”我回答说:“是的,你怎么知道?”她说;“难怪。我从进屋到现在,手脚冰凉,越来越冷,但是我身上直发热,背上都有些出汗了。我在北京,到人民文学出版社去,遇见一个姓周的编辑,他是气功师,我坐在他面前也是这样的感觉。他说我身上寒气重。我现在的感觉比那时还厉害。”说着,她伸出手来让我摸,确实很冷。不过我的手终年很热,冬天,摸上去手能比我热的人不多。她大概见我对她的话不够重视,就又起身把羽绒滑雪衫脱了,以证明她身上与手有着明显的温差。

对那次来访,我同样在日记中没有记载,为了写这一章,我特地找王红舒一起将当时情景回忆了一下,以上便是按照她的回顾记述的。我只对开头的两句话有些疑问。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不是由她“忽然”提到气功的,而是我说着说着把话题从文学扯到气功上去的。前面已经说过,我有这种习惯,也有这种本领,把任何话题都拉到当时我感兴趣的事情上,而不管对方于此是否有兴趣。但这次凑巧对方也有强烈的兴趣,以致在记忆中,她可能把当时憋在心中不好意思提出来的疑问,误记成改变整个会见性质的问话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立刻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以下情景我记得很清晰,我们的回忆也很一致。

见她竭力要证明自己真的气感强烈,表现出对气功有一种热忱,我的情绪也高涨起来。我便不顾彼此是第一次见面,顺着她提供的台阶往上走,端起了气功师的架子。我对她说:“你站起来,我给你补点气吧。”我让她面向南窗站好,起身绕到她背后,右手在距她腰部两寸远外缓缓作顺时针转动,向她命门穴放气。不到1分钟,她就叫起来。“感到了,感到了,厉害,厉害!”我问她感到什么。她说,有一股气,热热的,“刷”地一下,从她的右手虎口直往里灌。“有那么粗。”她比划给我看,如茶杯盖那么大。我向她命门注气,她却回答说合谷穴有感觉,这使我对判断这回答的可信程度有些吃不准。但看她言之凿凿,不像作伪,再说,又何必作伪呢?我又记起曾在哪本书上看到过,说合谷也是人体向自然界接受信息(吸“气”)的主要渠道,其作用不亚于气海(脐下1寸5分处)、命门(腰二椎下凹窝中),涌泉(脚底约正中处凹窝)、劳宫、百会(头顶稍后处)等穴。也许她的合谷穴比命门穴更**些?譬如两扇门,一扇关着,一扇开着,我的气就自动往开着的那扇门跑去了。王红舒问:“我的感觉对不对?你是不是在向我的右手发气?”我老实地回答说。“我是对着你腰部的命门穴放气。”她说:“那我感到是从右手的虎口里进,‘刷’的一下,很明显。”仔细辨别了一下,她又说:“还在进,还是这里。现在这气把我全身都流遍了。我的手脚都热起来了。你看,你看!”她又让我摸她的手,果然比刚才热了好多,尽管比起我的手来还凉些。这回发气5分钟还不到,我发觉她的气感比李子云老师还强。不仅得气快,而且还说得出进的气什么形状(她说像根柱子),有多粗。她见我点头认同了她的感觉,高兴了,说。“是吧,这不假吧。你的气是厉害!”到那时为止,我还没遇见过像她那样,发自内心地比我自己更热切地要肯定我的气功,我知道我是撞上知音了。

如今轮到我来问她是不是有气功了。她说,她是一年多前跟北京的一位气功大师学的气功。那位大师教功与众不同,她不教任何姿势、动作、要领,而是采用授功的办法,直接把功夫授到你的身上。我是第一次听说有“授功”这回事,觉得非常新奇,似乎比严新的带功报告更希奇。但严新到上海万体馆来作带功报告时,我特意托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朋友去觅来了两张主席台的票子,拖着赵长天,怀着很大的诚意去接受这位中国第一气功大师的信息,却没有得到什么了不起的感应。我确实看见场子里有人叫,有人跳,有人前仰后倒,有人满场乱跑,也有一个人当场魂灵出窍,但经我仔细观察,动起来的人大概只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一,即1万多人中只有100多个人在乱说乱动。当然,在现场有气感的人要更多些,事后我听见有好多人说浑身发热,抖动,飘飘然,晕晕乎,闻到清香,精神焕发,病情明显减轻等,但这些气感反应在现场反应不出来。不过,那100多人造成的声势却很大。因为有很多人一动起来就拉直嗓门直叫唤,有的还高声唱歌,再加上那天进会场的1万多人,绝大多数有自己动及看别人动的充分思想准备,所以附近看台上有人一动,立刻会引发一片轰轰的潮声。也有人怀疑这些动的人是严新带来配合演戏,制造效果的,我认为这种怀疑缺乏根据。我在公园里亲眼见过许多练鹤翔桩、少林一指禅、八宝金刚功等功法,自发动或诱发动非常厉害的人。在杨浦公园里,有个女的练起功来,要在原地像陀螺似地打转两三个小时。更多的是站在原地前后晃动,有的被气功师用手一点,会像让无形的绳子牵着似地冲过来,或像被手推着似地退出去。我也曾在公园里一个练八宝金刚功的场子里试了一下,受试的老太太一样随着我的手动得厉害,动完后,她认定我是练过少林一指禅的。因为她以前练少林一指禅时,被气功老师牵引着动作起来时就是这样的感觉。由此,我相信她没有骗我。那些气功场子里一个遥控指挥,一个手舞足蹈,也不是为了招揽生意而在做假戏。这样看来,人群中自有一部份人对“气”特别**。而肯出12元钱买一张票(这在当时很贵,要超过在万体馆演出的任何一场歌舞表演。考虑到购票的大多是退休职工与长期病假者,这价格更是昂贵得吓人)来听带功报告,多数有一定的气功基础,对气过敏者的比例要比在普通人群中高得多,所以有百分之一者大动算不得希奇。而且,在大会场里还有一种因交流引起的集体心理效应。这种交流,包括台上台下之间的直接交流与台下观众之间的相互交流。你看电影也许会唏嘘,会流泪,会发出会心的微笑甚至大笑,但不会大声叫好,不会鼓掌,在剧场里你就可以这样做。同样,人在现实生活中受到各种刺激,有正面的有负面的,而且一般来说总是负面大于正面,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这样就造成紧张心理,造成精神负担,潜意识里便产生宣泄的要求,希望能跺跺脚,擂擂胸,喊几声,哭一阵。但平时我们很难得到发作的机会,我们必须在社会上及家庭里扮演好一定的社会角色,保持角色需要的那种仪态。如果我们随心所欲,就有可能被认为精神不正常。为了精神正常,我们就拼命把宣泄的要求往潜意识里硬塞,使之压缩成情结,最后变成种种身体疾病的病根。气功,特别是自发动功,为潜意识里发酵的能量释放提供了一个正当的借口。在自发动功中,任何离奇古怪的举动,都是合理的,好的,而且一些气功师,如严新,还将之形容为高尚的(他称自发动者是在为别人治病,为别人解除痛苦),这就鼓励人去追求这种境界。就像在剧场里,恰到好处地叫好、鼓掌,不仅不被视为干扰别人听戏的缺乏修养的行为,反而能显示这个人的艺术鉴赏水平;在带功报告会场里(在一些练气功场子里也一样),人们都只怕自己不动(气感差),于是,内心的发泄要求到此刻非但不被压抑,反而成倍放大了。当时,我就是这样来解释带功报告的神奇效果的。所以,我认为想出带功报告这一点子来的人非常聪明。他施行的是集体催眠术。这种集体催眠术,因集体心理效应,可以获得比个体催眠更惊人的效果。但是,因为潜意识中的超负荷有机会得到释放总是好的,对治疗疾病确实是有效的,所以,不能将此术称为骗术。而且,催眠需要权威,将这底牌亮给群众,未必对群众真有益处,所以,在一些报刊讨论严新的带功报告是真是假时,我没有写文章去凑热闹。现在看来,还亏我当时对此持较为谨慎的态度,因为上述看法虽然言之成理,却是十足的门外之谈。直到我给许多人授过功,亲眼见到许多非心理暗示、催眠术所能解释的现象后,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认识,就像用初等数学去解高次方程。这一点,我将在讨论授功的专章中详细谈。回头来说当时的情形,我听说“授功”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联想到严新的带功报告,认为也是一种催眠术。我有没有把这想法对王红舒明说,已经忘记了,但我肯定对授功问得很详细,问话中也透露出了这种怀疑的意思,所以,王红舒在向我介绍授功时,着重强调了它的客观性。

她首先举沈霞为例。沈霞坚持练鹤翔桩已经有好些年了。l986年夏天在无锡创作夏令营里,他就天天早上到楼下院子里去练功。那时他就有自发动功,动起来前后摇晃。对授功,他开始也抱怀疑态度。王红舒付了学费(30元钱)去受功,他站在场外观看。这位气功大师一次要同时给100多个人授功。授功开始前,她先挨个指向每个受功者,像点名似的。那天,她的手向沈霞站着的方向指来,他的右手中指根突然受到一下强烈的电击,身子站不住,踉跄倒退了两步,撞到他身后站着的两个老太,那两人身上也过了电。只此一下,使沈霞对那位气功大师的功力有了新的认识。他又看到授功场中有许多人做出各种各样平时不肯做或做不出的动作,当然也有一点没有动静的,但这样的人为数很少,授功结束后,大多数人都反映有明显的效果,他终于决定也去交学费受功。被授功后,他的自发动作有了改变,变成高频激烈地抖动。他在北京期间还发生过一次因脑血管栓塞引起的面瘫,也由那位气功大师一下子给治好了。老沈干过多年的公安工作,以后又在《民主与法制》杂志当编辑、记者,职业的习惯使他比我们一般搞文艺创作的遇事更客观、冷静,更重视证据,并且见识也广,江湖上三教九流、红眉毛绿眼睛的多有见闻,要胡弄他可不容易。由他来证实确有授功那么回事,比王红舒的话要有说服力多了。

这里也许透露出一点我的“重男轻女”思想,需要作一点说明。在实践中,我发现女的气感一般来说要比男的强,我认为这也许跟她们天生感情丰富,感觉细腻,易受暗示,易受情绪支配有关。另外,她们对带神秘色彩的事物,也不像大多数男性那样,往往以不合理性为由,作出加以拒斥的第一反应。她们很容易被神秘事物所吸引、所俘虏,表现出她们内心深处有种追求新奇、追求浪漫的倾向,这大概又与她们的思维习惯更重直觉有关。所以,我在听取她们表述的体验、感受时,常常要打些折扣,这是为了使这些活泼的感觉能与男性对同一事物的谨慎的反馈相调和,得到一个社会反应的平均数。

说到遭电击,王红舒又补充说,后来他们夫妻俩都出现过电别人的现象。但是,他们的放电都不受自己意志的支配,因此给他们带来了一些麻烦。有一次,王红舒电了沈霞一下,叫他的手指肿了一个星期。在练功中出现这种自发放电现象的不只他们两个,王红舒说,他们的县太爷也有这种“特异功能”且比他们还严重。有时,伸手去拉小车门把,“啪”地一下闪出电火花,手弹了出来。有时,在社交场合跟来宾握手,也把对方电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吓得这位县太爷如今到场面上畏畏缩缩地不敢把手伸出来。听她说得那么有鼻子有眼,我实在想亲身领教一下,哪怕手肿一星期也在所不惜,只是他们没法叫这种本领召之即来。那位气功大师对这种现象作如是解释,说它是体内分子在练功过程中重新排列所产生的一种现象,待分子完全排列好以后,便自然会消失。功夫练到更高深的阶段,又可以随心所欲地放电,那跟无法控制的放电不可同日而语。

王红舒说,她的自发动姿势是转着圈跳舞,两臂还会平伸上举配合着作些动作。她说,我可从来不会跳舞,怎么练功时会作出这样的动作来,自己也有些纳闷。练功半年多后,她开始出现感应的功能。有一天上午,她的一位好朋友没来上班,她想,该不会是犯病了吧?这一想,她的心口就堵得慌。她一看表,9点刚过。隔天,她遇见那位朋友,问起来,那时正是她心脏病发得最厉害,人最难受的时候。接着,在有一天晚上练功时,她闭着眼,忽然看见面前自己的两只手,而这两只手都只有骨头没有肉,就像在X光机里透视出来似的。以后,这些功能就越来越强,能感应到“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她说,发现自己有“气”以后,就非常想给别人治病试试。这一点倒跟我很相似。所不同的是她的气功得自名师真传,她对“气”的存在深信不疑,给人治病,完全是出于纯真的利他的动机;而我的气功是偶然被发现的,对到底有没有“气”我一直疑惑不定,给人治病除了解救他人危难外,也有检测自己的“气”的打算,两种动机至少一半对一半,说得好也不过是一种“扩大的利已主义”。然而,在实施过程中,她的利他主义却不如我的扩大的利已主义行得通,这是否能证明把功力与道德观挂起钩来的说法(如行善积德能长功夫,而利用气功去干偷盗、害人等缺德的事,会使自己功力大损,甚至危及性命)未必是真理?当然,我并非反对练功者要讲究修身养性,要有武德、功德。试想一个功夫很高的人,像一些介绍气功大师或具有特异功能的超人事迹的作品中所写的那样,能够分身、隐遁,呼风唤雨,想什么有什么,想到哪即到哪里,倘若他不受任何社会规范、道德准则的约束,存心跟整个社会捣乱,那还得了吗?但是,客观真理指的是事物内部与事物之间存在着的必然的规律与联系,不能把我们良好的愿望同真理混同起来。真理是需要实证的。尽管在实际行事中,我愿意相信行善的动机对发功的疗效及功力的增长有帮助,但要说它是一条铁的规律,谁违背了谁就一定倒霉,就像造高楼不打地基房子一定要塌,我认为还缺乏根据。相反,我倒能举出例子来,说明功力(本领)与道德没有什么比例消长关系。在几大宗教的神话传说里,都有本领大到可与至高无上的神相匹敌的邪恶势力的代表,这种角色就被称之为魔。在基督教里,魔——撒旦,一直跟上帝争夺统治人间的权柄,魔鬼甚至去试探神的儿子耶稣,真是胆大包天。但俗话艺高人胆大,魔鬼若没有高超的本领,他能这样胡作非为吗?佛教中,对魔的产生作出了解释,说魔乃是已经修炼到很高层次的有情众生,只为心中一点情欲未泯,又自我满足,不肯再努力修炼下去,于是走岔入了魔道。所以魔自有很大的神通,能心假乱真,使人误心为他们就是真佛降世。对魔,佛除了感化他们,劝他们继续修炼,以证正果外,别无他法。魔若执迷不悟,那只好等他们报完了,入无间地狱。这个报确实是很重、很可怕的,然而,报完的时间也非常之长,相当于人间的千百万年,所以魔之中总是不听劝的多。况且,老的魔报完了,又有更多的新魔补充上来,故而作为佛的对立面魔,连佛也说不准到哪年哪月上才会灭绝。《五灯会元》中就有这样一则故事,说释迦牟尼到欲界第六天“他化自在天”说《大集经》,叫一切狞恶鬼神都来听,有不来的,四天门王用飞热铁轮去追赶来。集会结束时,听经的恶鬼全部表示拥护佛法,只有一个魔王对释迦牟尼直呼其名说:“瞿昙!我待一切众生成佛尽,众生界空,无有众生名字,我乃发菩提心。”《五灯会元》中没有记载释迦牟尼对魔王如此狂妄的叫嚣是怎么给予答覆的,这也许证明了佛的肚量是我们凡人所无法测度、无可比拟的。《一切经音义》中说他化自在天的魔王叫魔波旬,常率眷属到人间来破坏佛道,也可见敢如此口吐狂言的魔王能耐也是不小的。道教是吸收巫术文化最多的宗教,所以传说中的魔头就更为猖狂。乃至出现了一个把灵霄宝殿打得七零八落的石猴,还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成语。宗教是现实生活的一种折射,可见世间大有本领高强而道德败坏的人在。如果说做好事还是做坏事对功夫有直接影响,那么这类人物就不可能存在。也许有人会说,这种影响在一般功夫层次还不明显,到了高深功夫的层次,就显示出来了。老实说,我对有些报道中提到的那种高深功夫是否存在,是很怀疑的。譬如说,《大气功师》一书中写到大兴安岭森林大火时,大气功师曾发功降雨灭火,我觉此说就难以令人相信。当然,《大气功师》言明是小说,小说就是允许虚构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写一本非虚构的纪实作品来介绍层次低得多的气功的道理。但是,在纪实报道中,我也见到过类似的说法。我不相信,不是说绝对没有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而是觉得这事发生得不合逻辑。大兴安岭大火烧了多少日子,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我们大家都从报纸及电视、广播中见到、听到了,既然大气功师有那么大的本领,何不在火灾刚起时就发功降雨呢?报道中没有说大气功师迟迟才发功的原因,小说中作了解释,说是因为不能违背自然之道。这话说白了,就是这场火本来一定得要烧,而且一定得烧这么些日子。“道可道,非常道”,用“道”出来解释,似乎什么都可以煮成一锅粥了。殊不知既然讲“道”,又要人力何为,又要气功何用?这里的“道”,并不是指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而是指一种宿命。早已命定有这场火灾,那么,同时也就命定这场火灾扑灭的日期,损失的规模,换句话说,到时候你不发功让天降大雨,火势也会以别种方式被遏制。或者你具有预知命定或预知风云变化的能力,或者你真有呼风唤雨的本领,两者只能取其一。你若要两种神通集于一身,就会产生“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悖论。所以说气功降雨缺乏说服力。但我说的是特定的大面积降雨浇灭森林火灾这件事,并非说气功绝对不能对一定范围的气象发生影响。在以后讨论神秘现象的专章中,我还会谈到有关这方面的见闻。再说,今天报道中的气功师的功夫无论多高,总不及传说中的魔的本领高强。你没有理由说今天形诸文字的一切皆真,以往见于典籍的一切皆伪。以此而论,说道德对高层次的功夫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也是无充分根据的。谁也不能说今天大气功师所有的功夫已经超越魔道,达到了佛的境界。不过,我恐怕把话题扯得太远了。我本来说王红舒的利他主义有点行不大通,只是一种幽默的表述,没想到借题发挥一下,说着说着自己反倒越来越认真了,还是狐狸尾巴没有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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