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年纪果然已经很大了,又有伤残,叫人不免对它产生了怜悯之心。
它的上半身已经露到了水面以上,伤鳍无力地拍打着,已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它的眼睛看不清楚轮廓,只是一个大泡泡一样的东西,原来还是一个瞎子。
本来,如果遇不到斯塔布和德里克他们的话,它可以颐养天年,在大海里无声无息地度过它最后的岁月,再被海浪安葬。
可现在不可能了,它被捕鲸人赋予了新的使命,那就是奉献出自己的油照亮人类的婚礼和其他快乐的场面,奉献出自己的肉给贪嘴的人们,虽然它已经快要灯残油尽了,可它没逃脱掉。
一枝义一枝的枪连续个断地插到它的身上去,每一次它都痛苦地怞搐一下。
就在这时,弗拉斯克发现它的下腹部露出了一个大疙瘩一样的东西,样子很特别,大概有三四十公斤那么大。
“给它这里来一下吧。”
弗拉斯克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拿着枪捅了过去。
心善的斯达巴克没有拦住。
大疙瘩被弗拉斯克戳破了。
大疙瘩里向外面猛地喷出了血,直喷了小艇上的人一头一身。苦痛到极处的大鲸垂死挣扎着,甚至还弄翻了弗拉斯克的小艇。
大概这是它惟一所能做到的报复了。
终于,大鲸做了最后一次喷水,翻了一个身,神秘的白肚皮向了上,死了。
追杀这只抹香鲸要比追杀第一只抹香鲸容易多了,因而水手们也没有像以往那样累得筋疲力尽。
水手们坐在各自的小艇上,一边休息,一边说着话儿,等候着大船开过来。
猛然间,斯塔布发现,刚刚被杀死的大鲸似乎正要往海里沉。
他吃了一惊,赶快招呼大家制止。
大家七手八脚地找来绳子,把大鲸牢牢地绑住。
这样一来,大鲸和三只小艇成了一体,三只小艇等于是大鲸的三只救生圈,即使它想自杀的话,也根本就没有办法沉下去了。
大船过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忙乱,把大鲸弄到船的一侧,用猫爪把它紧紧地拴起来。
“这下放心了,看你还跑。”
斯塔布恨恨地说。
水手们在大鲸的身上戳戳割割地,弗拉斯克更是对刚才的大疙瘩感兴趣。
他用一只鲸铲把那大疙瘩彻底剖开。
刚铲了几下,就在大疙瘩下的肉里发现了整只腐烂的标枪头。
“嘿,这老家伙还真吃过不少的苦头呢!照这个标枪头儿的样式和腐烂程度看,时间可是已经很久远了。”
“可不是,这家伙挨枪的时候,可能还没有我呢!”
让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出现。
就在鲸身上发现标枪头儿的地方的旁边,又发现了一块儿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围上来看。
“难道大鲸的肉里会长石头吗?”
“这是一枝石枪的枪头儿呀!”
“怎么会呢?现在谁还用这东西来扎大鲸呢?”
“是呀,现在是没有人用了,可原来的印第安人就是用它来捕鲸的呀!”
“这么说,这是印第安人干的了。”
“不会吧,离现在已经几百年了。”
“那又是谁呢,反正从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起,就已经没有人用这东西了。”
“照这么说来,这家伙已经活了几百年了,天哪!这还不早成了一个大精怪。”
“要不还是放了它吧,抓住这种精怪是要触霉运的。”
“就你怕倒霉,放了它?你没瞧见这家伙有多大,多肥,它能出多少油哇!”
“鬼知道从它的身上还能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就在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石枪头儿,并因为石枪头儿的出现而感到大鲸的神秘的时候,新的不可避免的险情再度出来了。
“我的天哪,它又在向下沉呢!”
“拽住它!”
斯达巴克大喊。
可是这一次,任凭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依旧无法制止大鲸的下沉,除非他们下决心让“裴廓德号”和大鲸一起经受考验。
那样的话,“裴廓德号”恐怕也许要陪着大鲸一起去见上帝了。
不得已,斯达巴克下令舍弃大鲸。
“他妈的!”
他愤愤地说。
可是他下令时已经有些迟了,大鲸已经把所有的猫爪儿和索绳拽得紧紧的,根本无法解开。
船被拽得一侧已经重重地倾斜了,用不了多久,大鲸就会把船拖翻的。
“快抓紧呀,伙计们。”
斯塔布大叫着。
“快去找一把斧子来,把这些锁链弄断。”
“再找一本《圣经》来,祷告上帝,别这样为难我们吧。”
不知魁魁格从哪里找到一只大斧头,磨了磨,他弯腰探身出了舷窗,对那些猫爪一通儿乱砍,只见得火星飞溅,紧接着,紧拽着的绳索一下子散了。
大船晃着,恢复了平衡。
大鲸像一个优灵一般地沉向了海底。
人们从惊慌中转了回来。
关键时刻,又是魁魁格立了大功。
本来已经到了手的一条大鲸,现在失去了,所有的人都很沮丧,同时又很奇怪。
谁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一股力量,一股让所有人都无法阻挡的力量,附着在大鲸的身上,使自己无能为力,如果真的坚持要斗到底的话,也许“裴廓德号”就会成了这大鲸的陪葬品。
这种情况以前从没有发生过,这使“裴廓德号”上的所有人都以为是遇到了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