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湖面被薄雾笼罩。岸边芦絮飘扬,清营隐约可见。彤儿划着小船驾夏完淳上，俩人一付渔夫打扮。
夏完淳 (唱[双调·新水令])
小船轻驾过平湖，
月朦胧，
乳纱腾雾。
携彤儿虎穴闯，
生死付刀俎。
何怕人儿孤，
为破敌军赴甑釜！
彤 儿 公子，你胆子也太大了，不带一剑一刀竟敢孤舟闯清营，彤儿服了你。
夏完淳 彤儿，倘若携带武器，你我必死无疑，你想想对岸几万大军，一人一口吐沫不就淹死我们两个。
彤 儿 是倒是这个理儿，公子，彤儿心到是悬着呢。万一清兵发现一阵子
箭恐怕我与公子都成了刺猬。
夏完淳 是呀，不但被箭射为刺猬的可能，而且还有被捉去用油烹了的可能。
彤 儿 啊唷，我的妈呀，这不是裤裆内挟斧--作屎！
夏完淳 古人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袁崇焕老大人为了抵抗清兵单匹闯辽东，那是可等英勇！
彤 儿 太了不起了，比关云长单刀赴江东还有气概呢！咦，公子，你出来时为何不向吴都督，陈将军报告？
夏完淳 他们知道会让我冒这样风险？
彤 儿 万一吴都督说你我投敌如何解释？
夏完淳 只要心昭日月，何顾他人说是道非！
（唱[雁落儿]）
盼好风万里舒，
旗展凯旋鼓。
男儿壮志冲云霄，
天降伏魔杵！
彤 儿 公子，看你样子，好像一叶扁舟藏百万雄兵。
夏完淳 彤儿，你看，这边是水寨，有一大片芦苇，那边是主帅大营，还有后面是粮库武器库。彤儿，把船靠上岸我们上去看看。
[彤儿把船靠岸，伏兵四出。
清 将 来人，把刺探拿下！
[夏完淳、彤儿被押下。
[转场，清大帐，刀枪森严，图赖在卫兵们拥簇下醉意上。
图 赖
（唱[得胜令]）
挥剑扫朽枯，
提旅手捧觚。
豪饮三江酒，
气吞南猛虎！
老夫，
千里驱。
老夫，
且看今日挥鞭醉眼平五湖！
清 将 （上）启禀大将军，刺探捉到。
图 赖 押上来。
[夏完淳、彤儿被押上。
图 赖 (一边斟酒)哈、哈、呵哈哈…… 南明无人,竟派两个小儿作探？
彤 儿 呸，我家公子是大明堂堂的中书舍人，都督参谋！
图 赖 哦，原来是夏公子，老夫久闻。来人，斟酒。夏公子，你知道老夫是谁，好吧告诉你吧，老夫乃图赖是也,你可知道，本大帅扫平大明半壁江山，就连中原娃娃听到咱的大名，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一声，你两个小毛孩竟敢作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夏完淳 哈、哈、哈 、 (轻篾唱[沽酒令])
咱当你盖世殊，
却不过酒葫芦。
有眼不识夜明珠，
悲哉，武夫。
依咱看，
纸糊的虎！
图 赖 (唱[大平令])
笑小儿，
鱼儿游釜。
临断头，
狂言童孺。
竟敢笑，
老夫是纸糊的虎？
来人，
架铁锅，
把黄口小儿烹煮！
清 兵 是。(架火锅)
图 赖 夏公子，害怕么？
夏完淳 怕死就不会孤舟闯清营！
图 赖 小书僮，你怕不怕下油锅？
彤 儿 怕死就不是七尺男子汉！
图 赖 嘴还硬。(斟酒，醉眼乜斜唱)
美酒，
美酒，
老夫，
有了这下酒菜肴，
嫩鲜可口！
夏完淳 (正气凛凛唱[鸳鸯煞])
将军拿我来和酒，
小生情愿锅中煮。
岂不是将军成为，
恶狼饿虎食童孺。
吴楚黎民，
有谁降附？
到那时，
个个成了万张弩，
天下怎服，
恐成了蚍蜉撼天树。
图 赖 如此说来夏公子是为大清天下而来？
夏完淳 可惜呀，有眼无珠。
图 赖 你来投奔老夫？
夏完淳 小生正是为了你增添一盆下酒菜呀。
图 赖 夏公子，真是有胆有识，适才与公子闹得玩的，不必介意。
夏完淳 大将军，这着棋呀--
图 赖 吓坏了吧？
夏完淳 哈、哈、哈、不过是蠢人卖蠢而已。
图 赖 唔--
夏完淳 大将军，唉，大明天数尽矣！想不到竟在大军临境，危急万分时，我军将帅离心离德，有好多人心存降清之意，小生受家父之托前来降清。三日后见我军营起火，大将军提旅来攻，我与家父接应。
图 赖 好，就应夏公子之计，三日后，来攻明朝大营。
夏完淳 三日再见，告辞。
图 赖 久闻夏公子是名满江南才子，不知公子能否给个面子，留个墨宝给老
夫欣赏欣赏？
夏完淳 这个……
彤 儿 公子露上一手，别让他们小瞧江南无人。
夏完淳 好吧，拿纸笔来。
[清将奉笔墨。夏完淳挥笔而书。
图 赖 (捧念)“读书如铸剑，磨砺出寒锋。他日化雷电，毅然劈恶峰！”好呀笔走蛇龙，豪气奔放哪。公子少了落款年月，今天是乙酉年十一月，请公子加上。
夏完淳 (挥笔而书)大将军,三日后以明营中火起为信号,望速派兵来援,内外夹攻大事可成矣，告别。
图 赖 送公子，老夫不会忘掉公子首建大功。
[夏完淳与彤儿对视一笑而下。
清 将 大将军，依末将看，其中有诈。
图 赖 老夫岂不知晓，老夫是一石二鸟。
清 将 大将军何一石二鸟？
图 赖 其一，在明营中早有老夫的细作，假如夏完淳真的降清，老夫一攻而破；其二，如夏完淳诈降，老夫就用他书的诗，到福王哪里去造谣生事，这一着呀，包管置小儿死地。
清 将 福王他会信？
图 赖 将军，别忘了，我太宗圣上庚午年用的反间计,使袁崇焕身败名裂,千刀万剐，万人唾骂，大明皇帝子就是生性多疑，自毁长城的人罗。
清 将 高、高、此着太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