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2

作者:荷马    更新时间:2013-07-30 15:18:39

那天晚上,我们双方寝睡不安,心中盘思着

    整治对方的计划;宙斯正谋算着让我们尝受痛苦和灾难。

    黎明时分,一些兵勇将木船拖入神圣的大海,

    装上我们的所有,连同束腰紧身的妇女。

    但一半军友留驻原地,跟随

    阿伽门农,阿特柔斯之子,兵士的牧者,

    我们这另一半军伍登上船板,启程开航;海船

    疾驰向前,一位神明替我们抹平水道,掩起海里的洞袕。

    我们来到忒奈多斯,尊祭众神,

    急切地盼望回归,但狠心的宙斯却还不想

    使我们如愿,谋策了另一场争端。其后,

    一些人,那些跟随俄底修斯的兵勇,一位足智多谋的王者,

    掉过弯翘的海船,启程回行,

    给阿伽门农,阿特柔斯之子带去欢悦。

    然而,我,带领云聚的船队,继续

    逃返,心知神明已在谋划致送我们的愁灾。

    图丢斯嗜战的儿子亦驱船回跑,催励着他的伙伴;

    其后,棕发的墨奈劳斯赶上我们的船队,

    和我们聚会,在莱斯波斯,其时,我们正思考面临的远航,

    是离着基俄斯的外延,陡峻的岩壁,

    途经普苏里俄斯,使其标置于我们左侧,还是

    穿走基俄斯的内沿,途经多风的弥马斯。我们敦请

    天神惠赠兆示,后者送出谕令,

    要我们穿越大洋,直抵

    欧波亚,以最快的速度,逃过临头的祸难。

    一阵呼啸的疾风随之扑来,海船受到风力推送,

    迅猛向前,破开鱼群汇聚的洋面,于晚间

    抵达格莱斯托斯。我们祭出许多牛的

    退件,给波塞冬,庆幸跨过浩森的大海。

    到了第四天,图丢斯之子、驯马的狄俄墨得斯

    的伙伴们,在阿耳戈斯的滩头锚驻了

    匀称的海船。我引船续行,朝着普洛斯飞跑,

    风势一刻不减,自从神明把它送上海面。

    就这样,亲爱的孩子,我回到家乡,不曾得知讯息,

    不知那部分阿开亚人中,谁个逃生,谁人死灭。

    但是,只要是听过的消息,坐在我的宫里,

    我都将对你说告——此乃合宜之举,我不会藏掩不谈。

    人们说,心胸豪壮的阿基琉斯的后代,光荣的儿子,

    已率领凶狂的慕耳弥冬枪手安抵乡园,而

    菲洛克忒忒斯,波伊阿斯英武的儿子,航程顺利,

    伊多墨纽斯亦已带着生离战场的伙伴

    返回克里忒地面。海浪不曾吞噬他们,尽数生还。

    你等亦已听说阿特柔斯之子的遭遇,虽然居家遥远的地带,

    关于他如何返家,如何被埃吉索斯可悲地杀害。

    但埃吉索斯为之付出了代价,死得凄凄惨惨。

    所以此事很值得赞赏:长辈死后,留下一个

    儿男,雪报弑父的冤仇,像俄瑞斯忒斯那样,除杀

    坚诈的埃吉索斯,后者曾把他光荣的父亲谋害。

    你也一样,亲爱的朋友——我看你身材高大,器宇轩昂——

    勇敢些,留下英名,让后人称赞。”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

    “奈斯托耳,奈琉斯之子,阿开亚人的光荣和骄傲!

    俄瑞斯忒斯的报仇干得妙极!阿开亚人将

    广传他的英名,给后人留下诗曲一篇。

    但愿神祗会给我力量,像他那样强壮,

    惩报求婚者们的恶行,他们的荡虐。

    这帮人肆意横行,放胆地谋划使我遭难。

    然而,神祗却没有给我太多的福佑,

    对我父亲亦然。现在,情状至此,我只有忍耐。”

    听罢这番话,格瑞尼亚的车战者奈斯托耳答道:

    “亲爱的朋友,你的话使我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

    有人确曾对我说过,大群的求婚人缠住你母亲,

    麇聚宫居,违背你的意愿,谋图使你遭难。

    告诉我,你是否已主动放弃争斗,还是

    因为受到民众的憎恨,整片地域的人们,受神力的驱赶?

    谁知道他是否会回来,在将来的某一天,惩报

    这帮人的凶狂,孑然一身,或带领所有的阿开亚兵汉?

    但愿灰眼睛雅典娜会由哀地把你疼爱,

    像过去对待光荣的俄底修斯那样,在

    特洛伊地面,我们阿开亚人经受了苦战的锤煎。

    我从未见过有哪位神祗如此公开地爱助,

    像帕拉丝-雅典娜那样,站在他身边,不加掩饰地帮赞。

    假如她愿意像爱他一样爱你,把你放在心间,

    那么,求婚者中的某些人一定会把婚姻之事忘却。”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

    “老先生,我以为你的话不会实现。

    你设想得太妙,使我感到迷漫。我所企望的

    事情绝不会发生,即便神祗心存此般意愿。”

    听罢这番话,灰眼睛女神雅典娜答道:

    “这是什么话,忒勒马科斯,崩出了你的齿隙?

    一位神明,只要愿意,便能轻而易举地拯救一个凡人,

    哪怕从遥远的地界。

    就我自己而言,我宁愿历经磨难,

    回返家居,眼见还乡的时光,然后

    踏进家门,被人杀死在自己的炉坛边,一如阿伽门农那样,

    死于埃吉索斯的坚诈,会同他的妻伴。

    凡人中谁也难逃死亡,就连

    神明也难能把它阻拦,替他们钟爱的凡人,

    当碎毁人生的命运把他砸倒,使他伸退。”

    听罢这番话,善能思考的忒勒马科斯答道:

    “尽管放心,门托耳,让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些。

    他的返家已是虚梦一场,不死的

    神祗已定下他的命运,乌黑的死亡。

    现在,我打算了解另一件事情,问问

    奈斯托耳,因为他的判识和智慧无人

    能及——人们说,他已牧统了三代民众,

    在我看来,长得像神明一般。

    哦,奈斯托耳,奈琉斯之子,道出真情。

    阿特柔斯之子,统治辽阔疆域的阿伽门农如何遭遇死难?

    墨奈劳斯其时置身何方?坚诈的埃吉索斯

    设下何样毒计,杀死一位远比他出色的豪杰?

    是否因为墨奈劳斯浪迹远方,不在阿耳戈斯

    和阿开亚,使埃吉索斯有机可趁,斗胆把穷祸闹闯出来?”

    听罢这番话,格瑞尼亚的车战者奈斯托耳答道:

    “错不了,我的孩子,我会把真情原原本本地道来。

    你,是的,你可以想象此事将会怎样,

    倘若阿特柔斯之子,棕发的墨奈劳斯从特洛伊

    回返,发现埃吉索斯仍然活着,在他的官房。

    此人死后——你会这般设想——人们不会为他堆筑坟茔;

    他将暴尸城外的荒野,成为狗和

    兀鹫吞食的对象。阿开亚妇女将不会

    为他哀哭;他行径歹毒,可怕至极。

    当我们汇聚战场,进行卓绝的拼斗,

    他却置身牧草丰肥的阿耳戈斯的腹端,

    花言巧语,勾引阿伽门农的妻房。

    先前,美貌的克鲁泰奈丝特拉不愿

    以此丢人现眼,她的生性尚算通颖。

    此外,还因身边有一位歌手,阿伽门农的眼睛,

    当着启程特洛伊之际,严令他监视自己的

    妻伴。然而,当神控的厄运将她蒙罩,屈服

    折损了意志的阻挡,埃吉索斯把歌手丢弃

    荒岛,使之成为兀鸟的食物,吞啄的佳肴,

    带着心甘情愿的克鲁泰奈丝特拉,回返他的家院。

    他在神圣的祭坛、敬神的器物上焚烧了许多退件,

    挂起琳琅满目的供品,黄金和手编的织物,

    为了此番轰烈的作为,实现了心中从来不敢企想实践的嗜愿。

    其时,我们结伴从特洛伊驱船,带着互爱的友情,

    阿特柔斯之子墨奈劳斯和我一起回返。

    然而,当我们来到神圣的苏里昂,雅典的岬角,

    福伊波斯-阿波罗放出温柔的飞箭,

    射杀墨奈劳斯的舵手,紧握

    舵把、驾驭快船的军友,

    弗荣提斯,俄奈托耳之子,凡人中最好的把式,

    躁导海船,迎着狂疾的风暴向前。

    所以,尽管归心似箭,墨奈劳斯停驻海船,

    用合乎身份的礼仪,厚葬死去的伙伴。

    然而,当他们再次奔上酒蓝色的洋面,乘坐

    深旷的海船,行至陡峻的马勒亚

    峰壁,其时,沉雷远播的宙斯决意

    使他遭难,泼出疾利的风飙,

    掀起滔天的浪卷,像峰起的大山。

    他在那一带截开船队,将其中的一部赶往克里特,

    库多尼亚人的居地,沿着亚耳达诺斯的水域。

    那里有一面平滑的石岩,一峰出水的讦壁,

    位于戈耳吐斯的一端,混沌的洋面,

    南风推起汹涌的长浪,扑向岩角的左边,

    直奔法伊斯托斯,一块渺小的岩石,挡住巨浪的冲击。

    他们登岸该地,几乎丧命这场

    祸灾;激浪已摧毁他们的海船,碎撞在

    石岩的壁面。然而,海风和水浪推送着另一部船队,

    五条头首乌黑的海船,把它们带到埃及的口岸。

    其后,墨奈劳斯收聚起黄金财物,船行

    在那些邦界,人躁异方话语的地域;

    与此同时,埃吉索斯呆守家里,定设歹毒的谋略。

    一连七年,他统治着藏金丰足的慕凯奈,在

    杀了阿特柔斯之子后,属民们臣服于他的王威。

    然而,第八个年头给他带来了灾难,神勇的俄瑞斯忒斯

    离开雅典,返回家门,杀了弑父的凶手,

    奸诈的埃吉索斯曾把他光荣的父亲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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