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的《神曲》

作者:翁长松    更新时间:2022-09-19 11:53:31

十一世纪后,随着欧洲经济的复苏与发展、城市的兴起与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逐渐改变了以往对现实生活的悲观绝望态度,开始追求世俗人生的乐趣,而这些倾向是与天主教的主张相违背的。在十四世纪城市经济繁荣的意大利,最先出现了对天主教文化的反抗。当时意大利的市民和世俗知识分子,一方面极度厌恶天主教的神权地位极其虚伪的禁欲主义,另一方面由于没有成熟的文化体系取代天主教文化,于是他们借助复兴古代希腊、罗马文化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文化主张。因此,文艺复兴着重表明了新文化以古典为师的一面,而并非单纯的古典复兴,实际上是资产阶级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这时人文主义精神文艺复兴的心脏佛罗伦萨的核心人物但丁,提出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神为中心,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主张人生的目的是追求现实生活中的幸福,倡导个性解放,反对愚昧迷信的神学思想,认为人是现实生活的创造者和主人。因此恩格斯评价但丁说“封建的中世纪的终结和现代资本主义纪元的开端,是以一位大人物为标志的。恩格斯提到的这个人就是但丁。但丁作为意大利中世纪的最后一个诗人,也是新时代的开始的一位诗人。”恩格斯对但丁的评价准确地表达了但丁对那个时代所作出的贡献和意义。这样生活于十三世纪末和十四世纪20年代意大利诗人但丁和他的诗集《神曲》诞生了。

但丁是世界上的大文豪,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人物。他1265年出生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一个没落的城市贵族家庭。年轻时做过骑士,参加过几次战争,20岁时结婚。当时佛罗伦萨政界分为两派,一派是效忠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齐伯林派,另一派是效忠教皇的盖尔非派,1266年后,由于教皇势力强盛,盖尔非派取得胜利,将齐伯林派放逐。盖尔非派掌权后1294年当选的教皇卜尼法斯八世想控制佛罗伦萨,一部分富裕市民希望城市的独立,不愿意受制于教皇,分化成“白党”,另一部分没落户,希望借助教皇的势力翻身,成为“黑党”。两派重新争斗,但丁的家族原来属于盖尔非派,但丁热烈主张独立自由,因此成为白党的中坚,并被选为最高权利机关执行委员会的六位委员之一。他有一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1315年,佛罗伦萨军人掌权,遭迫害和放逐,曾在几个意大利城市居住,以著作排遣其乡愁,并将一生中的恩人仇人都写入他的名作《神曲》中,对教皇揶揄嘲笑,他将自己一生单相思的恋人,一个叫贝亚德的,25岁就去世的美女,安排到天堂的最高境界。他于1321年客死他乡,在意大利东北部腊万纳去世。但丁的作品基本上是以意大利托斯卡纳方言写作的,对形成现代意大利语言以托斯卡纳方言为基础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因为除了拉丁语作品外,古代意大利作品只有但丁是最早使用活的语言写作,他的作品对意大利文学语言的形成起了相当大作用,所以也是对文艺复兴运动起了先行者的作用但丁一生著作甚丰,其中最有价值的无疑是《神曲》。

但丁开始创作《神曲》的准确年月难以确定,根据文学史家们的考证,大约始于1307年前后,《地狱》《炼狱》大约完成于1313年左右,《天堂》在但丁逝世前不久脱稿,历时10余年。《神曲》采用中世纪文学特有的幻游形式,但丁以自己为主人公,假想他作为一名活人对冥府--死人的王国进行了一次游历。全诗分《地狱》《炼狱》《天堂》三部。诗中叙述但丁在“人生旅程的中途”,即1300年,35岁时,迷失于一个黑暗的森林。他竭力寻找走出迷津的道路,黎明时分来到一座洒满阳光的小山脚下。这是普照旅途的明灯。他正一步步朝山顶攀登,忽然三只猛兽(分别象征淫欲、强暴、贪婪的豹、狮、狼)迎面扑来。但丁高声呼救。这时,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出现了,他受贝阿特丽切的嘱托前来帮助但丁走出迷途,并引导他游历地狱和炼狱。地狱形似一个上宽下窄的漏斗,共9层。第一层是林勃,生于基督之前,未能接受洗礼的古代异教徒,在这里等候上帝的审判。在其余8层,罪人的灵魂按生前所犯的罪孽(贪色、饕餮、贪婪、愤怒、信奉邪教、强暴、欺诈、背叛),分别接受不同的严酷刑罚。炼狱(又称净界)共7级,加上净界山和地上乐园,共9层。生前犯有罪过,但程度较轻,已经悔悟的灵魂,按人类7大罪过(傲慢、忌妒、愤怒、怠惰、贪财、贪食、贪色),分别在这里修炼洗过,而后一层层升向光明和天堂。在净界山顶的地上乐园,维吉尔隐退,贝阿特丽切出现。贝阿特丽切责备但丁迷误在罪恶的森林,希望他忏悔,并让他观看表示教堂种种腐败的幻景,饮用忘川水,以遗忘过去的过失,获取新生。随后,贝阿特丽切引导但丁游历天堂九重天。这里是幸福的灵魂的归宿;他们是行善者、虔诚的教士、立功德者、哲学家和神学家、殉教者、正直的君主、修道者、基督和众天使。在九重天之上的天府,但丁得见上帝之面,但上帝的形象如电光之一闪,迅即消失,于是幻象和《神曲》也戛然而止。这部作品通过作者与地狱、炼狱及天堂中各种著名人物的对话,反映出中古文化领域的成就和一些重大的问题,带有“百科全书”性质,从中也可隐约窥见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想的曙光。在这部长达一万四千余行的史诗中,但丁坚决反对中世纪的蒙昧主义,抨击了旧世纪人物的种种恶行,歌颂了灵魂的美好与光明的引导,表达了执着地追求真理的思想,对欧洲后世的诗歌创作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1982年底,我在上海淮海中路的新华书店购入的是《神曲》王维克译,人民出版社1982年10月湖北第5次印刷本。全集共分三篇:地狱、净界(炼狱)、天堂,每一部分由33章组成,加上最前面的序章,全书共100章,并选录了十九世纪法国版画家居斯塔夫多雷所作的《神曲》插图十二幅,以及但丁像一幅。《神曲》是一部充满隐喻性、象征性,同时又洋溢着鲜明的现实性、倾向性的作品。但丁借贝阿特丽切对他的谈话表示了《神曲》的主旨,是“为了对万恶的社会有所裨益”,也就是说,《神曲》虽然采用了中世纪特有的幻游文学的形式。其寓意和象征在解释上常常引发颇多争议,但它的思想内涵则是异常明确的,即映照现实,启迪人心,让世人经历考验,摆脱迷误,臻于善和真,使意大利走出苦难,拨乱反正,寻得政治上、道德上复兴的道路。但丁生活在社会变革的历史时期,作为一位“有强烈倾向的诗人”,他一心想革新政治,实现他的理想与抱负。但他痛苦地看到,他的故乡佛罗伦萨成了分裂与内讧的受害者。“祸起萧墙,戈操同室”,城市陷于党派的仇恨,虚弱无能,日益堕落,人民流离失所,痛苦不堪,现实让他很失望,这在《神曲》中也有了充分的流露。同时,《神曲》也不乏中对现世生活的热忱歌颂,还表达了赞美人生、歌颂爱情、反对愚昧、反对压迫的人道主义的思想。但丁对贝亚德的描述始终怀着一种甜蜜的爱的情怀,这种爱成为一种鼓舞力量,使他去克服困难,朝向光明。诗人严厉谴责了残酷野蛮的行为,在《地狱》第五篇中,当但丁听到犯了叔嫂通奸罪而被杀死的法郎赛斯加和保罗的叙述之后,他感动得昏厥倒地,从而控诉了封建婚姻制度的罪恶和贵族的残忍。第32篇中,当但丁听到于谷霖和他的儿女被关在“饿塔”活活折磨死时,他以人道主义的思想谴责说:“假使伯爵于谷霖有出让城堡的媚敌行为,你不应当活活地牺牲他的孩子。新的对贝人呀!他们这般年轻,使他们清白无罪。”但丁反对中世纪的愚昧主义,表现在他对才能和智慧的歌颂上。他对大诗人维吉尔表示极大的敬意,称他为“拉丁人的光荣”“智慧的海洋”、自己的“导师”。宣扬人类只有依靠信仰和神学,才能达到至善之境的经院哲学观点,呼唤新世纪曙光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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