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废墟下。狭小的空间。
小洁的手动了一下。
小洁轻微地呻吟一声(艰难地):思雨……我没事,不哭,不要害怕,我还在你的身边的……
思雨(兴奋地):小洁,你醒过来啦!太好啦!我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要活着一块出去。
小洁(虚弱地微笑着):是啊,我们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思雨,你说得很好啊!
忽然,思雨听见有人身体移动的声音,声音带着喘息,从自己旁边传过来,离她很近的感觉。
思雨(试探):有人吗?是谁在那里啊?
雅楠的声音从旁边水泥的缝隙里传来,她似乎刚刚清醒过来。
雅楠(声音沙哑):思雨吗?是怎么回事?这是在哪里?”
思雨:恩,是我,地震了……教学楼塌了……我们被埋在下面了。
雅楠沉默了几秒钟,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在片刻不停地转动着。
雅楠费力地吐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命真大,没死诶!不知道外面怎么样……真倒霉啊!居然是我们这幢教学楼垮塌了!
思雨伸出手去握雅楠的手。可是摸了好半天都没摸到。
思雨:雅楠,你在哪里啊?
雅楠:在你旁边呀……
思雨:可是我怎么都摸不到你的手呢?。
雅楠:我的右手和半个身体都在你旁边的水泥下面,你当然摸不到啦!
思雨:哦,痛吗?
思雨仔细沿着旁边的水泥边缘摸去,她摸到五根冰凉的手指,手掌被水泥死死地压住了。
思雨(眼泪滚动出来)问:感觉到我了吗?
思雨的手有些颤抖,等待雅楠的回答。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
雅楠试着移动感觉手指,手指却纹丝不动。半边身体都压在水泥板下,深呼吸一口,痛得她直掉眼泪。
雅楠(假装说):不痛,感觉到了……你的小手还是那么暖活,是一双可爱的小天使的手。
思雨抚摸着雅楠冰凉的手指……
雅楠哆嗦着,仿佛在想什么,眼里含着泪花。
(雅楠回忆画面切入)
十、日。雅楠家院子旁边
雅楠母亲远远地望着,上学去的雅楠。雅楠回过头又看见母亲,那双布满皱纹,深切关怀她的眼睛。
眼睛转回到雅楠的眼睛……
画面闪回。
十一、日、废墟下。狭小的空间。
小洁(依然无力的):思雨,雅楠还好吧!她……怎么不说话了?
思雨:雅楠,雅楠!
雅楠回过神。
雅楠(紧张地询问):我没事。小洁……小洁也在这里吗?你怎么样?
小洁愣了几秒钟后。
小洁(虚弱地轻轻微笑了一下):……还好……可以忍耐。
雅楠:那就好,我们三个又在一起了。
小洁:恩。
雅楠(似乎想到什么,深呼吸一下):“小洁……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今天我一定要说出来……恐怕以后我没有机会了……”
小洁打断雅楠的话。
小洁:我们……要有信心,别说泄气的话。
雅楠咬咬牙,她痛得有些抽搐。
雅楠(声音有些呜咽):小洁还记得那天吗?我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那件事,我不该骗你的,可是有的时候……
(回忆一画面切入)
十二、某秋日黄昏。回家路上。
雾霭沉沉地挂在天边,透过湖边古老银杏树的叶子,光影打在地上。
山上玩耍,回家路上。走到一个路口,是思雨回家的路。
思雨(微笑挥手再见):今天玩得很开心,我先回去咯,拜拜!
小洁、雅楠:“拜拜!明天学校见。”
小洁和雅楠手挽着手,一边聊天。
小洁:到我家去坐一会吧!我家狗狗生了狗宝宝,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的吗?还说要养一只呢!今天就抱回去吧!
雅楠(看着暗下来的天色):可是我不能太晚回家,否则保姆会向我爸妈告我状的!
小洁:就去看几眼,挑一只抱走,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思雨已经把那只黑白相间的熊猫狗抱走了,还有一只黑的也很漂亮。
雅楠:是吗?好吧!我最喜欢黑颜色的狗狗了。
小洁:雅楠,你父母还在外做生意吗?我从来都没见到他们,他们真忙啊!
雅楠(想岔开这个话题):恩,他们很忙!你……
小洁:那个总是管着你的保姆,是你的远房亲戚对吧!好奇怪哦,不让你带我们去你家玩。还有一次……见到我和思雨,就逃跑了。
雅楠(尴尬笑笑):是哦!她一直这样的,我以前不是都告诉过你的,呵呵
小洁(回想):但那次她来送伞给你,却一直在笑,看见你很开心,也不像那么凶的。
雅楠:是吗?或许吧!
(回忆二。画面切入)
十三、大雨。放学后。莱川中学校门。
忽然而至的大雨,莱川中学门口站着许多等待大人来送伞的学生。
各种颜色的伞,从大雨中走来,然后大人们领着各自的孩子离去。
雅楠的母亲,撑着一把破旧的黑雨伞,裤脚高高挽起。她满头白发,穿着脏脏的衣服,有一双饱经风霜的手,模样很土气,但看见雅楠却笑得很温暖。
思雨(看见雅楠的母亲,好奇):她是谁啊?
雅楠(尴尬笑了笑,小声告诉小洁和思雨):我不是给你们说过,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来我家当保姆的吗?
小洁(对雅楠母亲说):哦,阿姨好!
雅楠母亲仿佛听到了雅楠讲的,没有回应,难为情地低下头。
雅楠(责备):伞给我,我们回去了,这么大的雨就别来了!自己都淋湿了。
雅楠母亲抬起头,笑了笑,很欣慰的样子。
雅楠和思雨她们,挥手再见。
思雨和小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回忆画面三。)
十四、秋日。黄昏。小洁家。
小洁的家。自己盖的楼房,两层。
小洁带雅楠刚进屋,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小洁的父亲,还有一个是推着车收破烂的雅楠的母亲。
小洁爸爸(指了指堆在院子里的瓶子,纸箱):东西在这里,你称称看,能卖多少钱?
雅楠母亲:放心,肯定给你最好的价钱,只要把你们家最漂亮的那只小狗送我。
小洁爸爸:没问题,是想养来看院子吗?
雅楠母亲:不是,是我女儿一直想养只狗。
小洁爸爸:好,等下你只管挑。
雅楠听着熟悉的声音,往外看了看。
雅楠(紧张):我要走了。
小洁(疑惑):小狗你不要了吗?
雅楠:我改天来拿吧!
雅楠说着低着头,就往院子外面走去。刚走到院子门口。
雅楠母亲看见了她,说:“雅楠,你怎么知道妈妈在这……本来还想把小狗带回家,给你生日来个惊喜呢!”
雅楠(狠狠地说):谁是你女儿!
然后摔门就走。破旧的木门前后摇晃了好几下。
小洁(抱着小黑狗,追出去):雅楠,你的狗!
雅楠回过头,小洁看见雅楠流泪。
雅楠接过狗,狠狠地瞪了小洁一眼,飞快地跑了。
小洁傻傻地站在原地,一站就是好久。
小洁爸爸(啧啧):以后不要再和这样的小孩玩了,连自己的母亲不都不认,你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小洁(乖巧点点头):哦!
(画面闪回)
十五、日。废墟下。狭小的空间
雅楠回忆的泪水挂满眼帘……
小洁(声音仍旧很轻,语气亲切):哪天把小黑抱给我看看吧!它妈妈也一定很想它的。
雅楠:小洁,原谅我了吗?
小洁:恩,大家都会犯错的……能改就好!
思雨(高兴地说):恩,等我们出去……我们要比以前更好,永永远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好不好?
雅楠:好的。
小洁:好……
三个人,微笑着,嘴角上扬,手牵得更紧了。(特写)
突然,又滚动来一阵比较大的余震。狭小的废墟空间被尘灰弥漫着。
小洁(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哟……
小洁的身体被压迫得太沉重!不断的余震,在逐渐缩小她生存的空间。
雅楠半边身体被整块预制板死死压住,动弹不得。雅楠皱着眉伸手摸了摸,身下有粘稠的血液,还是热的。
余震逐渐平息。她们相互握住的手又慢慢松弛下来。废墟里恢复平静。
忽然,宁静的空气中,开始有动静,好像有陌生的声音传递过来。
十六、日、废墟下。狭小的空间
思雨(追寻着声音的方向,思雨大声地呼喊着):有人吗?还有人吗?有人吗……。
这时,从思雨的下方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依冉(回答):我是高三的学生,住在你们楼上的。
依冉又咳嗽了几声。
依冉是趴下着的,后半身被预制板死死压住。她似乎吸入太多的灰尘,满嘴都是灰,嗓子又干又痒,嘴唇也干裂了。
思雨:姐姐,你很难受吗?
依冉:下半身被压住了,有点难受!我正下楼去老师办公室拿作业本……是地震吗?
思雨:恩。
依冉:太可怕了!不知道其他的人怎么样了?
思雨:恩,好担心大家,希望大家都没事。
依冉(若有所思地想着):恩。
思雨(仔细听着依冉的声音)问:姐姐,我们认识吗,我觉得你的声音很熟悉哦。
依冉:不会吧……我是……不知道我的老师同学怎么样了?趁我们现在还有力气,叫大声点,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方位,快点把我们救出去!
听依冉这么说,思雨,小洁,雅楠(大叫起来):救命呀!我们在这里!救命呀!我们在这里!……
依冉听着这些比自己小的孩子们清亮的呼喊声,会心微笑。
子皓:好吵哦,这是在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小思雨呢?我怎么没有拉住你的手……
思雨的前面传来高子皓的声音。
思雨(紧张地问):还有人诶!是子皓吗?
子皓(用手重重敲击了一下地面):是思雨呀!我真混啊,没有救你出去!就差几秒,几秒啊!该死的地震!
思雨(带着哭音):子皓,你好傻,你不该跑回来救我。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
子皓:别难过,你没有连累我,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去做。有我在,别怕!
空气被子皓的话语凝滞住,在最初的几秒,没有一个人说话。
雅楠:子皓,你真是个勇敢的坏小子!
小洁:子皓……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子皓是侧着身体被压住的,这样的姿势,让他难受极了。在清醒过来的半分钟后,他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子皓:我没事!命大着呢!就是被压着很难受。
子皓感觉脖子上湿漉漉的,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后脑在出血,顿时害怕地说不出话。
子皓闭上眼睛,祈祷着,血可以马上止住。
子皓(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问):我爸……我爸,他在哪里?子皓忽然大声问。
思雨:高老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