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说我是十分幸运的。
回头去看,我第一次给妈妈治疗,完全是错误的。错误的治疗来自我错误的认识。我当时只知道,这样跌落下去,尾骶骨与大腿股骨可能骨折。因此,我检查排除了这两种骨折后,就武断地认定妈妈的伤只是扭伤,于是,我就采用舒筋活血的方法来治疗。从日记中看,那时,我的治疗方法已进了一步。我的第一除段的治疗方法,可以概括为“劳宫热敷法”。尽管在有些病例不适用此方法时(如在前述的那个胆囊炎发作的老太身上),我也改用有距离发气,并取得了一定疗效,但我还是偏重热敷。这种偏重直到今天我还有一些。这一方面因为我是从这里出发的,人免不了有恋旧的情结,尤其像我这种生性偏于保守的人;另一方面,也因为热敷法与其它方法相比较,自有它不可替代之功效,这一点我留在本章的结尾处说。同时,我为人处世,一直信奉物理学的“省力不省功”原理,从实践中,我发现热敷法要比其它放气法消耗大得多,热敷半小时,至多三刻钟,脑子里就晕晕乎乎的,肚子也饿得厉害。这说明皮肤与皮肤直接接触,“导线”粗,通路短,在传输过程中损失应该也小,倘若“气”流与电流相似也有压力的话,那么在相同的压力下,我的“气”在单位时问里流入患者体内的量也应该多一些,作用于疾病的功也应该大一些。使用热敷法治疗伤痛,我对我的“气”的作用机理的假设是“活血化淤”,用一种类似红外线的能量来使淤血消散,并加快伤痛部位血液循环,从而改善细胞营养条件,促进细胞再生。运用这种方法来治疗脏腑疾病时,我对“气”的机制的假设又是“扶正去邪”。设想我的“气”像滚滚暖流进入患者的体内,把病气驱赶出去。我作如是的设想,起初是从给妻子治胃痛得到启发的。她胃痛多是因为受寒,我就将手掌贴在她的胃上,一会儿功夫,她觉得胃里暖和起来,接着肚子咕咕作声,然后放几个屁,胃痛就好了。在这个过程中,正气把邪气从上到下逐步驱出体外表现得很明显。后来我按照这种假设给人治病,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我记得有一例是在作协创联室的同事麦穗奇的家里给他治哮喘。我从他的内关穴往里注气,15分钟以后,他觉得两脚都热了起来,一直热到脚心。其时在冬天,他穿一双绒布拖鞋,本来两只脚不说冰冷,至少也不觉暖,他认为这个热完全是我的气的作用。他同时觉得哮喘也缓解了。另一例是在作协给茹志鹃老师治颈椎肥大。她当时的病情是,由于颈椎神经受压迫,左手冰凉,指尖发麻。她请人定期上家里来推拿,已推了一年多,疗效不明显。我用手掌压在她后脖颈上,10分钟以后,她感到一股热流慢慢从颈部经肩、上臂、小臂,5分钟内热到指尖,一个个指头挨着发热、发胀。她说,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很明显的,看来这气真是有的。再一例是有次我到曲协秘书长李庆福家去串门,正巧他感冒,已病休在家两天了,我就将手掌敷在他的小腹上,从下丹田往他体内输气。其时也在冬天,他又畏寒,只觉得背脊上像有冷水不断地往下浇,所以穿得特别多。腹部那里,上下衣服交叠,连裤子加上衣,单的棉的绒线的羽绒的,至少有七八层。我有心试试自己外气的穿透力,就隔着那么多层衣裤往里放。10分钟不到,老李说,你的气是厉害的,隔这些衣服,热得像“汤婆子”一样。2O分钟,他的整个背热了起来,甚至觉得有些微汗。以上三例,都有一个热量在体内循一定的路线传递,使病气往体外发散的过程。总结了这些操作的经验,我进一步想到,何必费那么多的气,把病气赶得满身乱跑呢?能不能从最短的通道,直接将病气从体内取出来呢?我想到了拔火罐,想到了针灸的补、泻手法。我想,从理论上说,能进便能出,进气的路就是出气的路,对病气不用逼赶,而用抓取,应该是行得通的。怎么操作呢?我看到一本针灸书上说,右旋为补,左旋为泻,就照那个办法试试,效果不明显。后来我想,干脆就用一把把往外抓的动作。在公园里找机会在几个患者身上一试,十个里是七八个说觉得凉飕飕地有风往体外跑。我怕受试者的感觉被心理作用所歪曲,就尽量站在他们的背后操作,或者让他们把眼睛闭起来。在操作过程中,往外抽一阵气,再往里放一阵气,不断替换,每换一次,让他们说一次感觉。我发现,只要抽气时他回答说有冷风,那么放气时他一般都能回答说有热感。如果抽气时反应漠然,放气时一般反应也漠然,反之亦然,这就是所谓气感差的人。但是,也有对热或冷特别**的人,那么,他对相反的感觉反应就会比较淡。例如,某人在抽气觉得很冷很冷,冷得透心彻肺,那么在放气时他往往会说不再冷了,或说冷得好一点了,但他不会回答说感到热。然而,从这样的回答中,还是可以看到热或冷的程度差异变化存在。对热或冷特别**,我猜想是与病气的性质或与受试者本人的体质有关。一般来说,抽气使人觉得冷,放气让人觉得热。这种热与冷的感觉,在大多数人身上,不是似有若无,似是而非的,是非常明显,非常肯定的。我在给王西彦老先生治颈椎病时,让他体验到了这种热与冷的感觉。那次治病,因为时间关系,只能说发点气救一时之急,不能根本解决他的陈年痼疾。然而,王老先生对那一忽儿冷一忽儿热的感觉却印象十分深刻,几天后还向作协的小车司机谈起这事,觉得很神奇,那位司机又在聊天时将这话传到我的耳中。倘若这种感觉是模模糊糊的,是可以凭心理作用想象出来的,王老先生怎么会对它难以忘怀呢?需要补充的是,我也遇到过抽气时觉得热,放气时反觉得凉的例子。我想,这是与病气的性质有关。特别是经多次实践后,我已能肯定我的手对抽出病气有感觉:一种是冷感,代表寒气,对应于由病毒与风寒引起的疾病,这种病往往是慢性病或退行性、萎缩性疾病,患者的体质也较为虚弱;一种是灼痛感,代表火气,对应于由病菌或外伤引起的疾病,往往是急性的,或慢性病急性发作,来势凶猛,患者体内的免疫系统与之斗争也激烈,一种是粘涩感,就像手上涂了肥皂没有洗干净,又像湿度很高的闷热天憋出来的汗,代表湿气,对应于由自身免疫系统或内分泌系统发生紊乱而产生的疾病,这种病从每个局部看似乎都不是太严重,但合起来整体的情况很糟糕,而且常常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在治寒气重或湿气重的病人时,有反应的都是出冷进热,唯有在火气特别重的病人身上,才会出现出热进凉的反例。我这里用“凉”而不用“冷”,因为“凉”对这种病人来说同时意味着舒服。
日记中有“用放、拉疗法”之语,可见我当时已跨入治疗的第二阶段。但我已不记得拉(抽、拔)气疗法在给妈妈治腰伤过程中有什么明显的作用。日记中有一句,11月9日,也就是最后一次给妈妈治疗时,“在拉气时,旁侧电视有放电效应”。所谓“放电效应”,我想起来了,是记日记时我随意杜撰的一个名词,指的是电视屏幕上出现雪花,就像门外有大卡车驶过,受其发动机射出的莫名波(于我这科盲莫名)的影响似的。日记里特地写上这一句,可见当时我对能否直接把病气从患者体内抽拔出来还不那么有信心。从抽气的治疗作用角度来看,妈妈的腰伤并非典型病例。这个问题暂且说到这儿,我回头再来检讨第一天给妈妈治疗时所犯的错误。因为我认定她只是腰扭伤,我就用治疗我自己闪腰的办法来对付。在找到压痛点,用手掌贴在上面放了一阵气后,就捏住妈妈的外关穴,硬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然后强迫她作前弯后仰动作,同时不断地鼓励她,不要紧,咬咬痛,活动活动,让抽紧的筋松开来,使血脉流通,病就会好的。我这样说并非毫无根据,在公园里,我确实用这样的办法,使一些腰伤复发的患者在半小时内病情得到缓解。然而,妈妈的病不仅是腰扭伤,所以,在我的瞎指挥下,虽然像是比治疗前好了一些,但好转不很明显,远不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于是,我又用很重的手法作了一阵推拿,推得妈妈呲牙裂嘴,却仍然收效甚微。我黔驴技穷,对自己的功夫不灵有些奇怪,但是,还没有怀疑到自己的诊断是否错误上。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叫妈妈还是应该到医院去看一次,拍张片子,排除骨折,可以放心。隔了一天,我又到妈妈那里去,她已经到地段医院去过了,拍片结果,胸十二椎压缩性骨折,腰椎脱位。医生认为,腰椎脱位可能是旧伤,这次新伤是胸椎压缩性骨折。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在硬板床上平躺两个月,不能动,待骨架自然长成后再说。这家地段医院的中医伤科还是比较有名的,医生给了些自制的膏药外敷,又配了些云南白药供内服。我一听这结果,心里就着慌。我不由想起那只被外行推拿弄得戳出一角骨头来的手(见第二章)。连忙问妈妈,现在腰里感觉如何。妈妈回答说,比第一天吸气痛好像减轻些,还是不能动,翻身也困难,要大小便只能慢慢地一点点撑起来。我听说病情没有变得更严重,暗暗松了一口气。又转念想,那么瞎弄,叫妈妈硬弯腰,也没造成不良后果,说明我的气还是能起作用的。于是我对妈妈说,骨折也不要紧,我的气功对骨折照样有办法,您放心,不会让您在床上躺两个月的。我口头上还是那么信心十足,实践中到底不敢再那么莽撞了。我杜绝一切强迫命令与推拿手法,改以劳宫热敷法为主要洽疗手段。照日记里写的应该还有抽气法,但印象中较为深刻的是我将内服的云南白药倒在劳宫穴上打进去。妈妈很快就感到一阵火烫,比劳宫仅隔着膏药放气感觉要强烈得多。我由此知道白药是种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此后我在给妻子治疗珠网膜下腔出血时,又选用白药,便是那时留下的根子,这点我将在以后的章节里详述。给妈妈放气我是竭尽全力,每次至少半小时,最多到50分钟。半小时以后,饥饿感、眩晕感、喝醉酒似的飘浮感就非常明显,我愈发肯定放气的确是一种能量消耗,而并非心理作用。我平均两天到妈妈那里去一次,一共去了7次。在这过程中,还有一个现象非常明显,我称之为“后效应现象”,就是我的“气”可以留下妈妈体内,在治疗结束后继续发挥作用。每次治完后,我总要让妈妈动作一下,看看即时的效果;下次我去,妈妈总要向我报告说,现在我的情况比你走时又好多了。11月9日,是最后一次治疗。日记中写道:“妈妈腰部已无疼痛感,起坐时腹左侧略有牵拉酸痛。先在腰部(命门处)放气,后于腰左侧找到压痛点,甚深,用放、拉疗法,压痛点消失,即起坐如常。……妈妈作并腿前弯硬,后仰腰,转腰,均无痛感,一切如常。前两天阴雨天也无酸痛。自摔伤至伤愈仅14天。”从那以后,我再没有为妈妈的腰作过任何治疗,问过几次,她都说阴雨天没有任何腰酸背痛的反应,可以说完全跟没有受过伤一样。
我不由得想到外滩的小杨。妈妈年纪比他大,骨质已开始疏松,又不会气功,但恢复得比他快,比他彻底,我觉得这是气功可以创造奇迹的一个明证。陆棣的脚扭伤,虽有“伤筋动骨一百天”之说,毕竟这是一种不可靠的说法,谁知其中有多少水分。而妈妈的骨折,既有“躺两个月再说”的医嘱,又有小杨的例子作参照,就有说服力多了。从此,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宣称,外气能取得常规治疗手段达不到的效果。别人相信不相信还在其次,反正我是相信了。在这之前,我只是想证明“气”到底有没有;在这以后,我更感兴趣的是“气”有什么实用价值。套用报上的说法,我的气功的研究,开始由基础理论转向应用方面。
转向以后,在一段时问里我变得很忙,忙着四处联系业务。我像个推销员似的,逢人便说,反覆宣传,送货上门,免费服务。最多时一天要跑三四处,治五六个人。当然这跑三四处,治五六人,很少是为了发功的目标直接跑去的,多数是日常的朋友间串门,或者参加有关文学的什么活动,但因为我这个人好炫耀,好表现自己,朋友间谈话常常是我说的多听的少,所以无论哪一路朋友,进行的是哪种活动,哪方面谈话,我差不多都能把话题引到气功方面去,还常常可以达到当场一试身手的目的。这样当然会引起一些人的不理解,招来一些善意的揶揄,我基本上能够坦然处之。有些牢骚是难免的,这在第一章中已作了披露,不再赘述。但牢骚一点没影响我的积极性,相反,倒刺激我去创造更多更过硬的奇迹,来叫曾经怀疑、嘲笑过我的人心悦诚服。从这点上看,我倒也许是个搞事业的人,因为我多少具有一点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气度。我的勤勉还是有收获的,在这一章里,我再介绍几个跟妈妈的伤病比较接近的例子。于这段时间里(1989年11月初至1990年1月底)做的另一些有价值的病例,将在集中介绍治病的章节中再谈。
第一个例子是11月24日傍晚给李子云老师治脚扭伤。那天是巴老从事文学活动6O周年的展览在上海美术馆开幕。我在展览馆厅里看到李老师,见她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大约两个星期前,《收获》编辑部招待在上海电影局小放映厅里看电影,她坐在我旁边,那时就听她说脚扭伤了。我问她,怎么脚伤还没好?她说,那地方是老伤了,一直叫人在推拿,没办法。我说,以后找个机会我给您试试。凑巧,那天看完展览,出来时我又听说作协创联室的于建明查出胆囊有病,已登记住院开刀。我当即决定赶到于建明家去看望他。我去的目的,是想劝他能不开刀尽量不要开刀。乘48路车到淮海西路站时,我忽然想到李子云家就在附近,看表才过4点,觉得可以插进一档节目去,连忙挤下车来。上面我啰里啰嗦把事情经过讲那么多,是想形象地说明那时我在气功方面是何等卖力,何等投入。李老师恰巧刚回家,她见我这样追踪赶到不免有些感动,自然不好意思拒绝我给她治疗。治疗前她向我详细介绍了病情。是左脚大趾扭伤,已经伤了3个多月了。她认识一个推拿医生,他说,该处以前多次扭伤,软组织钙化,已经不能推拿。她遵医嘱改用注射局部封闭,结果引起血管萎缩,表皮上出现了白瘢。我检查了一下,伤处有明显的压痛点,大趾不能弯动。我让她在那上面贴一小块伤筋膏,然后放气。没想到她的气感是那么的好,我的手掌离开伤处还有两寸远,她就感到热,进而烫,一会儿肌肉深处又出现跳动感。我往外抽气时,她明显感到热辣辣的东西一点点往外冒,越来越浅,直至表皮,最终消失。我第一次感到给气感好的患者治病的愉快。同时,我又看到有距离发功与敷贴发功,患者的反应是一致的,而且李老师的反应比陆棣更快,证明气感反应与受治者的个体素质有关,与发气的方法(敷贴还是有距离)关系不大。这样,增强了我选择有距离方式发功的信心。现在回头去看,似乎发气时手是否与患者身体(哪怕隔着多层衣服)直接接触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当时我一直在这个问题犹疑、徘徊了很多时候。因为这关系到是将“气”作为生物电流、红外线似的物质来理解,还是作为一种以我的知识水平无法解释的超物质或全新物质来对待,所以在这上面跨出一步去不容易。那天,我治了20分钟,伤处压痛点消失,大趾能自由弯动。李老师立即去找来一双本来不能穿的中跟鞋,穿上走路,一无障碍。她欣喜异常。我关照她如果以后出现反覆,可打电话给我。她以后没打电话来,但听说好景并不长,只持续了一个星期。那天,她高兴,我更高兴,立即赶到于建明家去。于建明说,B超检查出胆囊里有一个肿瘤,怀疑是恶性的。对这样的病情,我自然不敢再劝他不开刀。于是与他预约,他动手术后我立即去给他刀口发气,可以保证他不痛,愈合快。这样,我觉得还有点对不起他招待的晚饭。为了应付我这不速之客,他让妻子另外炒了两盆菜,开了一瓶啤酒,又将给他补营养的鸽子汤灌到我的胃里。于是,饭后,在我一再要求下,他让我给他的颈部发了气,效果很明显。我了解到他妻子因心动过速病休在家已有一段时间了,也连带给治了一下。“气”刚从内关穴注进去,她立即感到浑身一轻松,像放下了一块石头。再对着她心脏部位抽气时,她觉得有一阵阵清风在吹拂。那天对我来说真是个好日子,虽然很晚才回家,又给3个人发了功,却一点不觉得累。我由此体会到发功者的情绪也许对功力、疗效影响很大。
第二例是给我朋友、文学评论家董德兴的妻子庄芹治颈椎病。时间是在11月中旬,比前面那件事稍早些。但因为得到疗效报告在那件事之后,而此事的主要意义在于疗效,所以换到后面来说。董德兴跟我住得也很近,但第一次上他家去,却是因为在公园里遇见他,听他说起庄芹的颈椎病以后。他上公园来是跟人学形意拳,会跟我说起老婆的病,自然也是听信了我的“王婆卖瓜”之后。庄芹颈椎病的特点,是头颈一转动,就会咔啦咔啦地响,这响声不仅她自己可以听见,站在旁边的人也能听见;而多数颈椎有病,转动能闻声响的人,就像塞耳机听迷你收录机一样,对此只能一人独享。治疗前,我先让庄芹表演一下,果然响得很频繁,脑袋转一圈,要响两三下,声音比摁指关节略轻一些,但清晰可辨。治疗过程没有什么特色,采用的是最原始的劳宫热敷法,两手轮换在她的脖颈上贴了三刻钟。她的气感反应就是烫,烫得像热水袋一样。当夜的最后结果是她觉得本来一直牵紧的脖颈与背脊都松开了,头颈要转两三圈才响一次,响声也轻了些。她已感到非常满意,认为一下子把响声全部消灭是不可能的。我本来倒有此雄心壮志,但到那时也觉得力不从心,乐得顺水推舟。临走时,我对董德兴说,根据我给妈妈治腰伤的经验,我用手掌贴着放出的气有后效应,残余的响声会在以后几天内消失,希望他们注意观察,把结果告诉我。大约过了1O天,董德兴又在公园里找到我,说,果然像我预言的那样,庄芹头颈里的响声在发气后一星期,彻底消失了。我听了很高兴,于是就把“劳宫热敷法有后效应”作为一条已被证明的定理归入我大脑档案库中。尽管我发现这种最原始的操作法消耗最大,却还是不能将它完全舍弃,原因就在于此。当然,写到这里,我已感到这种操作法的存在理由仍不是很充分的,因为我没能证明其它几种操作法就一定没有后效应。这一点,正是我以后要加以研究的。补充说一句,庄芹的头颈,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再也没有响过,颈椎骨质增生的病,可以说是一次基本治愈了。
第三个例子是给《电视·电影·文学》的桂未明治腰伤复发。根据她1991年2月8日给我的信中提供的病历,她是1990年1月11日,一个阴雨天,“右腰突发酸痛,不能翻身,寸步难行。虽找人推拿,无效”。我是1月20日中午到沈嘉禄单位里去,在那里给《电视·电影·文学》编辑部挂电话,才知道她腰伤复发,已经一个多星期未能来上班了。我又给她家里挂电话,问明了地址,就与嘉禄一起赶去探望。路上,我就对嘉禄说,你看我今天创造个奇迹,你给我作个证明。有妈妈的腰、庄芹的脖颈垫底,我是没把老伤复发这类病放在眼里。到了她家,只见桂未明站在桌边看校样,我的信心就更强了。我对她说,今天我离开这里时,一定要叫你的腰转动自如。她对我的话显然有保留。她告诉我,这腰伤是文革中她在新疆时烙下的,以后经常要发作,发作起来就一点也不能动。现在站着,就不能坐下来,也不能移步,走路要扶着椅背一点点挪。坐下去了,就站不起来,也不能躺下。躺下不能翻身,不能起坐。这次发作很厉害,推拿也不见效,听说这病再发展下去会导致瘫痪。我说,你放心,不相信你就看效果,我有充分把握。这次治疗,在方法上我有所改进,也是在治疗过程中突然灵机一动想到的。我先按压她外关穴,原打算像治我自己闪腰似的,捏着穴位让她的腰先动起来,忽然想到是否可以从外关穴放气进去,引起她腰部的反应?桂未明的气感不像李子云老师那么灵敏,但也不算迟钝。她先感到外关穴微微有压力,我要她寻找腰部的反应,她很快找到那里有酸痛点。她问我,反应点是否就在原来疼痛的部位,应该有什么样反应?我其实不知道反应点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就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不一定,可能在原来疼痛的部位,也可能不在原来的位置,反应也可能热,也可能烫,也可能冷,也可能酸痛,反正跟周围皮肤、肌肉有不同,各人情况不一样。她点点头,又认真找了一会儿,说,我觉得酸痛,在正中,比原来痛的位置偏下些,好像很深的。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这段对话,与第一章中我与周雅的对话非常相似。所不同的是,在这里,我是运用了一些技巧,故作高深,而到给周雅治疗时,这权宜的回答已被总结为一种合乎实际的操作步骤,自觉地加以使用了。以后的操作过程与给周雅治疗的步骤很相似,不再唠叨了。可以说给周雅治病时的那一整套实践与理论假设,差不多都是从这一次治疗中总结出来的。这次治疗一共用了两个小时。一上来的半个小时,进展神速,她已经可以并腿弯腰两手及地,但往后仰腰却不行,只能后倾l5°左右,就酸痛难忍。以后半小时我补充能源,吃了些点心。再一个小时就是千方百计解决后仰障碍,所以我获得了“挖根”难于大面积“割草”的感性认识。两个小时后我总算实现了让她的腰灵活自如转动的目标,得以踌躇满志地离开她的家。
这以后,我又给她的腰发过两次功。据她提供的病历,一次是在4天以后,1月24日,另一次是在2月6日。地点都在《电视·电影·文学》编辑部。这两次,都是清除一些残余的病根。她的腰部活动在1月20日治疗后即无任何障碍,只是觉得腰部隐隐有些酸痛,位置在第一次治疗时发现病灶的下面,2月6日的酸痛点已靠近尾骶骨。这再次证明病灶是会游走的。但游走的病灶很容易取出,两次治疗都只花了一刻钟左右。气功治疗腰老伤复发要比推拿、针灸等见效快,效果持续时间长,这一例我想还是比较雄辩的。从给妈妈治疗腰伤开始,我跨进了一个新阶段,但意识中我对这一点不是很自觉的。我主要还是凭兴趣行事。要不是结识了一位新朋友,也许热过一阵后,兴趣自然就冷却了。站在今天看,我气功活动的高潮是在199O年春节以后,这个到目前还没有退落的高潮的掀起,与那位朋友的鼓动直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