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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美)马克·吐温    更新时间:2013-11-11 10:58:33

一天天过去,哈里代的评论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讨人嫌,越来越阴损了。他不辞辛劳地到处乱跑;取笑镇子上的人,有时候是一个个地挖苦,有时候又放在一起嘲笑。不过,全镇子里也只有他还能笑得出来:这笑声所到之处,尽是空旷而凄凉的荒漠。哪里都看不到一丝笑容。哈里代扛着一个三角架到处跑,上面放一个雪茄烟盒子,权当照相机;碰上过路的人就截住,把这玩艺儿对准他们说:“准备!——笑一笑,您哪。”可是,如此高明的玩笑也没能给那一张张阴沉的脸一个惊喜,让它们松弛一下。 
  三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还剩下一个星期。那是星期六的晚上——晚饭已经吃过。如今的星期六没有了以往那种热热闹闹逛商店、开玩笑的场面,街面上空空荡荡,人迹稀少。理查兹和老伴在小客厅里东一个、西一个地坐着——愁眉不展,满肚子心事。这种情形已经成了他们晚间的习惯:从前他们守了一辈子的老习惯——看书,编织,随意聊天,或者是邻居们互相走动,这些习惯已经成为历史,被他们忘却好长时间了——也许已经有两三个星期了;现在没有人闲谈,没有人看书,也没有人串门——全镇子上的人都坐在家里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地发呆。都想猜到那句话。 
  邮递员送来了一封信。理查兹两眼无神地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和邮戳——没有一样面熟——他把信丢在桌子上,重新接上刚刚被打断的思路,忍受着无望而沉闷的苦恼,继续猜度那句金口玉言。两三个小时以后,他的妻子精疲力尽地站起来,没有道晚安就想去上床了——如今这已经司空见惯——可是,她走到那封信旁停下了脚步,没精打采地看了看,然后拆开信,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理查兹正呆坐着,翘起的椅子背顶着墙,下巴额埋在两腿当中;这时候他听见了东西倒地的声音。原来是他妻子。他赶快跑过去搀扶,不料她却大叫起来: 
  “别管我,我太高兴了。你快看信——看哪!” 
  他接过信来就看。一目十行地看完,他的脑子就像腾云驾雾一般。那封信是从很远的一个州寄来的,信里说: 


我和你素不相识,不过这没有关系: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刚从墨西哥回到家中,就听到了那条新闻。你当然不知道那句话是谁说的,可是我知道,在世的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人是古德森。多年以前,我很熟悉他。就在那天晚上,我路过你们那个镇子,坐半夜的火车离开以前,我一直在他那儿做客。他在暗处对外乡人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在旁边听见了——那是在赫尔胡同。当时,从去他家的路上,直到后来在他家抽烟的时候,他和我谈论的都是这件事。他在谈话中提到了很多你们镇子上的人——对大多数人贬得都很厉害,只对两三个人还算手下留情;这两三个人当中就有你。我说的是“手下留情”——仅此而已。我记得当时他讲到,说实在话,全镇上的人他没有一个喜欢的——一个都没有;不过说到你——我想他说的是你——这应该不会错——有一次帮过他一个大忙,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忙帮得有多大,他说他希望有一笔财产,临死的时候留给你,至于镇上的其他居民,留给他们的只有诅咒。如此说来,假如那个忙确实是你帮的,你就是他的合法继承人,就有权利得到那一袋金子。我知道我可以信赖你的良知和诚实,因为每一个哈德莱堡镇的公民都具有这些世代相传、从未湮没的天性,所以我现在就把那句话透露给你,我非常放心:如果你自己不应得这笔钱,一定会去找到应得的人,让可怜的古德森得以报答因受惠而久的人情。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你决不是一个坏蛋:去吧,改了就好。” 
  霍华德·L·史蒂文森 


“啊,爱德华,那钱是咱们的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噢,太高兴了——亲亲我,亲爱的,咱们有多少日子没亲过了——咱们正用得着——这笔钱——现在你可以甩开平克顿和他的银行了,再也不用给别人当奴才了。我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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