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像星星撒落在草草叶叶之间,闪烁着珍珠般的晶莹,一股新鲜的绿风飘拂而来,把我引进了嫩草横径的幽谷。山被绿点缀,连云也茵茵纤纤,苍虬的古松,如伞的香樟,殷红的野山楂,悬崖的老藤,无不飘溢着清香。
晨曦刚露出秀眸,一股活生生的激情,把枝杈上白头翁撩得活蹦乱跳,山溪被吵醒了,迈着欢快的步履,“叮叮咚咚”地拉开了歌喉,银铃似的一串连着一串,串起了幽谷盎然的生机。我伸手摘朵山茶花,那花儿如同孩儿脸,露珠上闪动浅浅的笑靥,羞羞答答地撑了心扉。
绕过了一座山坡,绿色的薄雾如瀑布似地涌来,没走几步,已是迷蒙一片,树儿、鸟儿、溪儿、花儿像捉迷藏的孩子,“吱溜”躲进了迷雾中去了,剩下的只有湍急的溪流声。雾霭中我被绿染醉,像只鸟儿悠然自在地飞翔着,跳跃着,歌唱着。又绕了一座山,一团骄阳腾空升起,幽谷像团火,金灿金灿,山与山,树与树,溪与溪,鸟与鸟都透出了明快的节拍,节拍中洋溢出清晨欢快的乐章。青竹像青春少女,婆娑地对着小溪梳理着秀发,仿佛在梳理出阁时发髻。
人好像为了烦恼才来到红尘。佛教说,人有一百零八种烦恼,寒山寺每逢大年初一,要撞一百零八记钟,为的是消除一百零八种烦恼。而我,经过了幽谷的洗礼,把一切烦恼的都洗涤一清,涓涓的流水好像从心底流过,五脏六腑都清澈起来。
“喔、喔、喔”的鸡鸣,我才发现自己仍在红尘之中,仰头看去,只见半山腰中炊烟袅袅升起,不由自主地朝着炊烟处登阶而上。过了一座竹桥,沿着野径的小道曲曲而行数十步,便是蔷薇墙,繁茂的蔷薇墙内,深藏一座院落。院落门前,有梨树、胡柚树、桔子树、苹果树,错落有致,树杈上坠挂着累累果实,一股扑鼻的清香使人神怡。走到院前,透过蔷薇墙看去,几间草屋半隐半现在翠竹中,一根根葡萄藤悬牵而过,清累累的葡萄串串清凌。
晨曦从叶间穿过,大公鸡立于石上,抖着五彩羽毛,威武雄壮地仰着头高叫着。小鸡三三两两,“叽叽”地寻找食物,只有大母鸡像慈爱的母亲,不时地转着头注视着儿女们,悠闲地瞧着它的“孩子们”。而小鸡们不时地刁蛮,不时地撒娇,不时地扑翅追打,不时地互相抢夺食物。
幽谷中,一切都是轻松自然的,没有都市中的奔波,没有都市中追求的烦恼,更没有都市车水马龙的尘嚣。我仿佛翩翩起来,好像自己成了一只蝴蝶,轻松自如地飞进幽谷中去了,飘逸一身空灵。
这是我一九九五年初夏,游岱山时所见,“逝者如逝夫”,不知幽谷青春老否?——我久久地牵挂!
201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