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因缘因缘” 02

作者:竹林    更新时间:2013-08-16 11:38:53

朗朗月华下,那种呼啸之声又奔腾而来,呜呜——哗哗!似后山的松涛,可细细辨别,万籁俱寂中分明又有一种凄惨哀怨夹裹其中。只有老祜巴依然故我,清癯的脸上一派宁静。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很乱!”老祜巴终于开口,和蔼的声音里,有一股强烈的穿透力。

刀二羊的身体震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师父,我读了《心经》,也读了你让我读的其它经书,我知道了不少佛理。可我总觉得理论是一回事,生活又是一回事。在生活中,我的心没法定,也没法空。现在艾蛟向我要魔石,如果我不给,他威胁明天就要来杀我。我……我眼看要大难临头了……我该怎么办啊?师父,请给我指点!”

老祜巴颔首不语,片刻之后却问:“你渴了吧,来,喝杯水。”说着就举起放在巨石一侧的茶壶倒茶。

刀二羊看着淡褐色的透明液体从壶嘴里倾入茶杯,眼看杯里的水已满,而那只微颤的手好像难以控制似的,还在不停地朝杯里注水。突如其来的凄凉之感从刀二羊的心头掠过:唉,师父毕竟是老了。他忙说:“师父,满了!”并且走上去想替师父握住茶壶。可老祜巴依旧无知无觉,依旧紧攥住茶壶注水,任茶水不停地溢出杯壁:“孩子,你的心就像这只杯子,装满了你的激光,你的科学,你的抱负,还有你心中的不平和冤屈……别的东西你已经无法再装进去了!”

“这……”刀二羊愣住了,好似遭到当头棒喝,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可低头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就为自己辩解:“师父,我知道,我有心魔,可我也心痛啊!我一心为了人类的科学事业,却落得妻离子散,流亡他乡。我在山青人那里,利用一个误闯进山寨的青年刘强,从山谷下取到了魔石。刘强大度,他原谅和理解了我,把魔石给了我,不料却被土匪头子艾蛟盯上了。为了保住魔石,我被艾蛟逼上了帮他贩毒的道路,但我和艾蛟贩毒的罪名却落到了岩龙头上。因为艾蛟将毒品藏在了岩龙进的货物里。这事岩龙是不知道的。依拉娟来求我为岩龙作证,我为了自己摆脱干系,咬紧了牙关不吭声。我想岩龙出身好,就是关起来也可能判得不重,没想到竟被枪毙了。依拉娟也不知去向……我没想害人,可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刀二羊说到这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艾蛟威胁他的纸片,交给老祜巴。

奇怪的是老祜巴并不接。他依旧瞑目趺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刀二羊急了。他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一切,老祜巴事先并不知道。老祜巴只知道他逃亡到这里来之前的事情,因为他以前给他讲过。如今他说出了这一切,老祜巴应该——至少是会狠狠训斥他一顿的,可是老祜巴一声不吭。刀二羊心里恐慌极了。也许失望透顶的老祜巴已不想再理会自己,就像秋风吹落过时的花朵,春雪折断去岁的枯枝一样,老祜巴决定彻底抛弃他了?

刀二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仰面朝天,只见冷月寒星,在银河里奔腾旋转;那光怪陆离的宇宙,似乎已张开了怀抱,要把自己吞噬;然而心仍有所不甘,仿佛一生经历的事正纷沓而至,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可以告诉自己该向何处去?难道真的只有那寂寥的太空才是自己永久的归宿?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和孤寂感,如巨大的黑色幕布向他席卷过来。刀二羊一时对人生陷入了绝望。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对老祜巴说:“师父,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除了您,没有人再能理解和超拔我;求求您不要抛弃我,不要……”

老祜巴依然气定神闲地微闭着双眼,慢条斯理地道:“普通人因失意而感到孤独,甚至会在孤独中消沉和堕落;然而佛祖却在孤独中沉思和探求真理,在孤独中了悟人生!”

刀二羊听了,心中虽有些宽慰,但仍不明就里:“师父,我眼前该怎么办?”

“我知道,那块魔石已变成了你的心魔;而那**的刀子也已经逼到了你的胸口。然而,还有一把利剑,此刻也已经飞到了你的头顶,马上要掉下来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艾龙是这里的情报员。他被枪毙的根本原因,表面上是因为贩毒,而实际上是由于他与艾蛟的来往。因为这边已知道艾蛟叛变了人民军游击队,而那时正好游击队又遭受了一次重创。他们怀疑艾龙与艾蛟勾结,出卖了革命……”说到这里,老祜巴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宇宙深心传来,“说起来,艾龙也是我的弟子,但我没法出手救他,因为我一出手,牵涉的面太大,这其中也包括你和小奔奔的安危。”

沉吟片刻,好像下了决心似的,老祜巴终于道:“出于同样的道理,他们也早已对你有怀疑,只是一下子还没有确凿的把握;但现在,寨子里的造反派终于等不住了。他们说你来历不明,又与境外有来往,有特务嫌疑,可能明天就要来抓你了……”

刀二羊的心更加紧缩起来了。怎么,屋漏又逢连夜雨,艾蛟要杀他,造反派也要捉他,那还有什么活路?

“我……”刀二羊长叹一声,“大约我前世今生的罪孽太重了,现在一切报应都要落到我的头上了……唉,佛不是说可以‘放下屠刀’的嘛。”

下面半句,他没敢说。没敢说是他觉得自己不配。可老祜巴却替他说出来了:“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佛的话永远有意义,对你也一样。”

听见从老祜巴嘴里吐出来的这几个字,刀二羊在绝望中突然有一种热泪涟涟的欣慰之感。不管怎么说,老祜巴没有抛弃他。在绝望的黑暗里,并不是所有的门都关死了。

“你先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祜巴忽然说。

故事?刀二羊此刻哪有心思听什么故事。可是,老祜巴镇定温和的话语,如一阵清风,如一道月华,让他不知不觉间就安静了下来。


那一年,黄河泛滥,大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转眼间就把财主万全家的千亩良田淹得无影无踪了。幸亏万全早有打算,在河岸决堤之前,就让家眷携细软财物,装了满满一条大船,逃出去了。

可万全自己却没上船。

万全没上船是因为村后的牛犊岗上还藏了他家数百石的粮食。而牛犊岗,顾名思义,就如一头小牛犊的背脊,地势较高。现在,它正裸露在一片滔滔黄水之中。

牛犊岗上有一座庙,庙里的和尚在洪水到来之前也全都离开了。万全独守空庙,虽然手里有粮,但终日看着一片黄水汹涌着奔来眼底,心底终究凄惶。

万全别无他法,守着庙,就只有对菩萨叩头,求菩萨保佑大水早日退去。可偏偏正叩着头,他的眼睛忽然就被一根布条蒙上了。他拼命挣扎,想把那根布条扯掉,不意间却摸到了一只手。那只手很怪,原本是大拇指外侧的光滑之处,却突兀地又多出一截短指,仿佛这个人长了六根指头似的。

“说,你的粮食都藏在哪里了?”一声断喝,从头顶上方传来。万全这才明白岗上来了强盗。

那粮食可是万全的命!所以尽管胆战心惊,他还是很有城府地说:“你们蒙着我的眼睛,我怎么带你们去找粮?”

“六指哥,咋办?”有人犹豫地问。

“什么咋办?你听他的鬼话干什么?”一个粗嘎的声音把那人喝住,“就这么点地方,我们不能自己去找?”

这位“六指哥”显然很有心计,他带着一伙人在寺庙内外一阵翻腾,就发现了藏粮食的地窖。很快地,他们把地窖里的粮食和庙里能吃的东西全部装上了船,席卷而去了。

强盗走后,万全在石板上一点点把绑在身上的绳子蹭断,然后把蒙眼的布也揭掉了。这时他面对的只是一座空庙,连一口吃的东西也没有了。四周是一片无边的黄水,连鸟儿也不来牛犊岗栖息,老鼠也不见一只。待一星期后大水退去时,万全已饿得奄奄一息了。

就在这时,一个托钵僧踏着泥泞来到了牛犊岗上。

托钵僧破衣烂衫,手里捧着从别处讨来的半碗米糠。只有半碗米糠的托钵僧,自然是想到牛犊岗上来化缘的。可牛犊岗上唯一的施主倒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了。托钵僧一见,马上弄了点干柴找地方生火,把那半碗米糠加水煮成糊糊,一口口灌到了万全的嘴里。

万全喝完这碗米糠糊糊,衰竭的身体里有了生命力的萌动。他挣扎着爬起来,要给托钵僧磕头,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托钵僧按住了他,只说:“感恩,感恩!因缘,因缘!”

万全抬头看这个和尚,他自己也面黄肌瘦。万全想,这碗米糠糊糊明明是他赖以活命的珍贵口粮,现在送给我喝了,他却还要“感恩”别人做什么?

可是真真切切地,托钵僧双手合什,向万全施了个礼:“施主,感恩你让我结了善缘。”倒好像是万全救了他一样。然后,那和尚才拖着衰弱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了。

又过了一日,万全的家人回来了。

万全生命无虞,吃喝又丰盛了,自然一天比一天精神起来。

精神了的万全就想要去找那个和尚,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是,如白云浮过蓝天,似仙鹤飞掠长空,那“因缘”和尚无踪无影,到哪里去寻觅?

说来也神奇,大水过后,土地变得格外肥沃,以后几年的收成特别好。万全的家业又殷实起来。

一日,万全家门口来了一个化缘的和尚。万全连忙向他打听那个“因缘”和尚的下落。

那和尚听了,略一停顿,忽而仰面大笑:“哈哈,他就是我师父啊!”

万全一听,激动地上前去拉那和尚的手:“快,快带我去见他……”

可那和尚轻轻挣脱了,只道:“施主别急,我师父云游在外,现在我也不知他在哪里。不过只要有缘,施主以后会见到他的。贫僧法号补德,这次出来化缘,是为了修离这里五十里外的泾河上的一座桥。那泾河北通黄河,河上没有桥,两岸的百姓过往只能靠船,刮风下雨很不方便。有一次风急浪大翻了船,一下子淹死了好些人。所以我师父说,一定要把桥修起来……”

“好,好!不要再说了。请你告诉我,修这座桥一共要花多少钱,已经募得了多少,还差多少?所差之数就全由我来出好了。”

“多谢施主!善哉善哉!”补德和尚天天走街串巷,一分一角地募,不过说实话他的收获可不大,所募款项跟建桥所需比起来,不过是个零头而已。现在万全一语既出,足以让补德喜极而泣。

为了报答恩人“因缘”和尚,万全不顾家人反对,拿出了自家的全部积蓄,还卖掉了一部分田,才算凑足了建桥的款子。但万全心里是高兴的。万全高兴是因为补德是恩人的弟子,他把钱捐给补德就像捐给了恩人一样。

有了万全捐的这笔款,桥便如一道彩虹般架了起来。

剪彩的那一天,云淡风轻,天空湛蓝,田野金黄,一条红绸系于两侧的桥栏杆上。万全被请到了台上,坐在主宾的位置。身披崭新袈裟的补德,一步步走到桥前,甩一甩宽大的长袖管,露出一双手,便去拿剪刀;也就在这时,万全一眼看见补德和尚握剪刀的那只右手的大拇指上,突兀地竖起一截小指头!

仿佛晴天霹雳,万全一愣,天哪,几年前在牛犊岗抢劫他的那个人也是六指头,难道自己把钱捐给了曾经要害他性命的强盗了?万全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正要张口询问,可台下随着轻微的“咔嚓”声,红绸剪断,掌声雷动,鞭炮齐鸣。大家兴奋得将补德和尚高高抬了起来,谁也不曾注意到万全的情绪。

万全急中生智,突然叫了一声:“六指哥!”

补德和尚身体一颤,转脸朝他望了一眼。这一望,万全心中明白了:没错,这补德和尚就是当年那个强盗!

万全不顾一切地急步冲下台去,蓦地,只见桥堍东侧的一棵老榆树下,闹哄哄地围聚了一群人,而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听见了“因缘”和尚的声音。这声音如一道清泉,直冲他浑沌的心田。万全不由自主地朝老榆树下走去,来到跟前一看,原来人们在辱骂和驱赶一个身披破烂袈裟的瘦弱和尚,而那和尚只把一只破碗挡在胸前,口口声声只说:“阿弥陀佛,感恩感恩,因缘,因缘!”

万全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量,推开众人,冲了上去,双腿一软,就跪了下来:“恩人啊,原来你在这里!”

“因缘”和尚扭头朝万全看了看,只微微一笑。可万全已泪流满面:“这几年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恩人,我们走,我们走吧!”

万全拉着“因缘”和尚的手奋力朝外走去。众人见这位为建桥捐了巨资的万财主又是叩头又是抹泪,都不敢再逞威,纷纷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可是“因缘”和尚却不从:“施主,你要拉我到哪里去?”

“去揭发补德和尚。他是个骗子,他是个强盗!”万全咬牙切齿地说,“他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的师父,可弟子坐在台上风光,师父却在地上受人欺负。他骗了我,也骗了你。我一定要去揭穿他的面目。我要把钱讨回来交给你,统统给你!”

“可是你的钱已经变成了桥,你让他拿什么还你?”“因缘”和尚不以为然地摇头。

“我……要不我把桥炸了,反正是我的钱!我不能看着骗子得意。”万全还是咬牙切齿。

“你炸了桥,遭殃的是谁?”“因缘”和尚问他,“是补德和尚呢,还是两岸乡村的百姓?”

“当然……是乡村的百姓了。”万全的声气低下来了。

“那么,有桥在,得益的是谁呢?”“因缘”和尚又问。

“是……也是百姓。”万全不情愿地回答。

“这么说来,就算补德骗了你,可他还是用这笔钱做了一件好事不是吗?”“因缘”和尚道。

“可是……”万全仍心有不甘,“我刚才已经看清楚了,当年在牛犊岗上带一伙人来抢我粮食的就是他!他的心真狠啊,连半碗剩稀饭都没给我留下,害得我差一点饿死!要不是恩人你的那半碗米糠,我哪有今天!”

“施主啊——”“因缘”和尚还是不温不火,“不错,他是骗了你,他也不是我的弟子。可据我知道,他当年抢了你的粮食,是拿去救人的——那可是成千上万的饥民啊!要不是抢到了你的粮食,他们都得饿死!”

说着,他又话锋一转:“其实,世上一切都是因缘。当年他抢你的粮食救了人是因缘;现在他骗你的钱造桥也是因缘。你想想,他就算真的是骗子、强盗,他现在法号叫补德,就说明他已有悔过之心,他也已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他呢?”

万全低下头,一时无语,可想想,还是气犹不平:“你看看,他在那边出风头,你在这里受羞辱,他竟忍心……”

“因缘”和尚望着万全,忽然哈哈一笑:“因缘,因缘嘛!”

可万全还是把愤愤的目光投向远处的补德和尚:“师父啊,你的心肠太善良了;在生活中,坏人太多,光吃斋念佛没有用的,在饥荒岁月,半碗米糠却能救人生死。”

“施主啊,你说得不错,但你见树叶枯了,却不知树根死了。”“因缘”和尚说,“须知,众生心灵的饥荒,才是造成诸恶丛生、社会不宁的根源,也是酿成黄河水患的真正原因啊!”

说着,他微微仰面,一缕阳光把他那张黄瘦的脸照得熠熠生辉:“如果人人心中有佛心,人人心中有爱心,那么就是黄河水淹了六省,也不至于受灾百姓如此悲惨。再说施主你吧,当初你要是自己打开了粮仓,救济灾民,大家都会对你感激不尽,谁还会来抢?因此,施主啊,若人人都有了爱心,则一粥一饭都会有余味,昨日今日,都会是好日子;否则,事事竞争不休,就会处处烦恼不尽……”

如醍醐灌顶,万全猛醒。倏然地,他跪倒在“因缘”和尚面前,目光一点点透亮起来:“师父啊,我懂了!您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的心。”

“因缘”和尚微微一笑,嘴里仍然说:“因缘,因缘!”


故事嘎然而止。风清月白,万籁俱寂,时间已静成了月色中的一地树影,悄悄游移,无声无息。

老祜巴似意犹未尽,突然问道:“你读过苏东坡的《前赤壁赋》吗?”

不等刀二羊回答,他接着就念了起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我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看来,苏东坡是读懂了佛法、悟透了人生的。几千年来,无数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我们只能从出土的枯骨上去想像他们当时的威仪和容姿。人们彩虹般的人生,对于博大的宇宙来说,也只是南柯一梦。一个人自他出生的那天起,就好像搭上了一列火车,朝着死亡的终点开去。但是,如果在你的身边,有病人在发出干渴的呻吟,你可以把清凉的水送到他的唇边,同时握着他滚烫的手轻轻安慰他。你的爱便似涓涓细流,渗进了这个陌生人的心田。你生命的旅程,就会因此留下美丽的因缘。你的生命也就真正有了价值。”

老祜巴说到这里,似乎感到口渴了,微颤的手向那只注满了茶水的杯子伸去,端过来轻轻喝了一口,然后又道:“爱是人性中最美丽的风景。它能使人心胸变得开阔,心境变得安宁、纯净和愉悦;可是你的心中却装满了个人的怨愤和欲望,爱怎么能装得进去呢?同样的道理,如果不净化世道人心,你的X光激光,它一定会造福人类吗?孩子,你仍然需要‘破我执’啊!”

说完,老祜巴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再一次感叹道:“你本是个科学家,你应该知道,面对广袤的宇宙,无限的时空,人生太渺小了。我们只有在这短暂的生命周期中,用随缘之爱留下些许痕迹,才不枉来人世间的这一遭轮回。”

听完了老祜巴的这一席话,出其不意地,刀二羊跪到了老祜巴的脚下:“师父,弟子明白了。您救了我的心,让我永远追随您吧。”

老祜巴轻叹一声:“我是要下地狱的,你去吗?”

刀二羊一愣,随即双手合什向老祜巴行礼:“因缘,因缘!”

“好了,”老祜巴又道,“佛理说‘眼界开时无物碍,心源开处有波清。’如果你真的明白了我今天给你讲的佛法道理,那么,你就可以像在《心经》里讲到的‘菩提萨埵’那样,‘心无挂碍、无有恐怖’了。以后的事,由我来安排、让命运来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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