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马上与她的目光相遇了,似乎他从梦中醒了,开始关注她了。
“哦,不,不沉!”他马上说。随后他又操着浓重的土音说:“夫人回头见!”
“你的猎场看守是谁?”康妮午饭时分问克里福德。
“麦勒斯呀!你见过他,”克里福德说。
“是的。我问的是他从哪儿来的?”
“哪儿也不是。他就是特瓦萧村的孩子,一个矿工的儿子吧,我猜。”
“他自己也干过矿工吗?”
“是矿里的铁匠,我想,是在井口的棚里干活的铁匠。不过大战前他在这儿干过两年看守,一打仗他就参军了。我父亲一直挺器重他,所以他回来后去矿上当铁匠时,就让他回到这儿接着当看守。他当看守我最放心,因为这附近就很难找到个像样的人当猎场看守,再说了,当看守还得认识这里的人才行。”
“他结婚了吗?”
“结过!可他老婆跑了,跟,跟了好几个男人,但最终是跟了个矿工,在斯戴克斯门那边,我想她现在还在那儿住呢。”
“就是说这个人独居着呢?”
“差不多吧!他还有个母亲住在村里,还有个孩子,我估计。”
克里福德看着康妮,那略嫌鼓凸的淡蓝色眼睛变得朦胧起来。那眼睛的前方似乎很警觉,但后方却像这中部一带的空气,雾霭迷茫。而那雾霭似乎在向前弥漫。于是,他以自己特殊的方式凝视康妮,准确无误地回答她的问题时,康妮都感到他的头脑背景上一片迷雾,一片空白。这令她恐惧。他这不近人情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有点发痴。
朦胧之中她认识到了人类灵魂的一大规律:当感情的魂受到一记打击而受伤但肉体并没有死亡,受伤的灵魂似乎会像肉体创伤一样得到恢复。可这只是表面现象。这只是一种习惯上复原的机制在起作用。渐渐地,渐渐地,灵魂上的创伤开始让人感到创痛,就像伤疤的疼痛渐渐变得剧烈起来,直到这伤痛遍布整个心灵。当我们自以为康复了,忘记了,这个时候,那可怕的后遗症就会发作,痛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