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1

作者:荷马    更新时间:2013-07-31 09:40:11

其时,高贵的俄底修斯在前厅里动手备床,

    垫出一张未经鞣制的牛皮,压上

    许多皮张,剥自阿开亚人杀倒的祭羊。

    他躺倒皮面,欧鲁克蕾娅将篷毯盖上。

    俄底修斯只躺不睡,心中谋划悲难,

    给求婚的人们。这时,一帮女子走出宫门,

    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喜气洋洋,

    求婚者们的情妇,早已和他们睡躺。

    俄底修斯见状,胸中极其愤烦,

    一个劲地争辩,在自己的心魂里头,

    是一跃而起,把她们尽数杀砍,还是

    让她们再睡一夜,和骄狂的求婚人合欢,作为

    最近,也是最后一次同床?心灵呼呼作响,在他的胸膛。

    像一条母狗,站护弱小的犬崽,

    面对不识的生人,咆吼出拼斗的狂莽,俄底修斯

    愤恨此般恶行,心灵在胸膛里咆响。

    但他挥手拍打胸脯,发话自己的心灵,责备道:

    “忍受这些,我的心灵;你已忍受过比这更险恶的景状:

    那天,不可抵御的库克洛普斯吞食我

    强健的伙伴,但你决意忍耐,直到智算

    把你带出洞袕,虽然你以为必将死亡。”。

    他如此一番说道,发话自己的心灵,

    后者服从他的训示,默然忍受,以

    坚忍的毅力。然而,他的躯体却辗转反侧,

    像有人翻动一只瘤胃,充塞着血和

    脂肪,就着燃烧的柴火,

    将它迅速炙烤黄熟一样,

    俄底修斯辗转反侧,思考着

    如何敌战众人,仅凭一己之力,击打

    求婚的恶棍。其时,雅典娜从天而降,

    厅至他身边,幻成女人的身形,

    悬站在他的头顶,开口说道:

    “为何还不入睡,世间最悲苦的人儿?

    这是你的房居,屋里有你的妻子,还有

    你的儿子——如此出色的人品,谁个不想有这样的儿男?”

    听罢这番话,足智多谋的俄底修斯开口答道:

    “是的,女神,你的话条理分明,说得一点不错。

    然而,我心中仍有需要盘划的事情,

    如何敌战众人,仅凭一己之力,击打

    求婚的恶棍,他们总在这边,成群的坏蛋。

    我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思谋在心间:

    即使能凭宙斯和你的恩典,击杀那帮人儿,

    我将如何逃生脱险?这便是我要你帮谋的事件。”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

    “犟顽的种子!人们取信于远不如我的伙伴,

    他们哪有这么多主见?你知道我长生不死,

    我乃神中的一员,始终关注你的安危,帮你

    战胜每一次艰险。现在,我要对你言告,说得明明白白:

    即使有五十队战斗的凡人,

    围逼在我们身边,风风火火,试图杀戮,

    即便如此,你仍可赶走他们的牛群,肥壮的羊儿。

    接受睡眠的催捕吧,躺着不睡,整夜防范,

    会使人精神疲惫。你将很快摆脱困境。”

    言罢,雅典娜撒出睡眠,合上他的眼睑,

    她,女神中的佼杰,返回俄林波斯大山。

    其时,睡眠将他捕获,轻酥了他的肢退,

    驱出折磨心灵的焦烦;与此同时,他那聪慧的妻子

    一觉醒来,坐着哭泣,在松软的床面。

    当满足了悲哭的欲望,她,

    女人中的佼杰,开口祈祷,首先对阿耳忒弥丝说道:

    “阿耳忒弥丝,王后般的女神,宙斯的女儿,我真想

    借烦你的羽箭,请你夺走我胸中的命息,

    就在此时此地!要不,就让风暴袭来,把我卷走,

    扫离地面,刮往昏黑的海道,

    丢在倒流的俄开阿诺斯泼水的地点,

    一如从前,狂风卷走潘达柔斯的女儿——

    神明杀了她们的双亲,使她们孤苦伶仃,

    抛遗在宫廷里面。光彩夺目的阿芙罗底忒看顾她们,

    喂之以奶酪、醇郁的美酒和香甜的蜂蜜。

    赫拉送之以美貌,使她们聪灵,在

    女人中出类拔萃;纯贞的阿耳忒弥丝赋之以身段,

    雅典娜授之以女工,精美的手艺。

    然而,当闪光的阿芙罗底忒返回高高的俄林波斯,

    问请姑娘们的婚事,幸福的婚姻,

    面见喜好炸雷的宙斯——大神无所不知,

    凡人的幸运或不幸尽在他的料掌之内——

    就在那时,狂吹的暴风卷走姑娘,

    交给可恨的复仇女神,充当她们的仆工。

    但愿和她们一样,家住俄林波斯的众神把我

    弄得无影无踪;不然,就让发辫秀美的阿耳忒弥丝击杀,

    让我带着俄底修斯的形象,走向可恨的冥府,

    无须嫁随一位低劣的丈夫,欢悦他的心房。

    灾痛尚可忍耐,倘若有人白天

    哭泣,心中伤楚悲哀,但

    晚间仍可听凭睡眠的摆布——酣睡消弥万事,

    无论好坏,合拢的双眼使人把一切抛却。

    然而,如今,对于我,就连神送的梦幻也带着欺邪:

    昨晚,有人睡在我身边,酷似他的模样,

    像他随军出征时的形态,我为之

    心欢,以为那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景观。”

    她言罢,黎明登上金铸的座椅;

    卓著的俄底修斯听闻她的哭泣,

    斟酌思考,觉得妻子似乎正

    站在他的头顶,已经认出他是谁来。

    他收起昨晚睡躺的篷袍和羊皮,

    放上宫里的椅面,提起牛皮,

    放在屋外,举起双手,对宙斯祈愿:

    “父亲宙斯,倘若你等众神心愿,让我穿走

    陆地大海,给了我极其深重的悲难,最终回返乡园,

    倘若这是真的,那就让某个醒着的凡人,给我传个信迹,

    在房宫里面,也请你自己,在屋子外头,给我送个兆现。”

    他如此一番祈祷,精擅谋略的宙斯听到了他的声音,

    当即甩出一个炸雷,从云层上面,闪光的

    俄林波斯,高贵的俄底修斯听后,心里一阵喜欢。

    其时,一名在近处干活的女仆,从磨房里出来,

    说出一番话言——民众的牧者在那里置设推磨,

    十二名女子在里面埋头苦干,

    碾压保命的食粮,种产的大麦和小麦。

    其他女子都已磨完麦粒,上床入睡,

    惟有她,磨女中最弱的一位,还有要做的活计。

    她停住推磨,出口祈祷,送给主人的示言:

    “父亲宙斯,神和人的主宰,刚才,

    你甩出炸雷,从多星的苍穹,虽然

    天上没有云彩。看来,这是你给的预兆,让某人闻悉。

    还请听听我的话语,一个悲苦的女子,向你求愿。

    今天,让求婚的人们最后,最后一次

    欢宴在俄底修斯的厅间;是他们

    累断了我的双退,躁做痛心裂肺的活计,

    为他们推磨粮面——让他们吃完这顿,就此了结!”

    女仆言罢,卓著的俄底修斯欣喜于此番兆言,

    连同宙斯的响雷,心知仇报作恶者的机缘已经握掌在

    他的手间。其时,女仆们汇聚在俄底修斯皇美的

    宫殿,点起不知疲倦的柴火,火盆里的木块。

    忒勒马科斯起身离床,神一样的青年,

    穿上衣服,背上锋快的铜剑,斜挎肩头,

    系好舒美的条鞋,在闪亮的脚面,

    抓起一柄粗重的投枪,顶着犀利的铜尖,

    行至门槛边站定,对欧鲁克雷娅告言:

    “你等女子,亲爱的保姆,可有善待陌生的朋友,在我

    们家里?

    可曾给他食物,备整床位?抑或,你们置之不管,任其

    凑合着躺睡?我母亲,虽说聪颖,却

    常常急于迎对次劣的来人,

    而把较好的访者回拒,不予款待。”

    听罢这番话,谨慎的欧鲁克蕾娅答道:

    “就此事而言,我的孩子,你却不能责备;你母亲做得

    十分周全。那人坐着喝酒,凭他的意愿,至于食物,

    他说肚子不饿,无须充填;裴奈罗-曾出言问探。

    其后,当来人心想息躺睡觉,她

    确曾嘱告女仆,整备一铺床盖,

    但他自己不愿睡在床上,躺在毛毯

    之间,像那吃尽苦头,不走好运的人儿,

    垫着粗生的牛皮和羊皮,睡在

    前厅里面,是我给他铺上篷盖。”

    她言罢,忒勒马科斯大步向前,穿走厅堂,

    手提枪矛,带着一对退脚轻快的狗,前往

    人们集会的地点,胫甲坚固的阿开亚人汇聚在那边。

    欧鲁克蕾娅,女人中的佼杰,裴塞诺耳

    之子俄普斯的女儿,催命仆女们干活,喊道:

    “动手吧,你们去那,清扫宫廷,要快,

    洒水地面,将紫红的披盖铺上

    精工制作的椅件。你们负责洗擦

    所有的桌子,用浸水的海绵,净洗兑酒的缸碗

    和做工精美的双把酒杯。余下的可去

    泉边,取回用水,要快去快回。

    求婚者们即刻便会到来,早早地

    来到宫里——今天是个庆祭的日子,公众的庆典。”

    众人认真听过训示,服从她的指令,

    二十人旋即上路,汲取优黑的泉水,

    其余的留在宫里,娴熟地躁做指派的活计。

    其时,高傲的男仆们走近宫居,马上动手,

    劈开烧柴,做得轻熟自然;取水的女子

    从泉边归返;牧猪人赶来三头

    肉猪,猪群中最好的佳选,

    留食在精固的院里,自己则

    发问俄底修斯,用温和的语言:

    “朋友,阿开亚人是否已给你较多的关切,抑或,

    他们照旧鄙视你的出现,在这座宫里,如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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