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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背水一战

作者:    更新时间:2019-10-10 16:56:29

104  背水一战


贺建朝在半小时前接到了警方的来电。因为他与嫌疑人黑岩和秦朗都有过接触合作,黑岩在卷入这桩案件前又跟他在一起出差,所以警方想从贺导口中多了解些情况。

贺建朝欣然答应前往,只是要等他先结束马上要开始的工作会谈。

挂上电话,贺建朝踌躇满志地笑了。一回上海,他就留意到地铁站里所有秦朗的代言广告都被换成了别家招贴。他听说,凡是秦朗参演的影视项目一律被叫停了下来,连某电视台的一个晚会节目也在观望后续,等着随时把秦朗在晚会上的镜头统统P掉或删剪。

“之前是香饽饽,现在成了烫手山芋。”贺建朝想着,忍不住又笑了。他实在想看看罗曼这个时候的脸色有多丧,看看这位大小姐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神兜兜。

但他得沉住气,先搞定自己和沙鸥的重要协约再说。秦朗和黑岩倒了,沙鸥降住了,接下来再收拾罗曼并不难。

跟沙鸥约好的时间已到,贺建朝走到了窗前,从四楼往下望去。他的工作室设在他位于市区的一处三室两厅的高级公寓里,他把北向的那个小房间做成了自己的办公室,飘窗下正好望得见大楼的入口。果然,他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的楼前,车门打开后,沙鸥下了车。虽然居高临下,但贺建朝仍看得出,沙鸥不但还是像以往那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而且走向大楼门禁处的脚步也是犹疑的,不安的。

门铃声响起后,贺建朝开了楼下的大门,不一会儿便听到门外有电梯的响声。贺建朝今天把工作室的行政、司机和保姆都打发了出去,他要让沙鸥一进门就清楚她无路可逃,必须臣服于自己。

门铃声再次响起时,贺建朝亲自打开了门。一见之下竟有些错愕,心想几天没见,沙鸥好像缩了一圈似地变小了。难道为了黑岩,她会憔悴消瘦到矮了一截?

就在他一愣神的那几秒,她已跨进了门,一边往里走,一边伸手解着围住脸和脖子的丝巾。当她最后摘下帽子,回转身来朝着贺建朝微笑时,贺建朝才发现,这哪是沙鸥啊,这明明是穿着沙鸥外衣的罗曼!

“贺导,我们又见面了,一向可好?”罗曼笑吟吟地跟贺建朝打着招呼,特别盯着贺导花白的头发看了一眼。

贺建朝的脑子飞速运转着,他没想到沙鸥终究还是不敢自己出面,竟让罗曼装扮成她来跟自己交涉。而罗曼,自己的这个学妹,可比沙鸥难对付得多。不过,看罗曼的素颜状态,比之前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如以前好,可见大小姐的日子确实不好过,连化妆打扮的心思都没了。

“我挺好啊!我看你的状态倒是不太理想。”贺建朝笑道,“秦朗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警方那里,近来可有什么新进展?”

贺建朝一边说着,一边请罗曼在客厅改装成的大办公室落座。贺大导演的工作室很简朴,简朴得与大导演的身价不太相称,偌大的空间就放着几张旧办公桌,桌上什么都没有,显然这里平时没什么人办公。但罗曼还是大大方方地隔着办公桌,坐在了贺导的对面。

“多谢贺导的惦记和关心,我先替秦朗谢谢贺导了。”罗曼淡定地答道。

“哎呀,你们这些后生,让我说什么好呢!”贺导感慨着,习惯性地给自己点了根烟,“当初我是那么看重秦朗和你的才华,你们不愿跟我合作也就算了,干什么不好,非要干犯法的勾当呢?黑岩无足轻重,他那是咎由自取,但我真心替秦朗感到可惜呀!哦,对了,你这会儿……是替沙鸥到我这里来的吧?”

罗曼点点头,转而严肃又诚恳地说她正是为了沙鸥而来,请贺导网开一面放过沙鸥。

贺建朝冷冷一笑,说:“看来你俩关系真不错啊!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罗曼像是不愿意兜圈子似的,也直截了当地说道:“贺导,得饶人处且饶人。您想跟沙鸥签约,那是工作层面的事,可以讨论商量。但是最好别把她的隐私照片扯进来。您是希望别人真心实意地跟您合作呢?还是愿意人家像奴隶一样,被强行按着头,要挟着挤出作品来?”

贺建朝呵呵了一声,说:“我要挟她?我告诉你,她这一路走过来,都是我在提携她。她嗑药是她自愿的,你看过她那些见不得人的照片了?哪一张是被人捆着逼着拍的?既然自己不知廉耻,就不要害怕丑照泄露出去!今天你代她来说情都没用,我的要求丝毫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你现在就在这里给沙鸥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签约!”

贺建朝有些激动,罗曼却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她不会来的,否则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不会是我了。”

“她什么意思?让你来我这里,就是为告诉我这些?”贺建朝脸色铁青地说了句:“我看她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罗曼轻轻一笑道:“你的胆子也不小呢!”

贺建朝一愣,这才注意到,罗曼对他的称呼已经从“您”变成了“你”。

“贺导,你不是也不怕我向媒体爆料我俩的官司吗?”

“哈!”贺建朝怪笑一声,“实话跟你说,业内这样的官司堆成山,就算你爆料出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媒体都爱拿当下热炒的菜下饭,谁管你陈年旧账?再说了,我们是庭外和解,我付款及时,态度诚恳。你爆出去,那是自毁你的前途,以后看谁还敢跟你合作!”

罗曼说:“我在《海上青花》剧组就知道贺导事务繁杂,所以很健忘。但是我可没法忘记贺导是怎么态度诚恳地跟我道歉的,没法忘记我是怎么跟你吃了一顿饭就中了毒。”

贺建朝猛吸了一口烟,说:“你中毒?你凭什么说是跟我吃了顿饭就中了毒?你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我让你中的毒吗?我说小学妹,收起你中文系的想象力吧!法律可不听你讲的精彩故事,法律要的是证据!我劝你少掺和沙鸥的事情,把你自己和秦朗那摊子烂事管好就行!”

罗曼耸耸肩,道:“我这不就是为了秦朗的事才来的嘛!”

贺建朝一愣,眼睛微微一眯地瞥了罗曼一下。

“我是中文系的不假,想象力比较丰富。”罗曼笑嘻嘻地说,“但是学长是化学系的,脑洞也不比我小呀!非但如此,化学系的学长除了一直为自己会拍电影而自豪外,只怕对药物的提炼技术也很在行哦!”

贺建朝神色一动,被罗曼那冷不丁的最后一句话镇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戒备地问道。

“我一直很奇怪,贺导向来信奉君子以俭德避难,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为沙鸥提供冰*毒?而且还能坚持这么久!这可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大开销啊!”

贺建朝刚想反驳,被罗曼伸手制止了,只听罗曼继续道:“我可不想冤枉贺导,贺导有没有买过冰*毒,我无从考证。但是,我记得贺导自己说过,当年在我们学校读化学系时,你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这话殷总听过,秦朗听过,方芳听过,左卉子也听过。名校化学系的高材生要想从感冒药里提炼出伪麻黄碱,用以制成冰*毒,这显然并非难事!”

罗曼的话音刚落,贺建朝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说,你是不是美剧看多了啊?”

罗曼也笑了:“不错,我是看了不少美剧,包括《绝命毒师》!但是我看过多少美剧,跟贺导的所作所为可没什么逻辑关联。”

“那我告诉你,”贺建朝依旧笑道,“你猜的这些,也跟沙鸥和秦朗的涉毒没什么逻辑关联。”

“怎么没有呢?你听我仔细分析分析。”罗曼又不自觉地摆出了一副神兜兜的大小姐模样来,“本来呢,我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关联,但是自从我发现秦朗放在茶几上的感冒药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以后,我就不得不正视这个关联了。”

贺建朝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抖,但仍不动声色地听着罗曼的分析。

“秦朗家的钟点保姆说,她在案发当天的下午去房子里打扫时,还见过那盒药和维生素片都在茶几上。秦朗怕我感冒,当晚原是准备特地回一趟家,替我取了这两样东西送来。既然维生素片好好地留在原地,就说明他刚到家,警察就紧跟而来了。秦朗不可能把这盒感冒药带去警局,警察也只带走了酒箱和毒品,其他东西一概留在家里。这就是说,这盒感冒药的失踪是在案发当天的下午,从保姆打扫卫生算起,一直到秦朗回家前的那段时间。”

“那又怎样?”贺建朝显然有些不耐烦。

“我问了保姆,她说那段时间正好有物业的电工来查过电路。”罗曼有意无意地瞟了贺建朝一眼,说,“那房子新造没几年,电路会老化吗?我特地问过物业,物业说根本没这事。为此我还调取过物业的监控录像,确实看到一个电工模样的人进过秦朗家。”

“你越说越跑题了!”贺建朝语气硬冷地道,“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该不会怀疑我是那个电工吧?你监控录像里看了,像我吗?”

“这个不好说,录像只拍得出一个大概面貌,我知道凭那个录像,无法证明那人就是你。”

“那不就得了!”他吐了一口烟圈,笑道,“我告诉你,案发那天我根本不在上海!”

“是啊!你是不在上海,有绍兴的医院挂号单可以证明你在医院看急性肠胃炎。”罗曼冷冷地盯着他说,“但是看个急性肠胃炎需要在医院待上一整天吗?这显然是一个预先设计好的局——

你从黑岩的口中得知秦朗那几天晚上拍完戏会回家,所以你故意让黑岩跟你单独去绍兴谈赞助。

黑岩是当着你的面打电话给秦朗,说要给他送酒的,所以你知道我只会在收货当天待在秦朗家,而保姆却会在那几天下午都去秦朗家打扫。

在黑岩填写送酒单上‘寄送人’这一栏时,你又故意在旁建议他写上宁波的酒店,这样好在案发后让警察第一时间抓捕到他。

你甚至连你们去绍兴出差所住的连锁酒店都选得很用心,因为那里距离火车站和医院都非常近。

于是在结束了上虞的应酬后,当晚你就佯装犯了肠胃炎,让黑岩第二天代替你去诸暨。你清楚诸暨那家厂会盛情款待你派去的人,黑岩一定会在赴完晚宴后才从诸暨搭火车去宁波,这样你就有充足的时间自由行动。

所以案发那天,你故意让黑岩一早先把你送到医院,帮你挂了号以后,你就催他去诸暨。等他走后,你算准黑岩已登上开往诸暨的那班火车了,就迅速离开了那家医院。为此我请律师专门去调查过从医院到火车站的距离,发现你只要叫个车,十分钟都不到就能抵达火车站,然后买票回上海。”

贺建朝的手忽然一痛,这才发现自己夹着的那根香烟不知不觉地烧到了他的手指。

“说下去!我发现你很有悬疑剧的编剧才能。”他一边说着,一边又点燃了一根烟,似乎忘了自己的心脏不允许他抽这么多烟。

“因为酒店到医院再到火车站,都花不了多少时间,绍兴到上海的班次又多,所以你应该是在中午时分就回到了上海。

你先取了自己预先停在高铁站的车,高铁站距离秦朗家最多二十分钟车程。

你把车开到秦朗家的小区后,没有马上下车。你事先应该已经来过这个小区,了解过秦朗住哪一幢楼的哪一层。

于是你在车上换好了电工的衣服,戴上了逼真的假发套和眼镜,还有什么梯子、签收单……作为导演,让管服装、化妆和道具的部门置办齐这些东西丝毫不难。”

罗曼微笑着,又故意瞟了一眼贺导灰白的头发。

“你一直守在楼外,直到看见有保姆进了这楼。楼并不高,你完全可以看见秦朗所住那一层的窗户被保姆打开通风。于是你下车,步行到楼前按门铃……”

“照你的意思,我化装成电工去秦朗家干吗?”贺建朝透过烟雾,双眼死死地盯着罗曼。

“去干吗?当然是以查电路为名,找那个黑岩寄送来的酒箱啦!你完全可以趁保姆不注意,把事先准备好的冰*毒塞进箱子。警方和律师专门去酒厂了解过情况,那家厂的管理很严格,你绝对不可能在出货前就把冰*毒放进箱子里去,所以只能冒险回一趟上海,用这办法栽赃陷害黑岩和秦朗!”

贺建朝发噱道:“这是警方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脑补出来的?”

罗曼道:“警方只是告诉律师,黑岩的取保候审很难,因为毒品包装袋上有他的指纹。”

这回轮到贺建朝耸耸肩了,说:“你看!警察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的。你非要说那冰*毒是我放进箱子的,那么黑岩的指纹又是怎么回事?”

“贺导,”罗曼笑得很可爱,“黑岩跟你一起拍戏这么多年,这次出差又同住一个标间,要在一个塑封袋或信封上弄到他的指纹太容易了!更何况,如果毒品真是黑岩放进箱子的,他才不会傻到留下指纹,就像贺导去秦朗家,都是穿好鞋套,带上手套的呀!”

贺建朝的笑容僵住了,掐灭了手上的烟,说:“幸亏我那天是从绍兴坐火车去的宁波,不然被你这么一编,我还真就说不清了。”

“没错!你在秦朗家藏完毒后就离去了,按原路线从上海先回到绍兴,又在绍兴火车站再买票去宁波,这样你就有了火车票给自己作证。但你再怎么仔细,也没法证明在买这张绍兴去宁波的车票前,你始终都留在绍兴当地。”

“可是,你也没法证明,这段时间我就一定在上海呀!而且还是去了秦朗家,就那个……那个什么电工的……”

“我本来是没法证明的,”罗曼又笑了,“但是,那个电工千不该,万不该,真是不该在秦朗家拿了那盒感冒药。那盒药恰恰证明了去那里的电工,正是贺导!”

贺建朝笑着摇了摇头,说:“再说下去,你不会说我还偷了秦朗家什么更值钱的东西吧?我拿他的药干吗?哦,对了!你是想说,我偷他一盒药,拿回去造冰*毒?就这么一小盒感冒药,能造得出冰*毒来?”

贺建朝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笑了出来。

“一盒感冒药当然不能成事。要提取到足够制毒的伪麻黄碱,就需要大量的感冒药。而药店和医院都是严控这类药物被大量购买的,所以贺导不得不到处问人要感冒药。剧组人人皆知,贺导备药如备粮。”

贺建朝冷笑一声道:“那我得问多少人,才能凑够那么点制毒原料啊!”

罗曼不笑了,神情严肃起来说:“你很清楚靠这么攒感冒药是远远不够的,只不过能弄到一盒是一盒。你真正的感冒药来源是药贩子!”

贺建朝脸上毫无表情,只是伸手摸到桌上的那盒烟,想做些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罗曼看着这一切,继续说:“在《海上青花》剧组时,我就挺奇怪,贺导对每一场戏和每一个镜头都那么严谨,那么追求完美,为什么独独对群演吉大祥网开一面,明知他不会演戏,还给了他一个特邀的角色。这不符合贺导一贯的作风啊!黑岩替剧组赔了农家100元的树苗,都会让贺导大发雷霆,而大祥明明演的是‘小特’的角色,贺导却给了他‘大特’的报酬,难怪只有大祥才会夸贺导慷慨大方!”

“我不认识什么大祥不大祥的,群演是副导演管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你认识!非但认识,你还送过他一枚书签!那是巴黎玫玫书店的书签,被吉大祥当宝贝一样珍藏着!我就是因为这枚书签,才认识了大祥,并知道贺导对他不薄。

你利用了大祥的单纯和憨厚,每次你在横店附近的乡下远程订了感冒药,就让大祥跑腿,帮你出面去拿货。所以没有一个药贩子见过你本人,而大祥老实巴交的也不会问那么多。

你每积攒到一定的量,就会独自跑去你的海边别墅。如果我没猜错,那幢房子里只怕至今还堆满了感冒药和制毒工具。

最初就是在那里,你诱惑沙鸥第一次吸毒。后来沙鸥不愿意再就范,你也是在那里给她下了迷药,趁她昏迷再给她注射了毒品,最后你在她迷乱之际拍下了那些不堪的照片,以此来要挟她对你惟命是从。

但沙鸥因此染上了毒瘾。像你这么吝啬,怎么可能为她花那么多钱常年购买冰*毒呢!所以你想到了把那幢别墅变成你的实验室和制毒工场,毕竟自制冰*毒的成本只是黑市价格的1/200。这也是后来你再没有带沙鸥去过那幢别墅的原因!”

罗曼越说,神色越凌厉,字字清晰,句句铿锵,甚至当着贺建朝的面,故意把“吝啬”两字加了重音,听得贺建朝的眼中喷出了狼一般的凶狠目光。

他生平最恨恶被人撕破他的风雅和体面,就像殷本超随口一个“包工头”的比喻使他至今都耿耿于怀一样。看来,不给眼前这个不知斤两的无名之辈一点颜色看看,他贺建朝枉在江湖混迹这么多年了!

贺建朝竭力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反而笑着拍起手来,好像一个考官对考生给予赞许一般,说:“好好好!你到底是我发掘出来的优秀编剧,太有才了!可是我的编剧大小姐,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你辛辛苦苦编了那么多,可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一个真实故事?怎么证明沙鸥那照片是我在我家拍的?怎么证明我家是个制毒工场?

就算你能证明,这一切也跟你的秦朗无关!他现在早已成了过街老鼠,注定甩不掉‘劣迹明星’的帽子,做梦都别想再接到戏和代言,单是吃瓜群众的口水就能淹死他!民众才不会管什么事实真相,那是警察管的事!大众只管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喷,媒体只管收割流量。等着秦朗的,不但是媒体的添油加醋和煽风点火,更是公检法的正义审判!我告诉你,秦朗是彻底完了,他完啦!完啦!戏再好,他也演不了;外面的世界再精彩,都与他无关!这就是他该有的下场!谁让他知法犯法,辜负我对他的栽培之恩!按照中国法律,非法持有毒品50克就要被处以7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就他那85克毒品说不定够他被判个无期!罗曼,想想吧,以后你就等着靠探监来谈恋爱、过日子吧!”

贺建朝说到兴头上,情不自禁地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又一次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像秦朗已经被宣判,而坐在他面前的罗曼正是来央求他放秦朗一马的。

罗曼没做声,望着贺建朝自顾自大笑的样子,像是要让他笑个够。

贺建朝越笑越得意,越笑越张狂,忽然听到罗曼柔声柔气地问了声:“你刚才说什么?”

他一愣,笑声戛然而止,不明所以地望着罗曼。

罗曼的嘴角泛起了笑意,也从容不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与贺建朝面对面,再一次问道:“贺导,你刚才说了什么?”

贺建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罗曼的笑容越发明朗,本来憔悴的脸上这时已蒙上了一层兴奋的荣光。

“贺导刚才振振有词地说,秦朗所持的毒品有85克之多……你确定吗?”

贺建朝说:“难道警方没……”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下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罗曼喜滋滋地故意又问道:“85克毒品……请问,贺导是怎么知道这个数量的?”

贺建朝顿时语塞,支吾道:“我在哪个媒体上看到过……”

“媒体上从来没有报道过这种细节!”罗曼正色道,“迄今为止,所有媒体都没有报道过此案涉及了多少毒品数量,警方更是没有对外公布过任何调查细节。贺导,你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算不算是你栽赃陷害秦朗的证据?”

一丝慌乱在贺建朝的脸上升腾而起,他搪塞道:“我随口说的,可能是我搞错了……”

“搞错了?为什么没搞错成55克、75克,甚至100克?而偏要把数字精准在85克上?”罗曼带着胜利者的表情,说,“贺导说得不错,即使我已经找到了大祥,即使他会出具所有给你供货的药贩子地址,他也只能作为间接证人为秦朗和黑岩作证。不过,贺导刚才自己说出的话,对警方办案可是大有帮助哦!另外,一旦沙鸥把你给她拍的那些照片交给警方,那就更不好说了!贺导大概没注意到,其中一张照片的边角上不小心拍到了一个购物袋,袋子上还印着玫玫书店的logo。这袋子,想必在贺导家有不少呢!”

贺建朝一惊,忍不住问:“你刚才说,沙鸥要把照片交给警察?”

“Why not?”罗曼调皮地脱口而出,“你应该已经注意到,沙鸥不再是从前那个沙鸥了!贺导,人被逼急了都会反抗,事做得过头了,也都会出错。就像刚才你得意忘形时说漏了嘴,在毒品数量上露了马脚;就像我们本来确实找不到证据来证明扮成电工去秦朗家作案的是你,但你偏偏在大功告成之后见到了茶几上的感冒药,一时没忍住,顺手拿了去,而且多半都没打开过那药盒吧?”

“我说过了,我没去过秦朗家,也没拿过什么药,更不会吃饱了撑地打开人家的药盒去看什么西洋镜!”

“你跟我说这些都没用!”罗曼自信地笑笑,说,“我想警方自会在你家找到那盒药的!贺导你真是健忘啊!左卉子在剧组庆生那天,秦朗也给过你一盒感冒药,还当着大家的面告诉过你,药盒里附有一张他妈妈手写的小纸片。他妈妈是医生,会在他每次外出拍戏时给他备好随身带的感冒药,而且会在每个药盒里都放上一张小纸片,强调哪些症状才能服这个药。秦朗当时也叮嘱过你,感冒药是不能随便乱服的。所以警察只要凭这纸片,就能在贺导那里找到秦朗家失踪的那盒药。”

罗曼这时的语调异常轻柔斯文,但她盯着贺建朝的眼睛里却像是要射出一支支利箭来。

“好啦!我就说到这里。我今天的任务已完成,这就该告辞了。”罗曼说着,拿起沙鸥的围巾和帽子,便往门口走去。

“站着!”她的背后传来贺建朝阴恻恻的声音,那声音不寒而栗得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望着贺建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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