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打开了中间嵌有红色玻璃的门,走进那边的走道。屋子不象布朗神父想象的那样深,而另一间房子的门在过道的一侧。神父想:无疑这是主人的卧室。主人是身着晨衣从这里走出来的。过道的一边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普通的衣帽架,上面挂了许多褪了色的普通旧外套和帽子,另一边有一些有趣的东西,是一个枫木制的旧餐具柜,里面装了些旧的银餐具,以及一些用作纪念品的古代武器。艾尔墨就停在那里,抬头望着一把老式长柄手枪。
过道那边的门几乎是关着的,没有任何装饰。从门缝射进来一道白光。神父天生对自然界的东西反应敏捷,这道异常的白光告诉了他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从房子主人身边跑过,主人被吓了一跳。神父打开了门,面对白茫茫的一片。通过门缝看到的白光,不仅仅来自太阳的直射,也是白雪的反光。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乡村的土地上,使大地雪白一片,洁白无暇。布朗神父高兴地说:“无论如何,这就是银白法术。”然后他转过身,一边向厅房走,一边嘀咕道:“我想,银白法术也是如此。”因为白光照在银器上,黑暗的军械库中的古代铁器也被映亮。面带沉思,头发蓬松的艾尔墨头上似乎有一个银色光环。他在阴影中转过脸来,手里拿着一把奇特的手枪。
他问:“知道我为什么选这种老式的大口径手枪吗?因为我可以装上这种子弹。”
他从餐具柜里检出一把银匙,用足了劲把上面的小头像掰了下来,又说:“咱们回到那间屋里去。”
重新落座后,艾尔墨问:“你读过邓迪之死吗?邓迪子爵是苏格兰宗教反对派领袖。他起兵反对英王查里一世和查里二世,他有一匹黑马可以直冲上悬崖。你知道吗?只有用银子弹才能打死他,因为他把自己卖给了魔鬼。你总相信有魔鬼吧?”
“对”,布朗神父说,“我是相信有魔鬼,但我不相信邓迪和黑马这一套。我了解的崇拜魔鬼的人和你说的那个不同。我只举一人为例。他是邓迪同时代人,苏格兰国务秘书斯太尔的伯爵达尔林普尔。他于1692年屠杀了大批天主教徒。他才是把自己卖给魔鬼的人。但他是一个知识渊博的律师,也是一个有理想的政治家,而不是骑着黑马冲上悬崖的人。他的面孔非常聪明机警而美丽。”
艾尔墨叫了起来:“老天可以作证。约翰。斯特雷克的脸正是如此。”
然后他站起来,聚精会神而神色奇怪地看着这位神父,他说:“你在这里等一会,我拿些东西给你看。”
他从中间那道门走回去,并随手将门关上。神父想,他是向餐具室或是卧室走去了。布朗神父仍端坐在那里,出神地盯着地毯,他在苦思冥想。一两分钟之后,他站起身,并悄悄走到电话旁,给警方总部的朋友博依恩打了个电话。他悄悄地说:“我本来想给你讲讲艾尔墨先生的事。这事很古怪离奇,我想这里面有些名堂。假如我是你的话,我会马上派人来这里,并把这座房子包围起来。要是发生什么事,就会出现一些令人惊讶的东西。”
然后它回到原位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深色地毯,上面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这道光是从玻璃门那边来的。那光线里漏出什么东西使他的心思飘浮不定。
从关着的门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号叫。与此同时,传来一声枪响。射击的回声还没有消失,门猛地开了,主人摇摇晃晃地走进屋子,大衣从肩膀处撕破了一半。他手里的长柄手枪还冒着烟。看上去他的四肢在发抖,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发出一种不自然的笑声。
“光荣归于银白法术。”他叫道,“光荣归于银弹头。这恶魔多次幸免,这次可遭了报应,我终于为兄长报了仇。”他跌坐在椅子上,枪从手中滑落到地上。布朗神父从他身边飞奔出去,穿过玻璃门,走向走道。他跑的时候,把手放在门栓上,好象要进去,他垂下头站了一会,象是在检查什么,然后跑去打开外门。
在那片雪地上有一个黑色的东西,象个大蝙蝠,仔细看却是个人。他面朝下躺着,头部被一顶大黑帽完全遮着。蝙蝠的翅膀是一个很大的斗篷,两只宽松的侧边,虽然布朗神父认为看出有一只手在那里,可实际上两只手都遮住了。当他走进一看,才发现斗篷边上有金属武器闪烁着光芒。象雪地上的一只黑鹰。神父在周围踱来踱去,仔细看看遮在帽子下面的那个人,正是主人描述过的那张面孔,漂亮,充满智慧,带有怀疑的严峻神色的脸。
布朗神父嘟囔道:“我被骗了,这看起来真象个大吸血鬼,象一只猛禽一样猛扑下来。”
“除此以外又能怎么进来呢?”过道那边传来声音。布朗神父抬起头来,看见艾尔墨站在那边。
“难道他是走进来的不成?”布朗神父含糊其辞地说。
艾尔墨伸长手臂,作出扫视这片雪景的姿态。
他用有点颤抖而深沉的声音说:“看这雪地上一片洁白,几英里都没有斑点,除去这具尸体的黑污渍之外,根本没有别人的脚印。也没有从其他地方到这所房子来的脚印。”
他表情古怪地看着眼前这个小个子神父,精神集中地说:“我要给你讲讲别的事情。他披着那顶斗篷,走起路来显得太长。由于他的个子不太高,所以拖在后面象是王族的拖踞一样。如果你要看,将它从他的身上翻开看。”
布朗神父突然问:“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艾尔墨说:“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简直无法描述。我从门那里往外看,正想转回身子的时候,突然卷来一阵风,好象我遭到空中转动的轮子的不断打击,打得我团团转,我便盲目地开了一枪。后来,我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你刚才所看见的。我敢打赌,要不是我的手枪里装着银弹头,就看不见眼前这一切啦。躺在雪地上的就会是另一具尸体了。”
布朗神父说:“顺便提一下,我们是否该让那具尸体丢在这里,或者你愿意将他带到你的屋子里去?我想那就是你的卧室了。”
艾尔墨赶紧说:“不,不,我们得让他留在这里,直到警察过来看过为止。此外,我这回可受够了刺激,不管还将发生什么,我都要去喝一杯。等到警察到来,如果警方愿意,也可以吊死我。”
在中间那套房子里,艾尔墨跌坐在棕榈树和养鱼缸之间的椅子上。当他东倒西歪地走进屋子的时候,差点把养鱼缸弄翻了。他把手伸到几个壁橱和角落里乱摸,最后终于找到一瓶白兰地。他任何时候看上去都不象是井然有序的人,此刻他乱糟糟的,简直乱到了极点。他大口大口喝下白兰地,开始有点发烧似的说些什么,好象是为了填补这片寂静。
他说:“虽然你亲眼目睹了一切,可你仍然不相信。请相信我,斯特雷克和艾尔墨一家人人心不合的内幕还多着呢。除此以外,你应该相信眼前这一切。你应该相信那些混人称之为迷信的所有事情。噢,老太太讲的有关幸运、魔力,也包括银子弹的故事里是有些道理。难道你对他们还不以为然?你作为天主教徒,对他们又怎么说呢?”
布朗神父微笑着回答:“我说,我是不可知论者。”
“废话。”艾尔墨不耐烦地说,“相信这些事是你的本分。”
“是的,我当然相信一些事情。”布朗神父让步说,“但有些事我就是不相信。”
艾尔墨前倾着身子,异常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差不多象个催眠术家,“你相信。”他说,“你相信每一件事。甚至当我们否定时,我们还是相信一切。否定论者相信,不相信者相信。善与恶围着一个轮子转,神和人是可以转化的。”
布朗神父说:“我不相信。”
外面已近黄昏,在这冰天雪地里,大地看起来比天空还亮。布朗神父在走廊的入口处,从半开的窗子可以模糊看见,有个巨大的人站着。他偶然从落地窗子看到,两个同样不动的人影把窗子遮住了。带彩色玻璃的内门半掩着,在离走廊近的那头,两个人影在傍晚时分的地平线上显得又大又怪,博依恩已经执行了他的电话命令,派人将这所房子包围起来了。
“说不信有什么好处?”主人仍像催眠术家一样注视着布朗神父,固执地说:“你亲眼看到了这永恒戏剧的一部分。你已经看到了斯特雷克威胁要用黑魔法杀死艾尔墨。你已经看到了艾尔墨用银白魔法杀死了斯特雷克。你现在看到艾尔墨活着和你谈话,可你还是不相信。”
“是的,我不相信这个。”布朗神父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好象这次拜访就到此为止。
“为什么不信呢?”主人问。
虽说神父只是稍微把声音抬高了一点,但听起来就象钟声一样洪亮,遍布房间的各个角落。
“因为你不是艾尔墨。”他说,“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约翰。斯特雷克,你把三兄弟中的最后一个也杀了,他正躺在外面的雪地上。”
主人傻了眼,他眼球突出,想通过最后的催眠术来迷惑和征服他的对手,然后他猛然朝边上动了一下。这时他身后的门开了,一个身穿便衣的彪形大汉平静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垂着,但手中握着一把左轮手枪。主人慌乱地往回看,看到寂静的房子里,各个角落都布满了便衣警察。
当天晚上,布朗神父和博依恩博士一道,就艾尔墨一家的惨案又作了一次长谈。目前,对本案的事实已不再有疑点了。因为约翰。斯特雷克已经坦白了他的身份,甚至可以说承认了他的罪行。更确切的说,是在吹嘘他的胜利。最后一个艾尔墨死去了,使他圆满的完成了他一生的工作。与这一事实比较,别的任何事,包括他本人的生存,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那个人属于一种偏执狂。”布朗神父说,“他对别的任何事,甚至对别的种类的谋杀都不感兴趣。因此我还要感谢他,由于想到今天下午有许多次危机都平安度过,我真感到宽慰。无疑,你们会想到。他除了编造有翅膀的吸血鬼和银子弹的故事之外,本来可以赏我一颗普通的铅头子弹,然后走出那房子。我老实告诉你,我多次想到这个结局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动手。”博依恩说,“我不明白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你又发现了什么?”
“哦,你给我提供了很有价值的信息。”布朗神父谦虚的回答:“我是说,斯特雷克简直是个很有想象力,很有创造力的撒谎大王,说谎时镇定自若。今天下午他需要说谎应付紧急情况,他确实恰如其分地应付了场面。或许他唯一的错误就是编造了一个超自然的故事。他想,既然我是个教士,就应该相信任何事。而其他人却没有这种想法。”
“可是,我无法明白事情的头尾。”医官说:“你确实需要从头说起。”
“开始就是一件晨衣。”布朗神父简要地说:“那确实是我碰到过的最完美的伪装。当你在屋子里碰到一个穿晨衣的人,你自然会想到他是在家里。关于这一点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奇怪的小事情开始发生,当他咔喳一声取下手枪,伸直手臂咔哒地扳响时,就象一个人想肯定这怪武器中没有子弹似的。我不喜欢他找白兰地或差点撞倒鱼缸的动作。因为一个人家里有这种易碎的东西作摆设时,他应该养成避开那些东西的自然习惯。这些也可能是想象出来的。但真正的第一个疑点是这样的。他从两个门之间的狭窄过道出来,但这过道只有一扇门通往一个房间。所以我想,他是刚从卧室出来的。我试着拉拉门把手,但门是锁好的。于是我从锁眼里窥探了一下,发现屋子里不但没有床,而且别的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所以他根本不是从房子里出来的,他来自房子外边。当我发现这一切时,我认为我看到了所有的情况。”
“无疑,可怜的阿诺德。艾尔墨是睡着的,或许他睡在楼上,穿着晨衣走下来。在走廊的尽头,他看见了他的仇家,一个身材高大,长着胡须,带着一顶宽边黑帽子,穿着一件下摆特大的大衣的人。他从未见过这种特别的穿着。斯特雷克猛扑上来,卡住他的脖子,或是刺了他。这点要到验尸时我们才能肯定。斯特雷克站在衣帽架和壁橱之间的过道上,用胜利的眼光看着他最后的敌人。这时他听见客厅那边有脚步声,这点他没有想到。从落地窗那边进来的是我。”
“他的伪装动作之快,简直可称奇迹。那不是伪装,那是一幕传奇的演出,一个临时拼楱出来的演出。”
“他摘下那顶又大又黑的帽子,脱掉那件黑斗篷,穿上死者的晨衣。这件晨衣比他的身材短,所以后来他坐在椅子上,长腿露在外面,这也引起了我的怀疑。然后他就作了一件令人生厌的事情。至少可以说,他的作案方式严重影响了我的思路。他把尸体挂在衣帽钩上,然后用斗篷将其包上,用他的大帽子把头部全部遮住。将尸体藏在门已锁好的小过道里,这是唯一的办法。有一次我走过衣帽架,都只以为挂得是衣服,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
“他可能想到,我随时会发现,衣帽架上挂着尸体是无法解释的。于是他采取了更大胆的办法,自己发现尸体,自己解释尸体的由来。”
“于是这个令人惊奇又令人害怕的灵活头脑想出了替身这个主意。交换角色。他已经承担了阿诺德。艾尔墨的角色,那么他死去的敌人为什么不能承担斯特雷克这个角色呢?这个阴险而富于幻想的人,他的想法五花八门,就象一些可怕的幻想——两个敌对的人彼此打扮成对方,向化妆舞会走来。只不过这个幻想不是化妆舞会,是死神在跳舞。”
布朗神父那灰色的眼睛凝视着空中。他的眼睛不眨眼时是最吸引人的。他继续简单讲下去。
“一切都来自天主,尤其是理智,想象和思想本身都是善良的,甚至当它们走上邪路时,我们也不能忘记他们的根源。现在这个人以超常的能力走上了邪路。他有讲故事的能力,他简直是个伟大的小说家,只不过他的创作能力用在了实际和邪恶的目的上了。他是用虚假的事实来骗人,而不是用真实的幻想。”
“起初他是用巧妙的借口和有细节的谎言来欺骗老艾尔墨。即使如此,开头也只不过是夸张的故事,跟小孩说他看到英国国王一样都是小小谎言而已。然而不断发生的道德败坏和骄傲自大的邪恶行为在他身上变得不可遏制。他对自己编造故事的敏捷,铺排故事的创造力和巧妙性越来越自负。小艾尔墨们说,他总是对父亲施妖术,那是真的。那是天方夜谭中小说家对暴君施行的魔法。直到最后时刻,他会带着诗人般的骄傲和骗子那种深不可测的虚假勇气走遍全世界。他可以永远编造天方夜谭,即使脖子上套着绞索,他仍要讲。现在绞索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正象我说的那样,可以肯定,他不仅将此事作为阴谋,而且也作为幻想来欣赏。他开始用错误的方式讲述真实的故事,也就是把死人当成活人,把活人当成死人。他穿上艾尔墨的晨衣,开始进入艾尔墨的灵魂和肉体。他看着躺在冰天雪地中的尸体,好象那就是自己的尸体。他用奇怪的方式把尸体推开,使人想起黑鹰对着猎物猛扑过来的样子。他不止是用那黑色而飘舞的大衣来掩盖尸体,而且用神秘的故事来掩盖它。在故事中,这只黑鹰只能被银弹头打下来。我不知道是壁橱里的银光还是门外的白雪向这位有强烈艺术性格的小说家提供了银白法术。用白金属来对付魔法──这个主题思想,不论他是怎么起的头,他都象诗人一样把它转变成自己的想法,象一个重实际的人一样迅速动手。他把那尸体当成斯特雷克的尸体一样,胡乱踢到雪地上。这样就完成了角色的交换与转变。他尽量把斯特雷克说成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在空中到处飞翔,爪子可以至人死地。是个哈比式的怪物。由此来解释为什么雪地上没有脚印以及其他不正常的事。作为一种厚颜无耻的艺术作品,我非常赞赏他。实际上,他是把案情中有矛盾的一点转化为对案情的论证。”
博伊恩博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那时你发现实情了吗?”他问,“我想知道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拿准的呢?”
他的朋友说:“我给你打电话时,实际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不过就是那关着的门里发出的不断变化的光亮,就象是溅上去的血在呼号复仇。这光为什么有这种变化?因为太阳还没有出来,这只能是由于后门时开时关。但如果他是出去看到了他的敌人,他就要提高警惕并进行防卫和呼救。然而他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大吵大闹的。于是我就感觉他是出去干了什么……,或者说是出去准备什么了。但至于我是什么时候弄准的,那是另一码事了。我知道,就是在这最后关头,他想用符咒般的眼光和声音作为黑魔法来催眠我。当然,他以前也常用这种方式来对付老艾尔墨。这不仅是他的言语方式,而且是他的行动方式。这就是他的宗教和哲学。”
医生声音沙哑而幽默地说:“恐怕我是一个讲实际的人,对宗教和哲学从来不过问。”
布朗神父说:“直到你动手干的时候,你才会讲实际。听我说,医生,你很了解我,我想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你知道,我了解各个宗教里有各种人。邪教里有好人,正派教中有坏人。但我知道,作为一个讲实际的人我只懂得一个小小的事实──完全实际的观点。这就是我从实际经验中总结出来的。这就象是动物表演的绝技,象好酒的商标一样。我很少见过会奢谈哲理的罪犯。他滔滔不绝地大谈一个教派,而他本人对这个教派其实并不信仰,所知也很少。他只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利用该教派作为幌子。这就是流氓哲学。”
博伊恩说:“哎呀,我本来认为,流氓很可能声称信仰他选择的宗教。”
神父赞同地说:“是的,他可以声称他信仰一种宗教。为了某种目的,他还可以用虔诚的话语和伪善的行为,来加深人们对他宗教信仰的认知。但那不会是一个真正的宗教。因为他不可能从真正的宗教信仰中吸取任何于他有用的资料。这个罪犯把魔法和信仰结合起来,狐狸尾巴就更快的现出了原形。”
医生笑着说:“说心里话,我不知道您是在控告他呢,还是在为他辩护。”
布朗神父说:“我不是在为一个自封天才的人辩护,因为艺术家无论如何伪装,总会暴露自己的天才。这个罪犯本来会作出可怕得多,奇特得多的事情的。”
神父望回走的时候,大雪纷飞,冷风刺骨;雪花很快掩盖了他身后的脚印,也把那边雪地上尸体的血迹从他记忆中抹去了。他那一阵混乱的思绪和随后的忧郁心情都被丢在脑后。
他边走边看着这银装素裹的大地,心想:那人关于白魔法的说法还是对的。只是他没找对地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