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道:“那跟你有什么相干?”
欧也纳道:“噢!非告诉他不可,别让他的儿子去……”
伏脱冷在房门口唱起歌来,打断了欧也纳的话:
妖,理查,妖,我的陛下,
世界把你丢啊……
勃龙!勃龙!勃龙!勃龙!勃龙!
我久已走遍了世界,
人家到处看见我呀……
脱啦,啦,啦,啦……
“诸位先生,”克利斯朵夫叫道,“汤冷了,饭厅上人都到齐了。”
“喂”伏脱冷喊,“来拿我的一瓶波尔多去。”
“你觉得好看吗,那只表?”高老头问。“她挑的不差可不是?”
伏脱冷,高老头,和拉斯蒂涅三个人一同下楼,因为迟到,在饭桌上坐在一处。吃饭的时候,欧也纳一直对伏脱冷很冷淡;可是伏盖太太觉得那个挺可爱的家伙从来没有这样的谈锋。他诙谑百出,把桌上的人都引得非常高兴。这种安详,这种镇静,欧也纳看着害怕了。
“你今儿交了什么运呀,快活得象云雀一样?”伏盖太太问。
“我做了好买卖总是快活的。”
“买卖?”欧也纳问。
“是啊。我交出了一部分货,将来好拿一笔佣金。”他发觉老姑娘在打量他,便问:“米旭诺小姐,你这样钉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地方教你不舒服?老实告诉我,为了讨你欢喜,我可以改变的。”
他又瞅着老公务员说:“波阿莱,咱们不会因此生气的,是不是?”
“真是!你倒好替雕刻家做模特儿,让他塑一个滑稽大家的像呢,”青年画家对伏脱冷道。
“不反对!只要米旭诺小姐肯绘人雕做拉希公墓的爱神,” 伏脱冷回答。
“那么波阿莱呢?”皮安训问;
“噢!波阿莱就扮做波阿莱。他是果园里的神道,是梨的化身,”伏脱冷回答:
“那你是坐在梨跟酪饼之间了,”皮安训说。
“都是废话,”伏盖太太插嘴道,“还是把你那瓶波尔多献出来吧,又好健胃又好助兴。那个瓶已经在那儿伸头探颈了!”
“诸位,”伏脱冷道,“主席叫我们遵守秩序。古的太太和维多莉小姐虽不会对你们的胡说八道生气,可不能侵犯无辜的高老头。我请大家喝一瓶波尔多,那是靠着拉斐德先生的大名而格外出名的。我这么说可毫无政治意味。——来呀,你这傻子!”他望着一动不动的克利斯朵夫叫。“这儿来,克利斯朵夫!怎么你没听见你名字?傻瓜!把酒端上来!”
“来啦,先生,”克利斯朵夫捧着酒瓶给他。
伏脱冷给欧也纳和高老头各备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几滴。两个邻居已经在喝了,伏脱冷拿起杯子辨了辨味道,忽然扮了个鬼脸:
“见鬼!见鬼!有瓶塞子味儿。克利斯朵夫,这瓶给你吧,另外去拿,在右边,你知道?咱们一共十六个,拿八瓶下来。”
“既然你破炒,”画家说,“我也来买一百个栗子。”
“哦!哦!”、
“啵!啵!”
“哎!哎!”
每个人大惊小怪的叫嚷,好似花筒里放出来的火箭。
“喂,伏盖妈妈,来两瓶香摈,”伏脱冷叫。
“亏你想得出,干么不把整个屋子吃光了?两瓶香摈!十二法郎!我哪儿去挣十二法郎!不成,不成。要是欧也纳先生肯会香摈的账,我请大家赐果子酒。
“吓!他的果子酒象秦皮汁一样难闻,”医学生低声说。
拉斯蒂涅道:“别说了,皮安训,我听见秦皮汁三个宇就恶心……行!去拿香摈,我付账就是了。”
“西尔维,”伏盖太太叫,“拿饼干跟小点心来。”
伏脱冷道:“你的小点心太大了,而且出毛了。还是拿饼干来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