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性
(根据最近我与一位德国唯灵论者的谈话而作)
没有什么是曾经真正消失了或者能够消失的,
诞生、本体、形式不是世界上的事物不是,
生命、力量、或任何可见的东西都不是:
外表决不会损害和变迁的天体也不会搅乱你的脑子。
时间和空间是宽裕的大自然的各个领域是宽裕的。
迟钝、衰老、僵冷的身躯从早先的烈火中留下的灰烬,
变得暗淡了的眼中的光辉,到时候将重新燃起;
此刻已西斜的太阳还会为不断来到的早晨和中午上升;
春天的看不见的法则总会回到冰冻的土地,
带着花草和夏天的庄稼与果实。
约依迪俄
(这个词的意思是对土著居民的哀悼。它是易洛魁人的一
个用语,并被当作一个人名使用。)
一支歌曲,它本身就是一首诗一这个词的本意就是一首挽歌,
在荒野中,在岩石间,在暴风雨和寒冬的夜里,
它的音节给我唤来这样朦胧、奇怪的场合;
约浓迪俄我看见,远在西部或北部,一个无边的深谷,连
同平原和阴沉的山岳,
我看见一大群一大群健壮的酋长,巫医,以及斗
一队队乌云般的鬼影掠过,在暮色中消失了,
(一个属于树林、野外风景和瀑布的种族哟!
没有图片、诗歌和声明把他们向未来传播:)
约侬迪俄!约依迪俄!他们无声无影地消失了;
今天也让出位置,凋谢城市、农场和工厂也在凋谢;
一个被蒙住的洪亮的声音一个鸣咽的字眼从空中霎时透
漏,
随即就没了,完了,沉寂了,并且彻底消失了。
生活
从来是不知气馁的、坚决的、斗争的人类灵魂;
(以前的军队失败了吗?那么我们送出新的军队,再送出
新的;)
从来是世界上所有新旧时代的被扭住不放的秘密;
从来是那么热烈的眼睛,欢呼,欢迎的鼓掌,赞美的吆喝;
从来是不满足的、好奇的、到底未被说服的灵魂;
今天还一样在挣扎一样在战斗。
“走向某处”
我的富于科学精神的朋友,我的最高贵的女友①
(如今己埋在一座英国坟墓里这首诗就是为了(,)纪念亲爱的
她而写的,)
曾经这样结束我们的谈话“那总和,总结我们所知的关于
古代和现代的学问,深逢的直观,
“关于全部地质学历史学关于全部天文学关于进
化,以及全部的玄学,
“那就是,我们都在前进,前进,慢慢地加速,确实在改善,
“生活,生活是一次没完没了的行军,一支没完没了的军队,
(没有停顿,但到时会走完,)
“世界,人类,灵魂,空间和时间里的天地万物,
“全都有适合自己的方向全都无疑地在走向某处。”
①指英国女作家安妮·吉尔克利斯特夫人。
我的歌唱的主题是渺小的
〔摘自一八六九年版《草叶集》〕
我的歌唱的主题是渺小的,但也是最大的那就是,个人自
己一个革一的个别的人。为了新世界,我歌唱这个。
人类的整个生理学,从头到脚,我歌唱。不只是相貌,也不只
是头脑,才对缪斯有价值;我说那整个的形体更有价
值得多,女性与男性一样,我歌唱。
也不停止在个人自己这一主题上。我还讲现代的字眼,全体这
个字眼。
我歌唱我的时代,以及国家连同我所熟悉的那不幸战争的
空隙。
(啊,朋友,无论你是谁,你终于到达这里来开始了,我从每
一页上都感到你在紧握我的手,我也回报你。
就这样,让我们再一次联合在一起,踏上大路,沿着我们的旅
途走去。)
真正的胜利者
年老的农夫,旅行者,工人,(不管是跛子还是驼背。)
年老的水手,经历过多次惊险的航行,从风暴和失事的船只中
闯出来的,
年老的士兵,带着他们所有的伤口、挫折和创瘢从战场上回来
的,
他们只要幸存了下来,这就够了漫长生活中的从不退缩的
人哟!
从他们的斗争、考验、拼杀中出来,只要冒出来了只凭这
一点,
就是超过所有其他人的真正的胜利者。
合众国对旧世界批评家的回答
这里首先是当前的使命,具体的课程,
财产,秩序,旅行,住处,富裕,产品;
好比建筑一幢多彩、雄伟而永恒的大厦,
从那里,到时候不可避免地要升起高耸的屋顶、灯架,
以及根基巩固、矗入星空的尖塔。
对于一切的宁静思考
无论人们在怎样思考,
在变化纷坛的学派、神学、哲学当中,
在高声叫嚷的新的与旧的陈述当中,
地球的无言而极为重要的法则、实际和模式仍在继续,沿着自
己的行程。
老年的感谢
致以老年的感谢我临走之前的感谢,
对健康,中午的太阳,摸不着的空气对生活,只要是生活,
对那些宝贵的总是恋恋不舍的记忆(关于你,我的慈母;你,
父亲;你们,兄弟、姐妹、朋友,)
对我的全部岁月不只是那些和平的岁月,战时也一样,
对那些来自外国的温柔的言语、爱抚和礼物,对殷勤的款待—
—对美妙的欣赏,
(你们,远方的、默默无闻的年青的或年老的无数亲
爱的普通读者,
我们从未谋面,也永远不会相见了不过我们的心灵长久
地、紧密而长久地拥抱着;)
对个体,集团,爱情,事业,文字,书籍对色彩,形态,
对所有勇敢而强壮的人忠诚而坚韧的人他们在各个时
期、各个地方曾挺身保卫自由,
对那些更勇敢、更强壮、更忠诚的人(我走之前将一种特
殊的荣誉献给那些生存战争中的获选者,诗歌和理想的炮
手伟大的炮兵们灵魂的船长,最前面的先导者:)
作为一个战争结束后回来的士兵作为千千万万旅行者之
一,向背后那长长的行列,
致以感谢欢欣的感谢啊!一个士兵的、旅行者的感谢。
生与死
这两个古老而简单的问题,永远纠缠在一起,
十分紧密,难以捉摸而又实在,令人困惑,相互搏击。
到每个时代都无法解决,被连续向前传递,
今天传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又照样向前传去。
雨的声音
那么你是谁?我问那轻轻降落的阵雨,
它,说来奇怪,给了我一个回答,如下面所译出的:
我是大地的诗,雨的声音说,
我永远从陆地和无底的海洋难以捉摸地升起,
升上天空,在那里膝陇地形成,彻底改变,但一如往昔,
我下来,洗浴着干旱、微尘、地球的表层,
以及所有那些缺了我就只能永远潜伏着不萌不长的东西,
而且我白天黑夜永远向我自己的起源交还生命,并使它纯净而
美丽;
(因为诗歌从它的乡土出发,经过实践和漫游,
会带着爱及时地返回故里,无论你是否留意。)
冬天很快将在这里败绩
冬天很快将在这里败绩,
这些冰雪的绷带即将解开和融化只消一会儿工夫,
空气,土壤,水波,将要洋溢着柔嫩、茂盛和生机千万种
形态将要兴起,
从这些僵死的土块和寒风中,犹如从浅葬的坟墓里。
你的眼睛、耳朵你所有最好的属性所有能认识自然美
的官能,
都将苏醒和充实。你定会发觉那些简单的表演,大地微妙的奇
迹,
蒲公英,三叶草,翠绿的草地,早春的清香和花朵,
脚边的杨梅,杨柳的嫩绿,开花的桃李;
与这些一起出现的还有知更乌、百灵乌和画眉,唱着它们的歌
还有疾飞的蓝雀;
因为那一年一度的演出所带来的,正是这样的景致。
在没有忘记过去的同时
在没有忘记过去的同时,
至少在今天,斗争已完全熄灭和平与友爱已经升起;
我们北部和南部的手,作为相互交往的标志,
都在北部和南部所有已故士兵的坟墓上,
(也不只为了过去还有为将来的意思,)
给放上玫瑰花环和棕榈枝。
(1888年5月30日发表)
濒死的老兵
(本世纪早期在长岛发生的一件事)
在这些安定、悠闲而兴旺的日子里,
在美丽、和平而体面的流行歌曲中间,
我抛出一桩回忆的往事(可能它会使你不快,
我是在童年时听说的;)那是几十年以前,
一个古怪粗鲁的老人,一个在华盛顿本人领导下的战士,
(魁梧,勇敢,整洁,暴躁,不善言谈,颇有点唯灵论的精神,
在行伍中打过仗打得很好经历了整个的革命战争,)
如今躺着快死了儿子们,女儿们,教堂执事,亲切地守护
着他,
凝神细听着他那低声的咕哝,只能听懂一半的话语:
“让我再回到我的战争年代去吧,
回到那些情景和场面去组成战斗的队伍,
回到那些在前头搜索的侦察员当中,
回到加农炮和冷酷无情的大炮所在之处,
回到那些带着命令策马飞奔的副官那里,
回到那些受伤者和阵亡者身旁,那紧张、焦急的气氛,
那些刺鼻的气味,硝烟,震耳欲聋的响声;
去他的吧!你们的和平生活你们对和平的欢乐!
把我从前那狂热的战斗生涯还给我!”
更强有力的教训
你仅仅从那些钦佩你的、对你亲热的、给你让路的人那里接受
过教训吗?
你就没有从那些抵制你的、使劲反对你的人或者轻视你或同你
争夺过道路的人那里得到过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