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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连根拔起

作者:    更新时间:2019-10-31 11:08:16

144  连根拔起

陈静农不知道,军训归来的秦朗,失去的不止是罗曼。

就在秦朗签约新片男一号的前一天,经纪公司突然发来了通知,这个男一号被殷总新近收入麾下的江云笙代替。导演错愕之下强烈反对撤换秦朗,结果连导演自己都被换掉了。

团子吓得不敢作声,他明白,殷总这是要对秦朗下狠手了。

团子让秦朗火速回北京,劝他为了前途和事业,尽早跟殷本超低头和解。

秦朗却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罗曼都离开他了,还有什么能剿死他的?何况这种临阵被抢角色事,他成名前遭遇过不止一回。他做了最坏的打算,本就想找时间琢磨话剧去。对他而言,一年演一部话剧、一部电影,再拍一部电视剧,就已经很满档,很丰富了。

殷本超见这一狠招非但没让秦朗害怕,他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知这回真啃上了硬骨头,于是再加一码,使出杀手锏,招招直逼要害。

一夜之间,秦朗被公司停止了一切采访、商演、通告、代言和影视剧的拍摄,所有的资源被断绝,发展被限制。

公司对不听话的“刺头”,宁愿自己受点损失,也要杀鸡儆猴。这样其他签约艺人就会乖乖听话干活,在秦朗身上失去的损失也很快会赚回来。

然而被“雪藏”的秦朗,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换作普通人被公司开掉或架空,还能跳槽继续上班。演员一旦主业被断,如同雄鹰折翼。原本最宝贵的年华就这么几年,若在娱乐圈成了一个透明人,“秦朗”这个名字很快就会被这片白云苍狗的江湖稀释,直到最后蒸发,跌回“查无此人”的深渊。

当秦母再次见到回北京的儿子时,发现秦朗憔悴消瘦了不少,但腰却挺得更直了,神情比从前更加坚毅。从上海飞回家的这些天,她和秦朗他爸就没见儿子笑过。

老太太刚为儿子终于没把罗小姐带回家而松口气,转身就听到儿子在电话里与团子谈跟公司打官司“解约”的事,顿时大吃一惊。

秦朗还是低估了殷本超的老辣。他原不怕被殷本超雪藏,大不了就提前解约。他自认最吃亏的就是去年刚续五年约,公司便易了帜。所以他初步估算下来,违约金只怕不低,但就算要付出一千万,为了自由也值得。

不料公司却把他的咖位、影响力和商业价值全都摆上了台面,殷本超狮子大开口,没有一个亿,休想赎身。他就是要看看,在天价违约金面前,谁的骨头还这么硬。

经验老道的他料定,便是闹上法庭,秦朗都讨不了好。以他目前的身价,尤其是性价比之高,如果留在公司,后续四年为公司赚取的利益实际远超这一个亿。所以在法庭上,殷本超说得过去。

这样一笔大数目,对那些成名已久,有一定积累的明星不在话下。但是秦朗刚走红一年多,根本没法一下拿出这么多。

陈静农又一次成了秦朗的法务后盾,他凭着多年的从业经验和对国内法律的了解,有信心把这笔违约金降低到合理范围,但案件的审理过程也会因此变得漫长。而打官司期间,秦朗还要承受单方面解约带来的各种隐性成本,不但人气、名声、影响力直线下滑,而且只要一天不解约,他就一天不能接任何工作。这对演员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就在秦朗的事业遭遇前所未有的冷冻期时,同一间公司的左卉子却迎来了事业巅峰。

经过不懈地努力带货,尤其是获得了影后桂冠,左卉子终于凭借巨大的流量,取代了方芳,获得了全球顶级的L品牌中国区形象大使的合约。虽然网友和品牌老友们对此抨击声不断,甚至黑得她体无完肤,但她的时尚进击之路无可阻挡地越来越好了起来。

此时的左卉子刚化好妆,换上了L品牌专人送来的礼服,正在经纪人和助理们的簇拥下,赶往品牌活动地点,参加新晋品牌大使的授权仪式。这些日子,她已经连续解锁好几本国内外一线时尚杂志的封面,真正踏上了成为时尚巨星的阳光大道。

就在她下楼准备上车的那一刻,她忽然望见秦朗从车上下来,要进公司去。

她喊住了他。她知道这阵子秦朗跟“舅舅”杀得不可开交。“舅舅”曾当着她的面冷笑说,他就是要杀鸡给猴看,一个乔娜不够就再加一个秦朗,让整个娱乐圈都知道,得罪他殷总的人是什么后果。

对于这一场厮杀,左卉子自己也说不清楚内心是喜是忧,应该说两样皆有。她确实太喜欢秦朗了,以至于她再面对其他男人,脑子里始终甩不掉秦朗的影子。刚听说“舅舅”对秦朗下手时,她的内心掠过一阵窃喜,有一种报了自己被拒绝之仇的快感,巴望着秦朗识风向,甚至来求自己替他在“舅舅”跟前说情。但随着厮杀力度的不断加增,她开始抑制不住地担忧起来,担心秦朗会不会迁怒于她,觉得是她在背后捣鬼。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再也别想得到他了。

每次想到这一层,她就忍不住对着手下人撒气发火,谁也不能体会她被拒绝的懊丧和抓狂。她可以不爱秦朗,却无法容忍秦朗不爱她。秦朗怎么会不爱她?她,惊艳于世的左卉子,绝色古今的左卉子,青春无敌的左卉子,竟然会有一个男人不愿意爱上她!

秦朗听见左卉子喊他,便停了脚步,见左卉子撇下身边的团队,提着长裙独自朝他走来。

他看出她这是去参加品牌活动,便微微一笑,朝她打了个招呼,说:“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左卉子却误会了他的话,一脸委屈,又禁不住撒娇地说,雪藏的主意不是她出的,她甚至可以去替他向舅舅求情。

“听说罗曼走了。”左卉子忍不住说道。

秦朗的脸色一沉,皱眉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公司里这么传的……”她讨好地说。

左卉子说得没错,近来针对秦朗的各种话题和谣言四起,真假难辨。

“你别跟公司闹了,回来吧!我可以真正帮到你,到时候好剧本、好角色都会跑来随你挑……”她趁势劝道,一脸真诚。

“对不起,我还有事,告辞了。”秦朗冷冷地戴上墨镜,转身要离去。

“秦朗!”左卉子又叫住了他,声音里带着乞求,“你知道,我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我只有你。就算我成了梦寐以求的形象大使,没有你,我也不会开心。”

秦朗转过身来道:“你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为什么你没有真正的朋友!”

说完,他决绝地离去。他深信,等左卉子下一刻登上L品牌闪亮的舞台,接过品牌高层递给她权杖的那一刻,她照样笑得艳若百花齐放。谁说这妞没演技呢!她作起秀来,演技可比他好多了。

秦朗这阵子为解约官司,不得不频繁飞北京,但他只要稍有间歇就会回到上海。上海好像变成了他的故乡,他的家园,他生怕罗曼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而他却不在那里。

既然什么都干不了,他干脆请了外教,学起了法语。而每次回北京,就追着母亲讨教古典乐欣赏的门道。他相信,每当这个时候,罗曼一定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想她……

他还去过一趟C市,去了每一个他能想到的罗曼可能藏身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他常常去那间教堂,安静地坐在长椅上默祷。他在那里祈求过,抱怨过,等候过,质疑过,甚至用尽自己全部的意念与上帝交战过。但他最终还是感谢上帝,尽管祂残忍地把她从他身边挪走,他还是感激祂曾让自己遇见她,让他们能够彼此相爱。他原是不信什么鬼神的,但他许愿说,因为她,他愿意相信真有上帝存在。如果上帝把罗曼还给他,他愿意跟她一起进入上帝永恒的国度。

从教堂出来,绕到教堂侧门后的那个公交站,想在那里守望她的到来。然而他满心盼望的人没有再一次出现,却被在那里等候公交的路人认出了他。无奈之下,他再次从侧门躲进了教堂,又从教堂正门绕了出去。

那天,他像以往那样从教堂大门走向附近那座顶级奢侈品商场的地库去取车。路过商场底楼的一家店,他在橱窗里看到一件漂亮的连衣裙,立时站住了。他马上想到,这是她喜欢的式样,颜色也特别衬她的皮肤和气质,她穿上一定很美……

他二话不说,进入店中就把那裙子买了下来。

回到家里,他把裙子挂了起来,细细端详着,忽然体会到失去一个人的痛会那么漫长,绵延得望不到边际。

他好像看到罗曼正穿着这条裙子,在他跟前转着圈,问他好不好看。

她在他的灵魂里,从来就没有走远。她的气息还在这房子里,她的余音也一直都萦绕在这里的每一个空间。他知道她就在同一个地球上,每晚他所见的那一弯明月,过几个小时就会同样照着她……

她的白天和他的黑夜交叠着,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被思念反复折磨得要发疯,要窒息。他不知道她会不会也这样,正忍受着最爱的人从自己身边离去的伤痛和绝望。

他开始恨她,恨她的离去。感情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凭什么她要分手就分手?她说不爱就不爱了吗?

可是他发现恨也枉然。她不见了,走得无影无踪。他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觉不痛不痒的一团绵软,恨到力倦神疲也无济于事。他望见自己从前砸断腿的椅子还斜搁在角落里,他还记得那晚椅腿断裂的咔嚓声。可是她的离去竟连一点破碎的声音都没留给他。

她走了,他被雪藏,这两件事的先后发生,让秦朗感觉自己被连根拔了起来。

而殷本超更不断地往他的伤口上撒着盐,停掉他所有工作,开出天价违约金后,见他竟敢与自己对簿公堂,便索性通过各种途径爆出子虚乌有的黑料来整他,打算把陷入谷底的他再推入深渊。

一时间,黑粉营销号咬着秦朗不放,大肆抨击他对经纪公司的忘恩负义,各种人身攻击和隐私抹黑层出不穷,真假难辨之下,假的也都成了真的。

最后,殷本超终于派团子亲自前往解散秦朗的粉丝会。

团子深知,对演员而言,没了粉丝,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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