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三个听老胡头说他也不知道狮面兽倪天寒贼伙近来的情况,一下子都凉了半截。老胡头自己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更怕这几个人找不到倪天寒,解不了自己的性命之忧。他可不知道倪天寒早就命丧阴曹,在阎王爷手下当差呢。满堂心里也焦急,出城转悠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听到点线索,又嘎然而断,前功尽弃,怎能不急?满堂急是急,但心里在不停地琢磨,突然他想起店掌柜说过的话,忙问老胡头:“老伯,你和这店东家熟吗?”
老胡头说:“还行,这多年南来北往的没少在这家松柳客栈歇脚,一来二去就和掌柜的熟了。他姓孙,叫孙茂贵,人挺圆滑,可心眼不错,买卖人吗,不滑点不行。”
满堂说:“看样子孙掌柜在这儿开店年头不少了,耳目一定灵通,他会不会知道倪天寒在哪呢?”
“ 对,对!”老胡头来了精神:“孙掌柜兴许能知道。他这样的买卖难免要和**打交道。前些年他的店没少被**的人明抢暗偷的,后来不知他咋弄的,那事就少了,而别的客店祸事却多了,所以他的买卖越来越红火。孙掌柜不是一般人,问他兴许行。”
“那好,我们就去问问孙掌柜。适才打扰老伯了,抱歉。”满堂说完就奔往帐房。
孟威、焦猛笑道:“杨大哥,你太仁慈,办不了大事。审问孙掌柜的事,交我们行不?”
“你们有什么良策?”
“不用你管,看热闹就行了。”
孙掌柜正在算帐,一见三人进来,忙问:“有事......”
孟、焦也不说话,掏出绳子就把他捆上了:“我们是开封府的公差,你勾结倪天寒的案子犯了,跟我们走一趟!”
“我,我......”孙掌柜发傻:“我什么时候勾结倪天寒了?”
“昨天......”
“嗐,倪天寒去蛤蟆山一年了,我昨天咋能见着他......”孙掌柜一急,自个先“坦白”了。
“哈哈,”孟、焦大笑。“接着往下说。”
孙掌柜这才明白被诈,不说不行了:“我听说他被一个外号叫‘九头狐狸’的仇家给端了窝,手下兄弟没剩几个,在本地丢了面子站不住叫了,才去投奔蛤蟆山天台寺方丈圆海大和尚的门下。据说这和尚也跟九头狐狸有仇。”
“这些你是从何而知?”
“倪天寒临走前在我店里喝酒时,说了这些话,我偷听到的。”
“你说的都是实话?”
“小人怎敢骗差官老爷,再借我个胆子我都不敢。”
满堂心里有了底,二话没说,领着孟威、焦猛奔往蛤蟆山。
当天日薄西山,落霞满天之时,满堂三人就到了蛤蟆山脚下。没敢贸然上山,先在附近寻个住处住下,叫了些酒菜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上山的办法。
列位会问,上山有啥可商量的,有路就走,没路就爬呗。非也。山是好上,庙也好进,但这不是上山拜罢佛就走的事,也不是弄清楚倪天寒曾在此落脚就完的事,关键是要找到萧玉姣,进而弄清想要谋害公主芷兰的到底是什么人。这就难了。因为哥仨既不认识圆海和尚,又没有个引见之人,要打听的事情又没法直截了当地问,说不定飞鹰涧的事就与圆海有关,一问不就砸锅了吗。所以哥仨不敢轻举妄动,事先得商量好。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出个好办法。焦猛有些不耐烦了,说道:“满堂哥哥,这桩子事是哥哥你揽下的,您哪,就多费点心吧,我脑袋都倒瓤子了,什么好道也想不出来了,让我歇会儿吧。”
孟威说:“我更不行,脑瓜笨,饭量大,你俩先商量着,我得把饭吃饱,要不睡不好觉。”
满堂指点着孟威、焦猛,说:“你们俩呀,只会给我添乱,就不能给我帮点忙?得,你俩先添肚子吧,我再想想,谁让我揽来这份差事呢。”想了片刻,满堂突然灵机一动,说:“我们就去天台寺找倪天寒!”
孟威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找倪天寒?他早死了,你去找哪个倪天寒?”
满堂说:“真笨!他要不是死了我能去找他吗?正因他死了才好去找呀?”
焦猛明白过来,一拍大腿:“高招!哥哥果然神机妙算。”
第二天清晨,满堂三人打听好去天台寺的路径,跨马上山。路险苔滑,三人不敢快走,行至正午时分,到了一个去处,此处名叫“蛤蟆口”。蛤蟆山远远望去好似一个侧坐张嘴的蛤蟆,山路要经过“蛤蟆”张开的“嘴”,这就是蛤蟆口。蛤蟆口是蛤蟆山的一个隘口,为上山的必经之路。蝮】谥杏幸豢橥黄鸬氖?罚?崴屏⒃诳谥械摹案蝮∩唷保?饪槭?钒寻?凇凹贰钡酶?悠嫦眨?蝮】诶锼淙缓艽螅???ü?蝮】谌粗挥懈蝮∩喔?蝗莸靡蝗送ü?氖?臁9?烁蝮】诰褪翘焯ㄋ隆?
这里山路更险,无法骑马而行,三人牵马小心翼翼往前走。满堂心里清楚,圆海和尚会在江湖上树敌,能与倪天寒一伙勾搭,这个出家人绝不会是个“善主”,这样的人不会不在蛤蟆山设卡。果不其然,wωw奇Qisuu書com网行至距蛤蟆口还有一丈远近,从里边“呼啦啦”蹿出十几条壮汉,僧俗各半。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的瘦高和尚,乃是天台寺监院和尚,人称“铁面罗汉”法号圆通。
铁面罗汉圆通手提九耳八环砍山刀,僧袍下摆缠在腰间。手指满堂三人,厉声喝道:“何方娃娃,胆敢擅闯我山门?留下姓名!”
满堂瞎编一气:“吾乃‘散财童子’郭满。你是何人?”
圆通道:“吾本天台寺监院、铁面罗汉圆通。尔等到此何事?”
“长老,”满堂只想快点见到圆海,不想与圆通纠缠,遂说:“我们是狮面兽倪天寒的朋友,遵照老倪的嘱托,特来拜会圆海***师。”
“噢?你们是老倪的朋友?”圆通打量三人,“山有山规,我们这蛤蟆山只准一人进去,不准三人同行。你——”圆通手指满堂,“你自己进去吧,把这二人留在山口!”
“还请长老多加关照。”满堂向焦、孟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二人别闹事,只要能探听来消息,就算大功告成。二将点点头,明白了杨大哥的用意。他俩老老实实呆在山口,杨满堂顺山路跟随小和尚来到天台寺。小和尚叫开山门,满堂进到寺内,讲明来意,由管事和尚让至正殿,等不多时,天台寺住持圆海身披袈裟,手捻一百零八颗玛瑙念珠,来到正殿。圆海双手合十向满堂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找老衲有何贵干?”
满堂举目观看,见这位圆海和尚五十多岁,身高体胖,面色红润,颔下五缕白髯,长得慈眉善目。
书中暗表:和尚圆海面慈心狠,人送外号“笑面佛”,与江湖飞盗“九头狐狸”阎非颇有交往,后因分赃不均,二人反目为仇。圆海惧怕阎非武艺高强,心性狡猾,不敢轻举妄动,但心里却早已立下血誓,迟早要除掉九头狐狸。所以笑面佛留心收买九头狐狸的仇家,壮大自己的势力,以图倚势杀仇。当圆海得知倪天寒被九头狐狸劫财毁家的消息后,立即派人与倪天寒联络,拉其入伙,一同对付阎非。结果一拍即合,倪天寒正愁找不到靠山无力报仇,得知笑面佛山门大开,当即装箱打包,带着手下兄弟,投靠在笑面佛圆海的门下。
且说满堂天圆海动问,忙秉腕作答:“在下郭满专程来此拜谒法师。”
圆海满脸微笑:“阿弥陀佛,不敢当,不敢当。请坐下细谈。”
满堂落座后,一脸虔诚,对笑面佛圆海说:“久慕法师大名,今日特为拜谒法师,同时也为看望一下老朋友。”
圆海长得慈善厚道,内心里却极为狡诈阴毒。突然间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贸然造访,圆海心里早有着万分的提防,听过满堂的话,圆海假做平常地随便问道,其实是在盘问满堂:“呀呀,施主过敬了,鄙寺寺小名微,隐落深山世不传名wωw奇Qisuu書com网,出家人也不求显赫,老衲埋名隐姓在古刹荒山之中,每日晨钟暮鼓参禅诵经,怎会有什么‘大名’在外?真想不出施主是从哪里探访得知鄙寺之地及老衲之名的?”
满堂心里知道这是大和尚不相信自己,绕着弯地问自己,满堂心里有底不急不慌,慢吞吞地说:“法师您过谦了,有道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法师不想传名,却有人在为大师传名。”
“哦?会有人为我传名?是谁为我传名,老衲到很想知道。”
“是我的朋友倪天寒,他在我面前为法师扬名。这次拜会过法师,还想看看老朋友倪大哥,听说他现在***师您这里,上次见到他时,他对我说起过。”
“噢,适才施主说的老朋友就是倪天寒了?”
“对,正是。”
“你与他交往很密?”
“交情不错,就是近来较少和他见面。”
“既然有此深交,为何我从未听他提起过你呢?”
“啊?是吗?他从提起过我?”满堂故作惊讶之状:“怪了,倪大哥怎么会不提我呢?不能啊。嗯,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满堂假模假势,像是冷丁弄明白了似的:“倪大哥是怕一提我容易给他自己丢面子。”
“哦?这是为何?”
“是这么回事,倪大哥曾经有个相好的女人,自从我与倪大哥认识后,那女的就总往我这儿粘乎。也是我年轻不懂事,以为倪大哥和那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没啥,就和那女的有了点......,嘿嘿,谁曾想倪大哥对那女的是一片真情,得知这事就和我动了气,我也知道此事是对不起大哥,太让大哥难堪了,就把那女的给甩了。那女人也不好意思再回到大哥那儿,自己走了。为这件事,倪大哥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我。”满堂故意编了一套男女私情的事,想你一个出家之人对这种事没法细问,临了还补了一句:“哎呀呀,法师,在下实在冒昧,竟在佛门圣地胡说这等男女私事,有辱佛门,还望住持海涵。”(奇*书*网^.^整*理*提*供)
圆海和尚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听得津津有味。满堂一段话说完,圆海还觉得没听够,正想再细打听打听,满堂后来补的这句话把他给憋回去了。圆海只好顺水推舟,说:“是呀是呀,佛门之地,不好说这些男女私事的。罢了,不说就是。”
正中下怀,满堂心说:再往下说,我还真编排不出来,非露馅不可。满堂紧接着问:“***师, 我倪大哥说,他常住在贵寺,我太想念倪大哥了,很想和他相见叙谈一番,请问大师,他现在是否还在寺内?”
圆海这时戒备已除,放下心来。来人既然想急于和倪天寒见面,必定是倪天寒的朋友,既是倪天寒的朋友,就不是外人。圆海忙命人上茶,然后对满堂说:“施主,不巧的很,倪天寒现在刚好不在寺内。”
“这太不巧了!”满堂假作失望之态:“他没出远门吧,今天能不能回来?”
“这——不带好讲。大约半月之前有人邀他出门,说是他太原老家的老母身染重病,要他回去探望,何时才能返回我也无法知道呀。”
“哎哟!我大哥的老母身体不爽,我理当前去探望,不知大师可否知道我大哥在太原的老家具体在什么地方?”满堂嘴里说着,心中在想:这个狮面兽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圆海和尚还藏着一手,本是出去弄钱财,愣说是去探望老娘,看来也是怕大和尚“抽头”。
圆海说道:“对不起小施主,这个我也不知道。”
满堂非常为难地说:“倪大哥老母染病一事如我不知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无论如何不能不去探望,问个安好,不然倪大哥岂不是白与我相识一场。这份心意尽不到,我心里也难得安稳。大师,是否还有别人能知道呢?”
圆海想了一会,说:“倪天寒的几个兄弟都随他一起走了。别人吗——”
满堂抓住时机,赶紧问:“送信的人也许会知道,是谁给我大哥送的信呢?”
“送信给倪天寒的人,以前也没来过,听说是翠蓑山碧云观一个什么姓萧的女人派来的......”
满堂心中欢喜,暗想:找到翠蓑山碧云观,就离找到萧玉姣不远了。忙问圆海:“请问***师,翠蓑山碧云观是什么地方?”
“ 老衲没有去过,听说是距此以东四十多里便是翠蓑山。”
满堂诚心诚意说了句:“看来我必须上碧云观去打听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