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麦克里斯以及跟了他可能获得的金钱。但她不想要那钱。她更愿意帮着克里福德通过写作挣点小钱,她做到了。“克里福德和我一起靠写作一年能挣一千二百镑!”她给自己定下这个目标。挣钱!挣,空手而得,空穴生钱!这是人最终可以为之骄傲的功绩!其余的,都是废话。
于是她步履沉重地回家,同他合作,再无中生有地弄篇小说出来,而一个故事就意味着金钱。克里福德似乎很在意他的小说是否被认为是第一流的文学;而康妮并不很在意。她父亲说克里福德的小说空洞无物。可去年挣了一千二百镑,这就是对他简单而有力的驳斥!
趁着你年轻,你只须咬紧牙关坚持干下去,直到金钱从空穴而来。那就意味着权力。这是个有没有毅力的问题。你身上散发出某种微妙但强有力的意志,它还给你的是莫名其妙的金钱:纸片上写着字的钱。这简直是个魔术。当然也是个胜利。母狗加女神!如果一个人要卖身,那就卖给那母狗加女神吧!你可以一直蔑视她,但又在不断地向她出卖你自己。这太妙了!
克里福德当然还是挺天真的,既有不少禁忌也拜物。他想让人们说他“确实优秀”。那简直是自以为是的充大和胡思乱想。真正优秀的是实际上流行的东西。可流行一阵子就消失的并不是好东西。似乎多数“真正优秀”的人都搭不上车。说到底人只活一回,如果误了车,就留在了便道上,和别的失败者为伍。
康妮正考虑着在伦敦过一个冬天,和克里福德一起在哪儿过。他和她算是赶上了车的人,所以他们可以高高在上乘着车子炫耀一番了。
可恨的是,克里福德开始变得恍惚,心不在焉,一阵阵的发呆、抑郁起来。这是因为他心理上的创伤发作了。这样子简直令康妮要喊叫。哦,上帝啊,如果他脑子开始出毛病,那可怎么办呢!见鬼去吧,我尽力了。要失望就失望到底吧。
有时她会哭得很痛心,但即使是在痛哭的时候她都会对自己说:“傻瓜,手绢都哭湿了。哭顶什么用!”
跟麦克里斯分手后,她决心不再想什么了。那似乎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的最简单办法了。她只想守住已经有的,其余什么都不想。她所想的就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再上一层楼。克里福德,小说,拉格比庄园,查泰莱夫人的分内事,金钱,还有名望,在这些基础上再向前进。爱,性,诸如此类的东西,不过是冻果子露,舔掉它,忘到脑后去吧。只要你不一门心思想它,它就不存在。特别是性,那是无所谓的东西。心一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性,一杯鸡尾酒,效力差不多,意思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