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遗下

作者:(宋)王谠    更新时间:2013-11-12 11:11:02

   三日成服,圣人之制,世有至五日者,非也。

  忌日请假,非古也。《世说》云:“忌日惟不饮酒作乐。会稽王世子将以忌日送客至新亭,主人欲作乐,王便起去,持弹往卫洗马墓弹鸟。”《晋书》又载:桓玄“忌日与宾客游宴,惟至时一哭而已。”此前代忌日无假之证也。沈约《答庾光禄书》云:“忌日制忌,应是晋、宋之间,其事未久。未至假前,止是不为宴乐,本自不封闭,如今世自处者。居丧再周之内,每至忌日,哭临受吊,无不见人之义。而除服之后,乃不见人。实由世人以忌日不乐,而不能竟日兴感,以对宾客,或弛懈,故过自屏晦,不与外接。设假之由,实在于此。”颜延之:“忌日感慕,故不接外宾,不理庶务,不能悲怆自居,何限于深藏也。世人或端坐奥室,不妨言笑,迫有急卒,宁无尽见之理?其不知礼意乎!”

  李匡?云:“《晋书》称阮咸善琵琶,是即是矣。”按《周书》云:“武帝弹琵琶,后梁宣帝起舞,谓武帝曰:‘陛下既弹五弦琴,臣何敢不同百兽舞?’”则周武帝所弹,乃是今之五弦。可知前代凡此类,总号琵琶尔。又按《风俗通》云:“以手批把,谓之琵琶。自拨弹已后,惟今四弦始专琵琶之名。”因依而言,则刘饣束所云:“贞观中,悲洛儿始弃拨,用手以抚琵琶。”是又不知故事者之言也。又因此而征之,五弦之号,即出于后梁宣帝之语也。而今阮氏琵琶,正以手抚,反不能占琵琶之名,失本义矣。

  今有奕局,共取一道,人行五棋,谓之“蹙融”。“融”宜作“戎”,此戏生于黄帝蹙鞠,意在军戎也,殊非“圆融”之义。庾元规着《座右方》,所言“蹙戎”,是也。

  今之博戏,长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黑、黄各十有五,掷采之头有二。其法生于握槊,变于双陆。天后梦双陆不胜,狄公言“宫中无子”,是也。后人新意,长行出焉。又有小双陆、围透、大点、小点、游谈、凤翼之名,然无如长行。鉴险易者,喻时事焉;适变通者,方《易》象焉。王公大臣,颇或耽玩,至于废庆吊,忘寝食。闾里用之,于是强名争胜,谓之“撩零”;假借分画,谓之“囊家”。囊家什一而取,谓之“子头”。有通宵而战者,有破产而输者。中世工者,有浑镐、崔师本。围棋次于长行,其中世工者,韦延扈、杨?。弹棋鲜有为之,中世工者,有吉达、高越首出焉。

  贞元中,董叔儒进博局,并《经》一卷,颇有新意,不行于世。

  隋置明经、进士科,唐承隋,置秀才、明法、明字、明算,并前六科。主司则以考功郎中,后以考功员外郎。士人所趋,明经、进士二科而已。及大足元年,置拔萃,始于崔翘。开元十九年,置宏词,始于郑昕。开元二十四年,置平判入等,始于颜真卿。是年,考功员外郎李昂摘进士李权章句疵之,榜于通衢;权摘昂诗句之失,由是世难其事,乃命礼部侍郎主之。后有左补阙薛邕,中书舍人达奚?、李韦、李麟、姚子彦、张蒙、高郢、权德舆、卫次公、张宏靖、于允躬、韦贯之、李逢吉、李程、庾承宣、贾饣束、沈?、杜审权、李?、裴恒、王铎、李蔚、赵骘、郑愚,太常少卿李建,尚书萧昕,仆射王起,常侍萧仿,黄门侍郎许孟容、郑显,刑部侍郎崔枢,户部侍郎韦昭度杂主之,而宏靖不以进士显。

  唐朝初,明经取通两经,先帖文,乃案章疏试墨策十道;秀才试方略策三道;进士时务策五道。考功员外郎职当考试。其后举人惮于方略之科,为秀才者殆绝,而多趋明经、进士。高宗时,进士特难其选。龙朔中,敕左史董思恭与考功员外郎权原崇同试贡举。思恭吴士轻脱,泄进士问目,三司推,赃?狼籍,命西朝堂斩决。告变,免死除名,流梧州。开耀元年,员外郎刘思立以进士惟试时务策,恐复伤肤浅,请加试杂文两道,并帖小经。明皇时,士子殷盛,每岁进士到省者,常不减千余人,在馆诸生更相造诣,互结朋党,以相倾夺,号之为“棚”,推声望者为“棚头”。权门贵盛,无不走也,以此荧惑主司视听。其不第者率多喧讼。考功不能御。开元二十四年冬,遂移贡举属于礼部,侍郎姚奕颇振纲纪焉。后明经停墨策,试口义,并时务策三道。进士改贴大经,加《论语》。自是举司帖经,多有聱牙、孤绝、例拔、筑注之目。文士多于经不精,至有白首举场者,故进士以帖经为大厄。天宝初,达奚?、李岩相次知贡举。进士声名高而帖落者,时或试诗放过,谓之“赎帖”。十一年,杨国忠初知选事,进士孙季卿会谒国忠,言礼部帖经之弊:“举人有实材者,帖经既落,不得试文;若先试杂文,然后帖经,则无遗才矣。”国忠然之。无何,有敕进士先试帖,然仍前后开一行,是岁收人有倍常岁。又旧例:试杂文者,一时一赋,或兼试颂论,而题目多为隐僻。策问五道,旧例:三道为时务策,一道为方略,一道为征事;近者方略之中,或有异同,大抵非精究博赡之才,难以应乎兹选矣。故当代以进士登科为“登龙门”,解褐多拜清紧,十数年间拟迹庙堂。轻薄为之语曰:“及第进士,俯视中、黄郎;落第进士,揖蒲、华长马。”又云:“进士初擢第,头上七尺焰光。”好事者纪其姓名,自神龙以来迄于兹,名曰《进士登科记》,亦所以示前良,发起后进也。宝应二年,杨绾为礼部侍郎,奏:举人不先德行,率多浮薄,请依乡举里选。于是诏天下举秀才孝廉,而考试章条,渐加繁密,至于升进德行,未之能也。其后应此科者益少,遂罢之,复为明经、进士。

  唐制:常举人之外,又有制科,搜扬拔擢,名目甚众。则天广收才彦,起家或拜中书舍人、员外郎,次拾遗、补阙。明皇尤加精选,下无滞才。然制举出身,名望虽美,犹居进士之下。仕宦自进士而历清贯,有八俊者:一曰进士出身,制策不入;二曰校书、正字不入;三曰畿尉不入;四曰监察御史、殿中丞不入;五曰拾遗、补阙不入;六曰员外郎、郎中不入;七曰中书舍人、给事中不入;八曰中书侍郎、中书令不入。言此八者,尤加俊捷,直登宰相,不要历绾余官也。朋僚迁拜,或以此更相讥弄。举人应及第者,关检无籍者,不得与第。陈章甫制策登科,吏部放榜,章甫上书:“昨见榜云:‘户部报无籍者。’昔傅说无姓,商后置于盐梅之地;屠羊隐名,楚王延以三旌之位,未闻征籍也。范雎改姓易名为张禄先生,秦用之霸;张良为韩报仇,变姓名而游下邳,汉高用之为相。则知籍者,所以计赋耳,本防群小,不约贤路。若人有大才,不可以籍弃之;苟无良德,虽籍何为?”所司不能夺,特谘执政收之。常举外,复有通五经、明一史,以献文章并着述之辈,或府中书考试,亦同制举。

  春官氏每岁选升进士三十人,以备将相之任。是日,自状元已下,同诣座主宅,座主立于庭。一一而进曰:“某外氏某家。”或曰“甥”,或曰“弟”。又曰:“某大外氏某家。”又曰:“外大外氏某家。”或曰“重表弟”,或曰“表甥孙”。又有同宗座主宜为侄,而反为叔。言叙既毕,拜礼得申。予辄议曰:“春官氏选士得其人,止供职业耳,而俊造之士,以经术待聘,获采拔于有司,则朝廷与春官氏皆何恩于举子?今使谢之,则与选士之旨,岂不异乎?至有海东之子,岭峤之人,皆与华族叙中表,从使拜首而已。论诸事体,又何有哉?”

  神龙元年已来,累为主司者:房光庭再,太极元年、开元元年。裴耀卿再,开元五年、六年。李纳四,开元七年、八年、九年、十年。严挺之三,开元十四年、十五年、十六年。裴敦复再,开元十九年、二十年。孙逖再,开元二十二年、二十三年。已前,并考功员外郎。姚奕再,开元二十四年、二十五年,始命春官小宗伯主之。崔翘三,开元二十七年、二十八年、二十九年。达奚?四,天宝二年、三年、四年、五年。李岩三,天宝六年、七载、八载。李麟再,天宝十载、十一载。阳涣再,天宝十二载、十五载。裴士淹再,至德二年、三年。姚子彦再,乾元三年、上元二年。萧昕再,宝应二年、贞元三年。薛邕四,大历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张渭三,大历六年、七年、八年。蒋涣再,大历九年、十年。常兖三,大历十年、十一年、十二年。潘炎再,大历十三年、十四年。鲍防三,兴元二年、贞元元年、二年。刘太真再,贞元四年、五年。顾少连再,贞元十年、十四年。吕渭三,贞元十一年、十二年、十三年。权德舆三,贞元十八年、十九年、二十年停举,永贞元年。崔?再,元和元年、二年。韦贯之再,元和八年、九年。庾承宣再,元和十年、十一年。王起四,长庆二年、三年、会昌三年、四年。杨嗣复再,宝历元年、二年。崔郾再,太和元年、二年。郑浣再,太和三年、四年。贾饣束再,太和五年、六年。高锴再,开成元年、二年。柳景再,开成五年、会昌元年。陈商再,会昌五年、六年。郑颢再,大中十年、十三年。

  董生言:日常右转,星常左转。大凡不满三万,日行周二十八舍,三百六十五度。然必有差,约八十年差一度。自汉文三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二十二度,至唐兴元元年甲子冬至,日在斗九度,九百六十一年,差十三度矣。

  含元殿,凿龙首冈以为址,彤墀钅口砌,高五十余尺。左右立栖凤、翔鸾二阙,龙尾道出于阙前,倚栏下视,南山如在掌中。殿去五门二里,每元朔朝会,禁军御杖宿于殿庭。金甲葆戈,杂以绮绣;文武缨佩,蕃夷酋长皆序立。仰观玉座,若在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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